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樺兒。”趙涵跑進房間,看著樺兒憔悴的麵容他呆呆的站在了那裏。地上一聲輕響,一個黑點出現在地上,旁邊又多了一個黑點。樺兒側過頭,微弱的說道:“你怎麽,怎麽來了?不要參加科考嗎?”說完吃力的咳了兩聲。趙涵握著她的手,默默地看著她的眼睛,良久,他把樺兒的手貼在臉頰上緩緩的說道:“樺兒,我不去了,我留下來陪你。”樺兒用手輕輕擦去他臉上的淚水,緩緩的搖了搖頭。

    姑母正要進房間,被漣兒輕輕拉住了。“樺兒,不要多想,我不會離開你的。”趙涵雙手握緊樺兒的手。樺兒吃力的撐起身子。“樺兒,你還是躺下吧!”趙涵扶住她。樺兒仍吃力的坐起,緩緩的說道:“不可以這樣。”趙涵說道:“樺兒,什麽也不要說,我不會離開的,把你放在這裏,我怎麽可能安心去考試。”

    漣兒走到床前說道:“涵兒,科考是大事,你不能太固執,樺兒我們會照顧好的,放心吧!”趙涵搖了搖頭。樺兒抽出他握著的手正色說道:“你想讓我內疚一輩子嗎?”“樺兒,我沒有這樣想。”趙涵茫然的望著她。樺兒吃力的喘了一口氣說道:“你不去參加科考,讓我怎麽安心?我怎麽能好得起來?”趙涵呆了呆,輕輕抓起樺兒的手說道:“好,樺兒,我聽你的,我去,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我迴來。”說完他頭也不會的轉身出去了。樺兒側過身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眼角留下了一行清淚。

    天漸漸熱起來,河邊的柳樹慵懶的垂著細發。沒有風的午後,似乎蟬鳴便是陣陣熱浪。趙涵坐在茶樓上,輕輕的搖著扇子,他喝了一口茶說道:“樺兒,過些天我就要去南方複命做官,在那兒完成交割後,我就迴來接你。”“那兒遠嗎?你路上要小心啊!”樺兒關切著。趙涵含笑說道:“放心吧!這些天你要好好在家待著。”樺兒取下木簫,戴在他的脖子上。“這是你最珍惜的東西怎麽能給我呢?”趙涵拿著木簫說道。“讓它陪著你去南方吧!”樺兒微笑著。

    喝了一會兒茶,趙涵看了看天色說道:“樺兒,我該迴去了,父親找我有事交代,走我送你迴家。”趙涵領著樺兒走下了樓。

    趙涵迴到府中,正見到一個尼姑走出府。“師太好!”趙涵行了個禮。尼姑目光溫和的看了看趙涵,朝他點了點頭,轉身走了。趙涵到了廳堂上。“涵兒,你迴來啦!”趙大人正喝著茶。“爹,剛才那位師太來幹什麽啊?”趙涵坐在椅子上問道。“沒什麽,她來勸我不要讓你參加科考,我說你已經中了進士了。她居然又勸我不要讓你做官,她又不肯說原因,你說怪不怪。”趙大人又喝了一口茶說道:“涵兒,你就要到南方做官了,切忌不要與劉大人的官僚們發生衝突,他一直處心積慮的想要取代我的位子。你凡事要小心,我怕他陷害你。”“是,涵兒記住了。”趙涵恭謹的迴道。

    趙涵和樺兒到了別就南下了。走到霸州,突然來了一道聖旨召迴京城。剛進城便被帶進了大牢。

    趙大人慌忙的坐著轎子來到楊府,他不等人通知直接走入大廳。“楊兄,你給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救涵兒出來?他到底犯了什麽事啊?”趙大人焦急的問著。“趙兄,你先冷靜一下。”他扶著趙大人坐下說道:“趙兄,我知道涵兒不是你的親生兒子,可我沒想到他的身世會這麽複雜。”楊大人歎息著。“到底怎麽迴事?你倒是快說啊!”趙大人催促著。“趙兄,劉大人對涵兒搶去了他侄兒的肥缺十分不滿這你是知道的,可是誰能想得到他居然能找到涵兒的生父母,更令人想不到的是找到的那對夫婦竟不是涵兒的親生父母而是他的養父母。趙兄,涵兒竟是古嶽峰的親生兒子。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啊!”趙大人頹然倒在椅子上。

    似乎十年前的車軸聲重新響起,又一輛囚車駛向寧古塔,隻是這一次隻有孤單的一個人。

    “他迴來沒有?他都去南方去了一個月了。”樺兒學著漣兒刺著繡花,問起了趙涵。漣兒緩緩的站起,走到樺兒的身邊輕輕的抱住她。“樺兒,涵兒他……他被發配到寧古塔了,涵兒走前不讓我們告訴你,都是姐姐不好。”樺兒呆了半響,突然瘋了似的掙開,跑了出去。“樺兒,你去哪啊?別幹傻事啊!”漣兒追出去喊著。可是人已經走遠。漣兒茫然的望著樺兒消失的背影,落下了眼淚。

    樺兒立在了橋上,呆呆的望著遠方。她取出手上的玉鐲,留戀的看了一眼,使勁的摔在地上。“姑娘。”玉屑濺到了一位尼姑身上,她拾起一片斷玉,走到樺兒麵前輕聲問道:“姑娘,古渙淇是你什麽人?”樺兒聽到有人說起她的身世止住了悲傷,望著尼姑。“這隻玉鐲是古夫人經常戴的,是古家的家寶。”尼姑陷入了深深的迴憶。“這是我娘的遺物。”樺兒說道。“這麽說你是古逸的妹妹?”尼姑驚訝的問道。“古逸是誰?”樺兒看著尼姑。“古逸,就是趙涵。唉!我曾勸過他父親不要讓他步入仕途可是……”尼姑歎息著。樺兒呆滯在橋上。尼姑仍幽幽的說著:“我叫林菡萱,在你父親成親的那一天出家了。沒想到第二天他們一家被發配去了寧古塔。我本想領養古逸,可我一出家人帶著孩子實在不方便,我不想讓他這一生就呆在鄉村,就讓古家的傭人交給了趙大人家撫養。這麽多年過去了我……”河裏撲通的一聲響打斷了她的話。“姑娘!”尼姑朝橋下喚著。

    故寧庵裏一位新剃度的尼姑,正敲著木魚,手上係著一片斷玉。幽幽的敲擊聲,斷斷續續的迴蕩在這深藏穀裏,一縷縷青煙飄浮在林間,久久不能散去。

    寧古塔的一座古塔上,悠遠的簫聲,纏繞在風裏,迴旋在寂靜的夜裏。

    老人呆呆的看著地上的石碑,擒住的淚水終於掉了下來。我看著石碑上的斷詞幽幽的說道:“留在這兒的人應是最哀愁的吧!”老人緩緩說道:“留在這的人仍可以用簫聲化解愛的思念之苦,可是留在庵裏的人愛著卻不能去思念。”我默默的想:若是那年樺兒來到寧古塔見到石碑上的斷詞,她會寫下怎樣的續章?

    老人又吹起了木簫,悲戚的簫聲擦去了時間的痕跡,擦去了石碑上的詞,擦去了滴在關東路上的血跡,迴蕩在古塔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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