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手裏的紙巾,緊緊攥著,手背擦拭嘴角,喘勻了氣,才開口,聲音嘶啞:“睡不著,晚上吃的少,人老了,毛病也多。”


    徐艾立即起身,為他倒水。


    “爺爺也不用一直忙著家裏的生意,表叔管理的妥當,集團的事情,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忙過來的。上次醫院還說,讓您再住半個月呢。”


    徐老身體不好,最近兩年一直住院,多半將家裏的生意交給徐艾的表叔。


    “我又何嚐不想放手……”說了一句話,徐老又劇烈的咳嗦起來,這次他直接捂住嘴巴,不想讓孫女看到他的情況。


    徐艾以為爺爺老毛病犯了,要將他攙扶到房間,被阻止。


    “歇歇,就好了。”徐艾隻好去找管家,一個中年大叔,他將老爺子抱到房間,一邊蓋被子,一邊伏在老爺子耳邊。


    徐艾被管家送出門,疑惑看了一眼房間,見爺爺似乎閉目養神,隻好迴去自己的房間。


    等徐艾徹底走了,管家才拿出藥,扶著老爺子服下,眼眶一紅,說道:“老爺子,您準備瞞到什麽時候?還有,您身子虛弱,不能再生氣了。”


    剛才,顯然老爺子動了氣。


    徐老費力喘著氣,半晌才冒出一句話:“不準告訴她,還有公司的事,能瞞就盡量瞞著。”他這個孫女,從小沒了父母,在他身邊長大,根本是捧在手心裏,奉若至寶,一點委屈也不想讓她承受。


    要不是徐家生意屢屢遭受打壓,隻有靠聯姻一途,他也問過孫女的意見,以為兩個年輕人情投意合,正好也能解了燃眉之急,兩全其美,誰成想,會是這個結局!


    而這一切,徐艾渾然不知,她和爺爺傾訴完心事,恨不得立刻退婚,不想和紀家扯上一丁點關係。


    雖然想開了,但是她心裏仍覺得有些不舒服。被人嫌棄的這麽徹底,她不禁捫心自問,她真有那麽招人煩麽,還沒討伐紀梓念的惡行惡狀,反而被他咬了一口,夠糟心的。


    別說紀梓念不想娶她,求她嫁,她還未必肯呢。不拿鏡子照照自己的德行,他也好意思擠兌別人。


    徐艾完全被氣瘋了,天亮才睡著,腦子裏還在天人交戰,連睡夢也不想放過紀梓念。


    但是等到天色大亮,她卻是被樓下的聲音吵醒的。


    看看時間,還早呢,這些人能不能不要這麽折騰,擾人清夢。徐艾推開門,正打算拉過來一個傭人問問,可看到家庭醫生匆忙走進對麵房間,後麵跟著一個阿姨,臉色同樣不好,她心裏咯噔一下,立即跟上去,拉住阿姨。


    看到徐艾,阿姨一麵擦額頭的汗水,一麵和醫生道歉:“您先進去,管家在裏麵。”她迴頭和徐艾說話,聲音帶著哽咽,徐家都是忠心耿耿的老仆人,好些人跟著徐老爺子半輩子,將徐艾視為重中之重,管家一心想瞞著徐艾,可是老爺子病重,根本瞞不下,阿姨咬咬牙,索性說了實話,“老爺子最近兩天一直不太好,聽說半夜吐了兩口血。”


    徐艾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拽住阿姨的袖子,急急問道:“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


    徐艾心慌,在阿姨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走進屋,管家守在老爺子床邊,醫生正在聽心跳,她無聲落淚,心裏怨恨自己。都怪她,明知道爺爺身體不好,半夜快就不該和他說實話。


    她這麵後悔不跌,看到醫生搖頭的時候,淚水更多了,再加上一夜沒怎麽休息,眼前一黑,直接栽倒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醒過來,陽光灑落房間,薄薄的紗窗,被微風吹的輕輕拂動,明明一室暖陽,她隻覺手腳冰涼。靠著床頭坐起,她看清楚後,發現還在自己的房間,應該是誰把她送迴來的。


    因為惦記爺爺的情況,徐艾顧不上頭重腳輕,輕輕推開爺爺的房門。屋子裏已經沒有人了,冷冷清清的,她嚇得麵如土色,喊管家:“錢叔,你在嗎?”


