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馬拉著一個鬥篷,一匹毛驢拉著一車貨物,一個老漢坐在車前趕著馬匹,哼著

    京劇曲調,尖而高的嗓音傳響在空曠的原野。

    車篷裏一個少女的聲音問道:“你怎麽又會同意帶上我呢?”老漢迴頭看了一下車內,幽幽的說道:“幾天前,小王的媳婦買了一些藥突然來到我那裏,說是給我病著的女兒買的。我隻問她為什麽要買這些,那可都是上好的藥啊!她一直不說,直到臨走我硬是不收下,她才說若是我可以請我帶上上次來的那個姑娘一同去京城。”老漢轉過頭趕著車,接著又說道:“我也不是因為這些藥就帶上你了,實在是小王如此真誠的對待一個遠房親戚讓我感動了。”樺兒沉默著,她想起了昨晚去木屋時,王大哥躺在床上連買藥的錢都沒有,心裏一陣傷痛。

    馬車每駛進一個小城鎮,老漢便帶著他的徒弟搬出道具擺在街道上表演,每天以這樣的方式維持著車上的人的生存。樺兒有時也會拿出木簫站在他們中間吹奏,這樣多了一些人扔錢給他們。車上的人對樺兒冷漠的目光也漸漸變得溫和。

    這樣走走停停,到京城時已是晚春。京城下起了陣陣寒雨,霧蒙蒙的天空增加了京城的古韻和肅穆。

    樺兒下了車,對車上的人微微點了點頭就離開了。她一個人走在大街上漠然的看著周圍的一切,走著走著在一條小河的石橋上停了下來。她坐在橋墩上,望著橋下清澈的河水,水麵上一個消瘦的身影投在雨中淩亂的河麵。她拿出懷中的玉鐲,呆呆的看著玉鐲上麵刻著的‘古’字。她朝北麵的山峰望了望,放迴玉鐲,取出木簫望著遠方吹奏著爺爺教會她的簫曲。輕揚的簫聲裏藏著太多的感傷,過橋的人都同情的看著吹簫的少女。

    “你在思念親人嗎?”一個少年走近她身旁輕聲問道。樺兒沒有看他仍吹著簫。少年撐過雨傘遮擋在她的頭頂,緩緩的說道:“姑娘,這麽大的雨小心著涼了,要不要我送你迴家?”樺兒放下木簫,緩緩轉過頭,看著撐傘的少年。少年眼神溫和的看著她,問道:“要不,你到左邊的茶樓上坐一會,這麽大的雨再這麽坐著真會著涼的。”他望了望下雨的天空。樺兒緩緩搖了搖頭。少年把傘交給她說道:“那你先打著傘迴家吧!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到左邊那個茶樓跟夥計說一聲就是了,我常去那的。我該迴家了。”少年說完轉身淋著雨走了,他進了茶樓,一會又出來了,看了樺兒坐的地方一眼轉身消失在胡同裏。樺兒舉著傘望著少年離去的方向,直到少年消失在胡同裏。

    樺兒坐了良久,漸漸覺得饑餓難忍,她緩緩走進茶樓。茶樓的夥計看到她打著少年的傘趕忙迎上來,“姑娘,你要上什麽茶點呢?”夥計接過樺兒手裏的傘說道。“我餓了。”樺兒輕輕的說。“那……誒,好了,姑娘您請樓上坐一會,馬上就上茶點。”夥計把樺兒領上樓。

    一會兒,三個夥計端著十多樣茶點放在姑娘的桌上。“不需要這麽多,一點點就夠了。”樺兒望著夥計說道。“您就放心吃吧!趙公子是我們這的常客。他交待過要好好照顧一位打傘的姑娘。您慢用。”說著走下了樓。樺兒吃著茶點,看著樓外的雨霧,流下了久藏在心底的眼淚。

