“嘿嘿,洲府中的菜肴不僅僅是講究食材,而且講究雕功、刀功。看著這隻細頸白鶴,金喙細頸,栩栩如生,嘿嘿,是條蘿卜雕成的。再看這條龍門江鯉,鬆軟爽口,不帶一點魚剌、魚骨,全部都是廚師一刀將裏麵的骨頭抽出來的,但卻偏偏又不會破壞魚肉形狀,厲害吧?”


    “不過,下菜又要好酒。好酒要有好壺,好壺還要有好碗。喝長慶樓的萬年春,一定要用定製的琉璃淺棱綠瓷小碗才行。楊師兄,今天,讓我一盡地主之誼。”


    歐陽子實笑容滿麵,提高一尺高的銀色細頸酒壺,壺嘴往兩人麵前精致透明的淡綠色小碗裏一倒,就見一股細細的水柱流了出來。


    楊紀看著碗裏的酒,這長慶樓的萬年春似液似漿,盈盈一碗,猶如碧玉翡翠一般。而鼻中更有一股濃醇的香味傳來。


    “這地方你來得不少吧?”


    楊紀笑道。


    “以前少年紈絝的時候,來得比較多。”


    歐陽子實笑了笑,沒有否認。


    楊紀端起酒端,琉璃的淺棱綠瓷小瓶清清爽爽,頭頂的燈光投下,更是泛出陣陣旖旎的漣漪。


    喝一口,吞下去,甘甜入腹。耳中更陣陣清雅的絲竹聲傳來,楊紀不得不承認,這個地方確實是不錯。


    “聽說沒有,這次洲府的武科舉,有不少人死在了路上。”


    “不可能吧?你哪裏聽來的消息?”


    ……


    正在享受的時候,突然之間,一陣聲音傳入耳中。說話的聲音不高,就是正常的吃酒。但是傳入楊紀耳中卻是有如雷鳴一般。


    楊紀眼皮一跳。立即就想到了官道遇襲的事,一雙眼眸中迸射出耀眼的精芒。


    “是那些人!”


    楊紀心中一動,立即就想到了叢中遇到的神秘老者。和楊紀預料的不錯,受到襲擊果然不止他一個人,而且看樣子連小道消息都已經傳出來了。


    “我還能騙你不成?淺蒼郡的周騖群你也認識。那家夥早就說了要進洲府裏會會各郡的豪傑。但都過去這麽久了,你在洲府裏見過他嗎?以他的性格,會這麽慢性子?”


    耳中那聲音繼續傳來。


    那第二個聲音一臉的驚悚:“你的意思,難道他……”


    “嘿,我本來是不相信的。但是這一次,我在洲府裏轉得多。不止是淺蒼郡。好幾個郡都少了人。一些實力強大武秀才根本沒來。看來武科舉還沒開始,就已經有人私底下動起手來了。”


    第一個聲音壓低了不少,顯然也有些忌憚。


    楊紀眼睛微眯,壓低了視線,透過屏風的網格空隙。看清楚不遠處說話的是兩名高瘦的穿著武秀才功名服的年輕人。


    這兩個人麵生的很,楊紀認不出來。


    兩人說話的時候其實有些警覺,而且刻意壓低了一點聲音。但是酒樓內人群喧鬧的聲音,以及絲竹的聲音讓他們有些疏忽,並沒有料到,會有人特意偷聽他們說話。


    “嘿嘿,楊師兄,我選的這個地方不錯吧。”


    一個略微帶著邀功味道的聲音從耳中傳來。楊紀扭過頭來。就看到歐陽子實那張臉賊兮兮的。


    “你是故意帶我到這裏來的。”


    楊紀反應也快,略一思忖,立即明白了歐陽子實的用意。


    “嘿嘿。這屆的武科舉因為忠武侯的插手魚龍混雜,現在洲府裏聚集的武秀才恐怕比任何一屆都多。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這些酒樓、客棧吃食住宿的地方,是打聽消息最好的地方。”


    “許多人都會到這裏來打聽消息,當然,隻要你有這個想法。並且出現在這裏,同樣也就成了別人的消息來源。就算你什麽都不幹。也是一樣。”


    歐陽子實笑道。這裏事情有不少是他自己本來就知道的,也有些是他從家族裏打聽來的。到這裏來告訴楊紀。


    楊紀眉頭微皺,耳朵動了動,果然發現幾道屏風後似乎有人往自己的方向掃了一眼。好在對方似乎並沒在太在意,很快就收了迴去。


    ——在長慶樓這種地方,楊紀和歐陽子實這樣裝束的人實在太多,並沒有什麽大起眼。


    “倒是你有心了。”


    楊紀心中有些不喜這種氛圍,但是想了想還是謝了謝歐陽子實。武科舉對自己關係重大,楊紀雖然對自己的實力有絕對的信息,但是多知道點消息,避免陰溝裏翻船,對自己絕不會有壞處。


    將酒杯放迴桌上,楊紀拿起筷箸,夾了一口菜,細細吃起來。要在這種地方探聽消息,絕不是要豎起耳朵,而是要一切如常,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別引起人注意。


    任何人被人盯著都會心生不快,最正常的反應就是嘴巴一閉,轉而說些其他的東西,那就什麽消息也聽不到了。


    長慶樓的菜肴香辣可口,極為新嫩,吃起來滿嘴爽滑。不過楊紀此時的心思完全不在這裏。


    仔細迴響當初遇襲的情況,楊紀發現那些人其實還是挺謹慎的。以他們的作風,如果當初得手,應該是會很快打掃戰場避免泄露。


    但是看起來,這些消息在自己動手殺掉那個張千之前就已經提前泄露了。或者說,這些人在其他地方也失了手?