    聲音嘶啞,還隱隱帶著哭腔。


    阿姨本來去廚房做補品,聽到聲音,立即奔出來,手中還拿著勺子。


    徐艾看到熟人,一疊聲詢問:“爺爺呢,他怎麽樣?”她不敢多問,心中的恐懼越來越深。


    “老爺子被送到醫院,那裏條件適合靜養,小姐別急,等我做好補湯,你先喝一些,然後我們再去醫院。”


    徐艾聽到阿姨關心的話語,眼眶紅了,可她根本沒有胃口,迴房匆匆洗把臉,準備去醫院。


    一路上,她靠在阿姨身上,問了爺爺的近況,越問越心驚,自責不已:“都是我不好,以為他隻是老毛病,沒好好關心他,現在爺爺才會這樣。”


    阿姨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小姐,快別這麽說,老爺子也是怕你分心。”


    徐艾越發汗顏,她哪裏來的事情,無非些瑣事要忙而已,這些事情,她當初看的是很重要,可是現在和爺爺的身體比起來,一點也不重要了。


    老爺子已經醒過來,見到孫女,反而安慰她:“老毛病了,囡囡別哭。”


    徐艾忍著淚水,趴在老人家的床頭,自責般道歉:“是我不好,害得爺爺病發,爺爺不要生氣,這個婚我不退了,您說哪天結婚,我絕對沒有意見。”她一點也不覺得委曲求全,為了爺爺的健康,哪怕拿她的終身幸福來換,也毫無怨言。


    徐老爺子顫巍巍的手,碰到她的臉,嘴角掛著笑意,一字一句說道:“不要說胡話,不幸福的婚姻,即使被捆綁在一起,最後也會分道揚鑣。”


    徐艾還想再說什麽,被他製止,“去幫爺爺叫護士。”


    摁住床頭的鈴聲,護士很快趕過來,看到她的時候,明顯詫異了下。護士隻知道這個病床的老人很有名,但是具體是哪個家族的,還真不清楚,不過徐艾的臉一出現,已經明鏡似得。


    “徐小姐,過一個小時,如果主治醫生還沒有過來,您再叫我。”護士甜甜說起,因為主治醫生有個手術,對方也是大人物,一時走不脫。


    徐艾睫毛輕眨,輕輕應了一聲,感謝的送走護士,她才關上門,靜靜坐在床邊。


    她不知道的是,爺爺雖然病重,仍然將事情辦好。


    管家錢叔去了紀家,委婉說了退親的事情,紀昌承大惑不解,當他得知徐老爺子一氣之下病重,桌子拍的震天響,隻罵逆子,讓人去找紀梓念,被傭人告知,紀梓念早上就出門了,電話不接,根本找不到人。


    “臭小子,誰的話也不聽,翅膀硬了,自己想說的算了。呸,他想的美,隻要一天姓紀,就別妄想擺脫這個家。”


    紀昌承氣的不輕,緊緊按著胸口,嚇得一眾紀家人不敢出聲。


    平靜許久,又吃了藥,紀昌承直直靠著沙發,將怒氣轉移到許茹莉身上:“看看你的好兒子,成事不足的東西。務必將人找出來,我押著他親自去徐家道歉。”


    養子如此,紀昌承不僅麵上無光,自己也覺得對不住徐老爺子,明明頂好的婚事,讓紀梓念生生攪和黃了不說,還將人家氣的一病不起。


    紀昌承平時最重視臉麵,而且這個圈子說大也不大,有些事情,隻要有心探知,瞞也瞞不住。如果其他人知道,是因為紀梓念挑釁的電話,將徐老氣病,傳出去對紀家的名聲不好。


    許茹莉抹眼淚,輕輕拍著他的背部,不敢迴應,但是看著下人麵麵相覷,她柳眉倒豎,發火:“愣什麽啊,沒聽見麽,把那個臭小子找迴來,去找葉年封,他肯定知道。”


    下人們被吼的一愣一愣的,半晌反應過來,趕緊溜出門。


    不禁心裏暗暗為二少爺祈福,一旦迴了紀宅,不一定收到什麽樣的懲罰呢。


    紀家四處尋找紀梓念,他如同人間蒸發似得,一點消息也沒有。


    徐家也在找他,不過是為了給徐艾討個說法,順便正式退婚。不是他紀梓念不想娶,現在是徐家不中意這個孫女婿。


    紀梓念不知道內情,依稀記得,那晚自己喝多了,打了個電話,具體說了什麽,記不大清楚,但是他和徐艾說了心意,這點他無比肯定。


    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目前最要緊的事,他目光直直盯著葉年封,拜托:“葉子,幫我一個忙,這次結束,我直接躲到國外,再也不麻煩你,等風頭過了,我再迴來。”


    兩家人都在找他,肯定要押著他迴去訂婚,他還沒玩夠,怎麽能定下心。


    葉年封長腿交疊,懶洋洋坐在沙發上,聽到他的話,直覺後背一陣冰涼。那個狗血的主意,不知道誰想的,坑人啊。他想拒絕,換個人坑不行麽。


    誰知紀梓念鳳眼瞪了他一下,威脅:“隻許進不準退,是兄弟的話,乖乖答應,不然……”他哢嚓哢嚓活動手指,像個惡霸。


    葉年封隻好點頭,不情願坐直了身體,最後還有些猶豫,反複確定,“隻有你我,還有那個徐小姐,其他人一個不準進來,也不能說給第四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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