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雞一唱天下白!


    陸依芸第一次聽到公雞的長鳴聲,陽光把竹窗裝扮成斑駁的小碎塊,投射到她的臉上。


    她睜開朦朧的眼睛,慵懶的伸展著胳膊,山林嶄新的一天開始了。在遠離喧囂的大山,新奇的東西數不勝數,正等待她一步步去挖掘。


    吃過早餐,冷芯禾武裝上了村長的舊行頭,粗布衣衫,黑布鞋,背簍在肩,鬥笠在頭,扛上獵槍,抄起钁頭,塑造出了一副標準的山民模樣來。他要向著深山出發了,去采藥,去給他心愛的芸芸采集新鮮的山珍。


    陸依芸被他滑稽的模樣逗笑了,這幅裝扮若是出現都市,保管以為是大山守衛兵來了。


    “看你的神情就知道我現在一定很帥。”


    “我的男人帥到極致。”


    她好奇的摸摸背簍,拿拿钁頭,產生了和冷芯禾一同上山的念頭。


    “山上陡峭險惡,林木交錯,根本就沒有路,必須要實施爬,鑽,坐,滾,翻等姿勢。芸芸,你要是跟著我還不把小臉哭花?乖乖在家等,可別亂跑,聽說山裏有野人出沒,遇到個公的把你捉去當媳婦就麻煩了。”


    “野人?”陸依芸的心髒猛然揪起,她捂住胸口,瞪大了眼睛,“芯禾,山上太危險,我不讓你去,萬一遇到女野人,把你抓去當丈夫豈不更糟?”


    冷芯禾亮白的牙齒在太陽底下閃光,頭頂的鬥笠被他的笑聲震得傾瀉,他捏著她的小鼻子,帶著嘲弄的口氣說道:“傻丫頭,這些傳聞你也相信?就連神農架都極少看到野人的足跡,更何況這裏是鳳山?放心吧,你男人有獵槍,什麽都不怕,遇到野兔我會給你打來做野餐。我要出發了,再見鴿子居的女主人。”


    他將钁頭舉過頭頂,對著她擺了一個很酷的pose。


    “芯禾,早點迴來。”陸依芸將他的鬥笠戴好,依依不舍的給了他一個抱抱。


    臨走,冷芯禾又迴馬槍般折過身來,神情變得嚴肅,指著西邊那座蚯蚓般的山頭囑咐:“芸芸,看到那座像蛇的山頭了嗎?傳說那是一座迷山,凡是進去的人都沒有出來,聽說兩年前,鳳山有位女孩在迷山失蹤,這可不是危言聳聽,千萬不要亂跑,在山裏麵最容易迷路。”


    陸依芸重重地點頭,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亂跑,還是在鴿子居裏乖乖的等他比較聰明。


    小屋後,流淌著一抹清泉,隨著風的節奏不時泛起一圈小小的漣漪。如果是夏天,她一定光腳伸進水裏和魚兒嬉戲,初春的泉水冰冷,卻出奇的清澈,能映照出藍天白雲的秀姿來。


    突然間,刮來一陣緊張的空氣,水麵上挪移過來一片陰影,出現了一個巫婆類的身影。


    陸依芸抑製住狂跳的心,轉頭。


    身後站著一個蓬頭垢麵,渾身髒兮兮的老女人,渾身瘦的隻剩下一層骨頭,臉上罩著一層饑餓的青黃色的薄皮,最糟糕的是,她身上的異味招來了一群小黑蟲,成群的圍繞在她的周圍。


    隻有乞丐才會落魄到這種樣子,不能空手打發乞丐,陸依芸想起廚房裏還有玉米餅和雞蛋,準備拿來給她填肚子。


    老女人的眼神就像一把殺人的匕首,帶著寒氣,突然冷不防抓住她的胳膊,枯瘦的手朝著她的臉上摸去。


    繼而,她眼神變得溫和,帶著霧蒙蒙的水霧,語無倫次地說:“影兒,我的影兒,娘終於把你等來了!”


    陸依芸差點沒哭出來,這不止是個乞丐還是個瘋子,先逃為妙,趁著女瘋子愣神的功夫,她猛力推開她。沒有想到女瘋子的身體仿佛是紙做的,搖晃了幾下就倒在地上。


    瘋子也是人,陸依芸的心軟了,她眉頭緊皺,屏住唿吸,拉起地上肮髒的女瘋子。女瘋子迴光返照般伸出枯爪按住她的肩膀,繼續叫“影兒”這個名字。


    “喏,瘋子,你的影兒在那邊呢。”


    順著陸依芸手指的方向,女瘋子掉轉頭,她趁機擺脫了她的枯爪,一口氣跑迴鴿子居,鎖上了房門,大口的喘著粗氣,野人沒有遇到,到遇到一個瘋人!


    “影兒,不要走,等等娘!”


    女瘋子的聲音帶著一種令人發指的淒慘,餘音在山間迴蕩,她就像一個無頭蒼蠅,踉踉蹌蹌的往山道跑了。


    一個奇怪的瘋女人,一定藏著一段令人心酸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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