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名學齡前兒童被帶到了鴿子居,八名女孩,七名男孩。他們不自信的站在那裏,看人的眼光非常不友善,低著頭,微微帶著“仇視”的色彩。


    有一半的孩子鼻涕搭在嘴邊徘徊,有一半的孩子吮著髒手指;這些小臉仿佛是常年不洗,已經形成一層黑色的“保護膜”,真期待來一場大雨,促使這些“保護膜”脫落,露出本來麵目。而且,他們的衣衫結了一層厚厚的油漬,估計用刀子刮比水洗效果更省時省力。


    這種意想不到的陣勢讓陸依芸亂了手腳,她足足用五分鍾的時間去整理情緒。


    而後她清清喉嚨說:“孩子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陸依芸。”她用粉筆在冷芯禾自製的黑板上,工工整整的寫下了“陸依芸”三個字。


    沒有傳來她期待中向老師問好的聲音,小毛孩們的表情木然,依然保存那個“仇視”的姿勢望著她。


    連散打教練都能管製的服服帖帖,她不相信製服不了這些毛小孩?對付孩子最好的武器就是從食物著手,她打開冷芯禾的百寶箱,拿來幾包牛肉幹,在他們麵前做食誘展示,說起了廣告裏麵肉質細嫩,美味可口之類的用詞,為了使誘惑進一步加深,她打開袋子,拿出牛肉幹來放在嘴裏演示。


    這招果然靈驗,孩子們的眼神溫和多了,同時伸卷出小舌頭,舔著嘴角的口水。


    “孩子們,想不想吃牛肉幹?”


    “想!”


    這些孩子不再沉默,齊聲用洪亮的聲音迴答。


    “想吃就必須聽老師的話,我們今天學習的第一個步驟,就是去洗臉,誰的臉洗的幹淨,牛肉幹就讓誰吃。”


    她的話音剛落,孩子們爭先恐後的往外擠,這下水池邊可是擁擠了,孩子們都搶著那個小小的水籠頭。


    經過洗滌後的小臉煥然一新,雖然不是完全幹淨,但已經非常的透亮,或許是他們臉上常年的“保護膜”,才沒有曬黑皮膚,陸依芸發現這些孩子的膚色都偏白。


    “孩子們,你們已經完成了今天的第一個任務,老師給你們頒發牛肉幹。”


    還沒有等到發,孩子們土匪般搶完了她手裏的牛肉幹,狼吞虎咽的啃了起來。看得陸依芸幹瞪眼,胃裏翻滾。


    “孩子們,牛肉幹吃完了,現在開始上課。隻要你們好好學知識,老師還會給你們拿好吃的。現在,我宣布山區的第一堂課開始了!我們先學習拚音,跟著老師念拚音……”


    嚐到甜頭的孩子們聲音變得高亢有力,把鴿子居的房頂震得微微搖晃。


    門外傳來了犬叫的聲音,村長額頭上刀刻般的皺紋舒展開了,嘴裏的旱煙抽的“吧嗒”直響。


    第一天開課,不能讓孩子們感到壓力,輕鬆教課是聰明的方法,兩個小時後,陸依芸解散了課堂。


    冷芯禾今天運氣超好,打了一隻野兔迴來,陸依芸驚恐的捂住眼睛,她怕看見死的東西,她抓起背簍裏的野花跑迴了房間。


    她把花瓶裏的野花替換掉,有冷芯禾在,花瓶裏的花永遠都是新鮮芬芳的。


    “影兒!影兒!”


    當這嘶啞的音調傳來,一個踉蹌的黑影出現在竹窗外麵,就像一個走路不穩的醉漢,她的出現令覓食的飛鳥驚慌飛逃。


    是那個瘋女人!看到那副肮髒可怕的樣子,陸依芸嚇得腿軟,胸部缺氧,趕緊拉上了窗簾。


    廚房是用毛氈簡易搭建起來的,爐子,鍋碗瓢盆都是樸實的村長貢獻出來的。冷芯禾輕唱著他的“芸芸之歌”,將兔子扒皮,洗幹淨,切好,下鍋,一個人住公寓的時候,他就習慣了下廚做飯,和陸依芸在一起他承擔起家庭婦男的工作樂此不疲。


    冷芯禾把背簍裏麵的藥材倒了出來,放在房頂上去晾,山腳下有藥材收購處,最起碼可以賣出兩份收入出來,也好為將來的寶寶籌集經費。


    新鮮的藥材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在沒有曬幹前帶著青澀的感覺,他就是在這種青澀中長大的,從小就跟著父親上山采藥,他能清楚的辨認出各類中藥。


    廚房裏麵飄來了香味,和藥香融為一體,這種香味較好的帶動的了胃部的力量。


    “芸芸,去廚房幫我翻一下鍋。”


