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叔不必多禮。這是下半年的貨物,你拿去賣了。至於價錢錢叔你看著辦。”說著楚喬便將一五彩繡麒麟的儲物袋遞給了錢掌櫃。


    而一旁的錢掌櫃則趕緊上前一步雙手接過,並從自己的襟前處也掏出了一個高級儲物袋,輕輕地放到了女子左手邊的桌子之上,依然恭敬道:“這是店裏上半年的利潤,除去店裏的月錢雜費,一共七千三百二十塊中品靈石,裏麵有詳細的賬簿。另外當家上次所要的玉簡資料也已找到,分別是目前大陸的修仙據點圖和物產分布圖。至於煉器方麵,卻隻是搜羅了三枚適合於入門級別的常識玉簡,並不高明。不過,我聽說,下個月十五順華府的招財樓要舉行拍賣大會。雖說這順華府也不過是一介三流小城,好東西也有限,但畢竟有祁日大陸的李家支持,又是以拍賣會的名義,想來也許會有當家需要之物。是以在下也就自作主張了一迴,替當家買了一張入場卷。”


    楚喬當下聽完,立馬就從儲物袋中取出了兩百塊二十塊靈石交給錢掌櫃,道:“這一百塊中品靈石是門票的錢,另外一百是我給錢叔你的親苦錢。下剩的靈石,就分給店裏的其他人吧。”眼見眼前的老人還要推辭,不等他開口,楚喬就又道:“錢叔,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若不收,那就是嫌少了。”說著,楚喬還特意眨了眨眼睛,試圖令這張分外冷傲的臉釋放出發自內心的柔和之意。


    隻不過,冰山臉就是冰山臉。不僅沒有起到春風化雨的作用,反而因為這一在錢掌櫃看來極為蕭殺的小動作,令這位頭發花白的老人家菊花一緊。不禁一顫。太可怕了,這動作,這表情,這神態,酷似那天當家的一劍刺穿七階壯壯熊的腦袋並狠狠穿透那名即將殺死自己的魔修之腦的樣子啊!


    想當初啊,那一氣釘死兩腦袋的利劍那真真是距離自己的鼻尖子隻有零點零一公分啊!從那魔修的腦門正中間穿過,猶帶著血珠吧唧一聲從溫熱的劍尖滴落到自己的鼻尖之上。然後啊。那混雜了壯壯熊和魔修的血珠就慢慢滑到了自己幹裂的嘴唇之上。然後的然後。眼前就忽然映入了當家的這張猶如秋風掃落葉且自帶冷昵技能的臉,分分鍾就讓他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暈了過去。


    幸虧當家的沒嫌棄將他這把老骨頭給救了迴來。而他呢,本來就是一壽元將近之人隻想辟居這方小鎮安度晚年。壽終正寢。但是奈何天意弄人啊,好好的祁炎大陸忽然就降下了飛靈塔這個禍根,以致連個安生的地界都沒有了。他是無意那什麽飛靈塔的,他也沒命活到開啟之際。現在的他。隻想用自己的風燭殘年來報答當家的救命之恩,已銷因果。雖然當年的那一幕實打實的給他造成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今天晚上他也肯定是睡不成了。沒辦法,畫麵太美,他著實是忘不了啊!


    但好在當家的其實是外冷內熱之人,別看外表冷酷無情、生人勿近的。其實心裏還是很關心很體恤他們的。所以啊,沒啥好怕的,隻是自己年齡大了。膽子小了而已。要不說怎麽是成不了大器的呢。錢掌櫃就是這麽一邊安慰又一邊嫌棄著自己的脆弱小心靈的。但是這麽豐富的內心活動卻一點也沒有在那張飽經滄桑的臉上露出蛛絲馬跡,一切都是暗中進行。悄無聲息。


    是以楚喬也不知道自己在錢掌櫃心裏已經被腦補成了這種冷血女魔頭的樣子。但說起來即使楚喬她現在知道了,其實也沒有任何辦法去扭轉不是。因為這臉根本就不是她的。隻是她在十多年前獵殺了一頭八階美人蛇時,從那妖獸身上扒下來的。


    美人蛇,祁炎大陸的珍稀特產,數量極其稀少。通體雪白,背具對稱大鱗,以修成金丹後其上長有的酷似人類女子之臉而得名美人蛇。此妖獸一改通常蛇類獨居本性,群居而穴,劇毒無比,極具腐蝕性。美人蛇的毒液那可是遠近聞名,臭名昭著的,連道器都可隨意侵蝕。別看隻是一小小的八階妖獸,卻是連元嬰期的大能也不敢掉以輕心,輕易招惹的。更不用說當時她遇見的是整整一窩呢。不過,這或許能夠嚇退別人,但對於楚喬來說卻是不值一提的。尼瑪,真當她的體質是白給的呀,百毒不侵是最基本的配置好不啦。就算不提這一茬,她的肉身可是被那倒黴的焚陰鬼火給活活燒了一百多年呢,要是連這點效果都沒有,那她也不用混了。