    這讓楊紀心中詫異不已。要想對付那些天空中的巨鷹,好像不是誰都得到的吧?還是有些其他自己不知道的消息?


    “……這些人碰上硬茬了。居然盯上了射陽宮的傳人,直接被人連人帶鷹射死,從空中掉了下來,摔成肉醬。”


    “啊?射陽宮,消息可靠嗎?”第二個人道,滿是震驚。


    “怎麽不可靠?他們算是踢到鐵板了。射陽宮的人也是怒火中燒,埋伏在官道上。接連射殺了六名剌客。屍體都被穿在木樁上,掛在路邊。”


    第一個人恨恨道,頗有些解恨的味道:


    “武科舉還沒開始,這些人就玩陰的。也算是他們罪有應得。隻是可惜,怎麽高掉下來血肉模糊。分不清哪裏鷹,哪裏人。隻是知道,這些好像分好幾撥。要不然,肯定能把他們糾出來。”


    ……


    兩個人聲音越來越小,端起酒樓吃喝起來,楊紀沒有再聽下去。


    “射陽宮。是聖地弟子。”


    楊紀目光轉動,心中若有所思。射陽宮是五大聖地之一,但這是楊紀第一次接觸這一脈的門徒。


    “軍方大世家豢養的那些兇禽經過特殊的訓練,它們飛行的高度至少是正常弓箭的五六倍距離之遠。高度越高,墜下來的圓石力量才會越大。射陽宮的人隔著這麽遠的距離居然也能夠射死那些人!”


    楊紀心中驚詫不已。


    聲波的傳遞距離是要比弓箭遠的。如果站在山頂,很輕易就能把聲音傳播很遠。而雷聲更是能響徹方圓數百裏的範圍。


    楊紀把獅子吼進行了改良,但那種高度也隻能震傷而不能震傷空中的巨鷹。射陽宮的人能夠一箭對方連人鳥射死,這種實力實在驚人。


    “看來這次武科舉還真是吸引了不少的高手。”


    楊紀心中暗暗道,右手一根食指無意識的叩擊著桌麵,發出砰砰的聲音。


    長慶樓裏人流很多,這種地方消費極高,不是普通人能進來。能進來的大部分非富極貴。或者是武道中人。


    在這個地方談論的東西,要麽離不開武,要麽離不開財。


    楊紀對於財不感興趣。所在意的唯有武。武科舉召開在即,因此談論的東西大部分又和武科舉多多少少有點關係。


    楊紀目光掃了一圈,很快又注意到了另一桌的人。長慶樓裏都用了屏風隔絕,特別是包廂裏,聲音會有很大的削弱作用。


    不過以楊紀此時的實力,隻要有心搜取。能瞞過他耳朵的還真是不多。


    “……城東那塊你最好少去。”


    “怎麽?不是說朝廷已經在查了嗎?而且太淵王府裏也派了高手。難道還沒有下落嗎?”


    “哼,好幾個人被吸成了幹屍。血氣盡失。這裏麵還包括一個武道六重的武將,你以為這會是誰幹的。如果事情查實真的是他。以他的手段,你覺得王府裏的人能找到他嗎?說不定,這個人早就進入洲府了。”


    ……


    兩個人說得不多,事實上這兩人明顯也知道的不多,完全是當小道消息談論,點到即止。


    不過,說著無意,聽著有心。楊紀聽到這幾句話,心中卻是隱隱想到了什麽。幹屍……血氣盡失……,楊紀幾乎下意識的就想到了邪道太子。


    隻有阿鼻功才能造成這種效果,吸幹對方的功力。


    鎮魔大陣之戰,邪道太子和楊玄覽都被附身在自己體內的大阿修羅打敗。楊玄覽是迴了洲府他的駙馬府,難道說邪道太子也跟著過來了?


    “這次的武科舉他過來做什麽?”


    楊紀心中暗暗奇怪。武舉人這種名頭對於他們來說非常重要,但對於邪道太子這種邪道中人來說,完全就是雞肋。


    邪道太子上一次參加郡縣中的考試,也完全是為了大阿修羅的精血,希望借助大阿修羅的精血治療他走火入魔的傷勢。


    至於考生的身份隻是他用來掩飾的,而且他到最後也沒有參加。


    如今洲府中的武科舉,他難道也要來參加?


    “這個家夥應該不會這麽無聊吧?”


    楊紀眼睛微眯,心中若有所思。


    這種事情也僅僅隻是猜測,在見到邪道太子之前,楊紀也無法確定。畢竟如果僅僅是幹屍,血氣盡失的話,並非隻有阿鼻功才能做得到。


    而且楊紀有種感覺,這些人提到的城東的事情和邪道太子以往的風格似乎有些不太一樣。(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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