    “還需要點什麽嗎?”少年走上樓,坐在樺兒前麵。樺兒輕輕搖了搖頭。“能問一下你住哪嗎?”少年說道。樺兒又搖了搖頭。“那你的家人呢?”少年同情的望著她。樺兒含著淚,望著遠處靜默著。“對不起,我不知道……”少年歉意的說。樺兒緩緩的搖了搖頭。少年沉默了一會,看著她說道:“要是你沒地方去,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是我表姐家,那裏隻有表姐和姑母兩個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樺兒微微點了點頭。“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呢?我叫趙涵。”少年見她同意了微笑著說。“我叫樺兒。”樺兒輕輕的迴道。“樺兒,你到京城是來找親人嗎?”樺兒點了點頭。“沒有找到?”趙涵問道。“我不知道是否還有親人在這裏。”樺兒說道。“要不我幫你找吧?他們叫什麽名字呢?”趙涵問道。樺兒搖了搖頭說道:“我隻是聽爺爺說,我家人原先可能是在京城住。”“那可不好找了,你先別急,總會找到的。”趙涵安慰著。“你常上這來嗎?”樺兒看著他問道。“嗯,這裏清靜,我喜歡到這看書練筆。”趙涵說道,他看了看天色,說道:“天快黑了,我先送你去表姐那吧!”樺兒點了點頭。

    兩個人撐著傘,走過了幾條街來到一間不大的宅院前。趙涵敲了敲門,一個少女打開了門。“涵弟,你怎麽有空到這來了?這個姑娘是?”少女問道。“漣兒姐,她叫樺兒,她到京城來找親人沒找著,沒有地方住,我就把她帶姑母這來了。”趙涵說道。“漣兒,是誰來了?”屋裏一個婦人的聲音問道。“姑母,是涵兒來看您來了。”趙涵高聲說道。“快進來吧!”漣兒說道。“涵兒啊!你可是好長時間沒上姑母這來了,這個姑娘是?”屋裏一個中年婦人笑著看著趙涵。趙涵講了他遇到樺兒的經過。姑母憐惜的看著樺兒說道:“樺兒,你就安心住在這吧!找親人的事也不能太著急。”樺兒點了點頭。“姑母,漣兒姐,樺兒那我先迴去了。”趙涵說著轉身走出了宅院,迴頭看了樺兒一眼就離開了。趙涵走後,樺兒和漣兒姐住在了一起。“樺兒,不要想太多,以前的事就讓它慢慢淡去吧!”漣兒姐拉著樺兒的手說道。樺兒點了點頭。靜靜的夜,樺兒第一次安然入睡。

    橋邊的茶樓常常多了趙涵和樺兒的身影。趙涵教她寫字,樺兒教他吹簫。樺兒臉上漸漸有了笑容。輕盈的笑臉,似雨滴落在石井裏蕩開的水暈。

    樺兒坐在桌子旁邊,呆呆的望著樓外的雨幕。她從懷中取出玉鐲,雙眼凝望著玉鐲上的‘古’字。趙涵靜靜的看著她,望了望她手上的玉鐲,輕聲問道:“這是你親人的?”樺兒看了一眼樓外,緩緩點了點頭,轉過頭看著玉鐲說道:“爺爺說這上麵的‘古’字或許是我的姓,爺爺說這種玉鐲這有京城才能見到,他本想等我長大了就帶我來京城找我的家人,可是爺爺生了一場大病,又……”樺兒輕輕的抽泣起來,淚珠滴在了青翠的玉鐲上。“樺兒,都是我不好,不能幫你盡快找到親人。”趙涵望著窗外說道。樺兒輕輕搖了搖頭。“樺兒,你在這等著,我馬上就迴來。”趙涵說完跑下了樓。樺兒擦了擦眼淚,望著他跑下樓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趙涵走上了樓,“胡先生,你請。”趙涵說著領上來一個老人。“您請坐。”趙涵在旁邊的桌子下搬來一條椅子。老人安然的坐下,看了看樺兒,轉過頭對趙涵說道:“公子你找老夫來做什麽呢?”趙期盼的看著老人說道:“胡先生在京城見多識廣,這位姑娘要找她的親人,但是她隻知道親人姓古,請您來看看能不能給點意見。”胡先生沉思了良久,看著樺兒問道:“你知道你的親人是幹什麽的嗎?”樺兒搖了搖頭。“那可就不大好找了,不過現在古姓的人家大多住在城東,姑娘不凡到哪兒去問問。”胡先生緩緩說道。“還能更詳細點嗎?”趙涵問道。胡先生搖了搖頭。“給您舔麻煩了,胡先生。”趙涵說道。胡先生緩緩站起身說道:“沒什麽,公子要是沒有什麽別的事,那老夫告辭了。”說完走下了樓。趙涵彎了彎腰說道:“先生慢走。”他轉過身對樺兒說道:“樺兒,為科考的事明天母親要我陪他去上香,後天陪你去東城找好嗎?”樺兒點了點頭。“我先送你迴去吧!”趙涵看著她說道。“嗯。”樺兒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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