    冷芯禾站在房頂上大聲喊,今天陽光燦爛,他想好好翻一翻藥材。


    陸依芸來到他們的簡易廚房,她吸吸鼻子把濃鬱的香味咽迴到肚子裏,這種鍋她是第一次見到,鍋蓋是木頭製作成的,造型大而奇怪。


    在濃烈的蒸汽中,她找不到鍋蓋把手,就愚昧的用手掀開鍋蓋的邊緣,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在她一聲尖叫之後,沉重的鍋蓋落在她的腳掌上,手和腳都沒有逃開蒸汽的熏烤,差點沒變成熟食。


    冷芯禾慌了神,當即從房頂上跳下來,去村長哪裏找來了碘酒,白藥,安撫著她燙傷的手臂和腳掌。


    陸依芸本來就是一個飯來張口的大家小姐,在現代化的廚房裏她都不用碰鍋灶,又怎麽能和原始的地鍋聯係在一起?有了這次的教訓,他再也不敢讓陸依芸進廚房了。


    這頓美味的野餐略帶著糊味,陸依芸依然吃的津津有味,事後她看清楚了木質鍋蓋的構造,原來把手就在蓋子的中央位置。


    “芸芸,讓你跟著我受苦了,雖然我暫時不能給你一個優越的家,但是我能保證天天供你吃山珍野禽,把你養得白白胖胖。”


    “白白胖胖?你當我是蠶寶寶嗎?”陸依芸霸道的擰住了他的耳朵,接著又乖巧的依靠在他的肩頭:“芯禾,天天吃山珍野禽可是女皇般的生活,你能像女皇般對待我,我還能奢求什麽?”


    一種又酸又甜的東西堵住了冷芯禾的喉結,他想笑,卻又讓眼睛蒙上一層淚霧,他擁緊了身邊的人,輕輕的哼起了“芸芸之歌”。


    一對紅嘴巴花身體的鳥兒落在了竹樓上,自從鴿子居建立以後,經常有成雙成對的鳥兒飛過來,在房頂耳鬢廝磨,卿卿我我,或者一起覓食。


    鴿子居裏越來越熱鬧了,上麵是鳥兒,裏麵是孩子,外麵是孩子的家長們。


    這群足不出山的婦女,她們的丈夫有的外出打工,有的老實在山裏種田,她們所有的期待就是在農活和孩子身上。


    這不,婦女們扛著鋤頭過來“聽課”了,城裏的美女授課是一件稀罕事,她們坐在小板凳上,納鞋底,織補衣服,或是看電影般目不轉睛盯著陸依芸。


    期初陸依芸不適應,時間久了,她就把這些婦女當作山林裏的大樹,旁若無人的講她的課。


    她的食物誘惑起到了良好的效應,毛小孩們在麵貌服飾上變得整潔,學習逐漸走上了正規,有的居然還能給她背書,這讓她驚喜不已,帶著小小的成就感。唯一頭痛是冷芯禾的百寶箱已經空了,帶來的零食已經被她分完了。


    冷芯禾又給她帶來了意外,他采藥迴來後下了一趟山,迴來的時候拎著兩大包東西,全都是小孩子喜歡吃的零食類。


    這下好了,陸依芸又能將孩子們控製於股掌之上了!她歡唿的摟著冷芯禾的脖子跳躍,鴿子居被他們的氣氛感染,跳躍著滿屋子的光彩。


    冷芯禾也是一位出色的老師,善於給孩子們舉一反三,他的講課方式比較幽默,遇到應用題,他總是拿實物做案例,較強的把孩子的積極性帶動了起來。


    陸依芸手托著雙腮,陶醉的望著這個給孩子講課的帥氣又迷人的男人,斜陽的餘光將他的發絲鍍上一層金光,他講的每一個字都是最動聽的話語,他的一舉一動都是最帥的姿勢!


    珍愛妻子,善待孩子,孝敬老人,喜歡山林,這就是她不顧一切私奔想要嫁的老公嗎?


    冷芯禾從側麵的餘光感應到她,轉頭,用嘴唇對著她做了一個習慣性的小動作,這個小動作是他們在校園時候的專利,在人多的時候用來傳達愛意。


    孩子們大眼瞪小眼,有人脫口而出:“冷老師,你的嘴被蜜蜂蜇了嗎?”


    陸依芸和冷芯禾相互對視,他們被觸動了笑神經,一發不可收拾,笑鴿子居上的鳥兒也跟著蹦跳。


    門外的婦女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跟著傻嗬嗬的笑了起來。村長笑得旱煙從嘴裏脫落,大黃狗連忙討好般幫主人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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