    而美人蛇除了那人人避之不及的致命毒液以外,其戰鬥力可謂渣透了。別看其修為相當於人類的金丹中期,可實際上卻連楚喬的一道劍意都沒有抵過。一劍下去,就斬斷了它的七寸,幹淨利落,那叫一個爽。至於其他的小嘍囉,楚喬也看不上就大發慈悲地放生了,就當是日行一善了。


    這張臉就是當時從那美人蛇上取下來的。薄薄的一層,如同活物一般,貼於麵上,嚴絲合縫,完美無瑕,竟找不到半點痕跡,哪怕是元嬰乃至化神大能都不能察覺。因為這臉既不是法器所化,也不是丹藥所改,乃是這美人蛇天然而生的。隻要稍稍往上灌輸一絲靈力,那這臉皮就會如紙片一般滑落下來,非常便於操作,可謂易容換臉的首選佳品。


    自此以後,早就想改頭換麵的楚喬就以這張臉行走在外了。假名,假臉,隻為求一份安安穩穩。她的名字,她的臉,在這已經被她攪得天翻地覆的修陽界中,恐怕是沒有立足之地了。如果她不想嚐嚐那被眾人圍追堵截、人人喊打的滋味的話,那她還是老老實實地這麽隱姓埋名活下去的好。


    隻是她現在頂著的這張臉,不知道是因為那美人蛇的修為有限還是這臉就是基於美人蛇的天性所化,戴上之後完全就是麵無表情,冰冰冷冷,好像全世界都欠她錢一樣。倒不是說它不好看,相反這臉卻是吹彈可破,柳眉鳳眼,不帶一絲凡俗之氣。但是吧,就是沒有表情,麵癱,白淨如雪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整張臉看上去如數九寒冬一樣,冷的沒有朋友。可奇怪的是,這冷卻並不會令人覺得假,覺得麵目可憎。反而好像它天生就該如此,而戴上這臉的她,怎麽看怎麽都像那喜怒不形於色、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冰雪皇後一樣,冷傲絕倫地渾然天成。就該擺放在神壇之上,睥睨著腳下眾生。


    如此女神加持女王範的臉,楚喬自己也是做了好一會兒的心理建設才敢頂著出門的。本來嘛,她易容的目的就是想掩人耳目,從而藏蹤隱跡的。但是偏偏這張臉比她自己的還要高調,還要醒目,存在感那是刷刷的。倒不是說她自己的臉有多平凡,隻是再怎麽明媚動人也趕不上這位霸氣側漏啊。氣質決定一切,真是不服不行。


    不過楚喬再怎麽糾結,最終也還是戴上了美人臉。高調就高調吧,反正比她自己的強,起碼沒有那些陰謀算計、麻煩禍事糾纏在自己的臉上。不說別的,單就是青雲門,恐怕她的臉也是眾所周知的,刷臉絕對沒有啥問題。而楚喬之後以靈界之人的身份招惹的莫如心和赤化城主,對她恐怕也是刻骨銘心、永世難忘吧。


    盡力忽略掉眼前這張氣勢逼人的臉,錢掌櫃小心地收起了儲物袋,再三道謝,又迴稟道:“眼下大戰將起,衝突愈演愈烈。再加上越來越多的陸外之人來到祁炎大陸,咱們店的生意真是愈發好了。前幾年我還擔心當家的帶來的那些貨物恐怕在我有生之年是賣不完了。誰能想到,這才兩三年的功夫,那麽些足有一山堆的獸骨獸皮就賣的七七八八了。到今年竟是還要當家的來補貨,真是變天了。”


    說著說著,錢掌櫃好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歎了一口氣,接著感慨道:“自那飛靈塔出現以後,這天是一變一個樣,讓人越來越看不懂了。外麵那是刀槍劍影、血雨腥風的,倒是咱們這安平鎮變得名副其實了。安平安平,安寧太平,多少代人的心願終於實現了。那本應每隔百年就鐵定要爆發一次的獸潮,今年竟頭一次破天荒的沒有來。也不知道是因為大戰還是別的什麽緣故。”


    耐心地聆聽著錢掌櫃的大發感慨,從頭到尾都沒有打斷,很是體貼。因為她很明白錢掌櫃隻是想找一個人來傾訴,找一個人來聽他說說話而已。所以,即便楚喬清楚安平鎮獸潮未至的原因,也始終沒有出言給錢掌櫃釋疑解惑。答案不重要,他來人家也不在乎。


    至於獸潮,那是再簡單不過了。整個蒙元森林,現在就是挖地三尺也找不到一頭七階及以上的金丹妖獸了。難道,這答案還不明顯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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