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她……」


    沈小玲被這突然響起來的聲音響了一跳。


    病床上。


    哪怕是在暈睡中,彭娣也是一臉的焦急惶恐。


    好像真的有誰在隨時隨地和她討債要帳,甚至是逼的她懼怕……


    「她還沒有醒。」


    顧海瓊看了眼喊過幾嗓子過後,慢慢平復下去的彭娣。


    搖搖頭,「要不,你先迴去?」


    這還得一兩個小時才醒呢。


    她們兩個人都在這裏也沒什麽用啊。


    沈小玲搖頭,「嫂子你迴去,我在這裏看著好了。」


    到最後,兩個人都沒有離去。


    坐在外頭的椅子上說事情,邊等彭娣醒過來。


    一個半小時過後。


    彭娣慢慢的醒了過來。


    全身疼。


    身上的骨頭好像被人碾壓過。


    疼的她喘不過氣來。


    一直豎了耳朵聽著裏頭動靜的沈小玲一下子站了起來。


    「嫂子,她醒了。」


    她推開門走進去,「彭娣怎麽樣?」


    把才醒過來,明顯還有些茫然沒反應過來的彭娣給嚇了一跳!


    不過,在看清眼前出現的兩個人時。


    她眼圈一下子紅就了起來。


    眼淚就那麽大顆大顆的掉下來,「顧小姐,沈小姐,謝謝你們,謝謝……」


    「這才幾天啊,你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了?」


    沈小玲看著她那全身的傷,忍不住就有些的埋怨,「你就那麽笨啊,誰打的你,是不是那個男人,你打不過他你不會跑嗎你?你可真是……」看著一臉難堪的彭娣,沈小玲終究是把到嘴的話給咽了下去。


    她現在也就是嘴裏頭說說而已。


    以前的她……


    如果不是自己哥哥、嫂子。


    現在的她會是什麽樣,說不定比眼前的彭娣還要慘!


    這麽一想,她哪裏還有什麽資格說別人?


    苦笑了兩聲,她看向彭娣,「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不我還是給你去叫醫生吧?」


    「別,不用,就是身上有點疼,別的沒事。」


    她說著話竟然就要坐起來。


    卻被沈小玲給上前按住,「你幹什麽啊,身上那麽多傷還不好好歇著?」


    「我得迴去接孩子去。」


    彭娣的語氣有些急,掙紮著想要再次坐起來,


    「之前太突然,孩子還在我朋友家……不好……」


    「啊,那送你過來的是你朋友嗎?」


    「還有,你這身上的傷到底是誰打的,怎麽就下這麽重的手?」


    沈小玲看著她,眼神裏頭充滿了疑惑。


    「是,是我朋友她愛人……」


    她咬了下唇,臉色脹紅,「他,他說家裏頭的錢少了,可是不是我拿的……」


    「我真沒拿他們家的錢。」


    顧海瓊突然開口道,「我給你的那一百塊錢,被他給搶走了?」


    「是,是他們家孩子搶走的……」


    彭娣頭垂下去,幾乎不敢去看顧海瓊:


    是她沒用!


    顧小姐本來是為著自己好。


    是想著幫她來的。


    可是迴頭自己保不住錢不說,還得給顧小姐添麻煩!


    「這是什麽朋友啊,她男人把你打成這樣,你那個朋友就眼睜睜看著不管?」


    「她,她攔了的,可是她攔不住……」


    彭娣的語氣很輕,隨即她就再次抬起了頭,眼神裏頭全是急切,


    「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得趕緊去把孩子接過來。」


    自己也不知道在醫院暈迷了多久。


    萬一孩子出點什麽事情……


    她得後悔死!


    「嫂子,要不我去幫她把孩子接過來吧?」


    沈小玲迴頭,看了眼沒怎麽說話的顧海瓊,她低低的開口問著。


    當了媽媽才知道當媽的不容易。


    沈小玲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而且又經歷過劉姑姑那麽一樁事情。


    想想當初,她以為小五真的沒了。


    那一刻,她可是覺得自己的命都要沒了!


    是真的一心想著跟孩子一塊走的。


    看著眼前的彭娣。


    婆家婆家的人容不下。


    娘家,娘家的人指望不上。


    如今她之所以還這麽撐著一口氣,完全就是因為身邊那個孩子吧?


    要是這個孩子真的出點什麽事情……


    沈小玲想,彭娣肯定會立馬就崩潰。


    顧海瓊想了想,看向沈小玲和彭娣,「你等一下啊。」


    啊,等一下?


    沈小玲有點蒙,嫂子幹嘛去了?


    「沈,沈小姐,顧小姐她去做什麽?」


    彭娣覺得自己都要急死了,顧小姐還讓她等著?


    「我也不知道,不過嫂子她肯定有原因的。」


    對於顧海瓊,沈小玲可是無條件的維護!


    幾分鍾後。


    顧海瓊去而復返,「我剛才給楊睿打了個電話,他剛好在這邊巡邏,讓他帶你過去接孩子。」


    楊睿?


    那個警察?!


    「嫂子,讓他過來做什麽啊,我一個人去可以的。」


    不就是接個孩子嘛。


    她又不是去打架!


    顧海瓊看了眼彭娣,「我覺得有必要讓楊睿過去一趟。」


    就他們那個家。


    為了一百塊錢,而且還不是他們自己家的錢鬧成這樣。


    能是好好說話的人嗎?


    再就是彭娣嘴裏頭說的那個朋友吧。


    如果是個好的,怎麽可能會不攔著自家男人打彭娣?


    還有,之前護士和她說的那些話,她可是一直沒忘呢。


    那個女人,送彭娣過來的時侯一直在罵吧?


    她一個人過去也不方便。


    沈小玲或是彭娣誰過去,都不如楊睿這個警察過去來的有力量!


    當然,其實她是想著找楊睿,看看派出所有誰能幫一下忙,過來看一下這事兒的。


    如果彭娣想。


    顧海瓊甚至覺得她應該要報警!


    一是那可是自己給她的錢,就這麽被搶走了?


    別說什麽對方以為那錢是自己家的。


    一百塊啊。


    不算是小數目吧。


    身為男人,可是一家之主了吧。


    怎麽可能會不知道自家裏頭有多少錢?


    純粹就是眼紅彭娣身上這一百塊錢!


    二來,把人打成了這樣兒,可是有病例,有醫生和護士這麽多見證人的。


    如果真的追究起來。


    足以構成犯罪!


    「啊,警察要來嗎?」


    彭娣一聽姑嫂兩個人的談話,忍不住嚇了一跳。


    她瞪圓了雙眼,看向顧海瓊,「顧,顧小姐,用不著叫叫警察吧?」


    連說話都結巴了起來。


    警察啊。


    她想想都覺得害怕!


    顧海瓊看她一眼,「沒有警察在,你女兒接不接的出來還不一定呢。」


    「不,不會吧?」


    彭娣咬了下唇,有些難以置信,「那可是我女兒啊。」


    「那又如何?」


    顧海瓊揚揚眉,嗬的一聲笑,「你還說那錢是你的,不是你偷的呢,可實際上呢?」


    「那錢現在在哪裏?」


    彭娣,「……」


    沈小玲在心裏頭有些好笑,她家嫂子越來越會紮別人心了!


    「小玲,你去醫院門口等一下楊警官,一塊去。」


    她一邊說一邊看向彭娣,「如果你放心,把地址給小玲,一會她幫你把孩子帶迴來。」


    「放心,我放心。」


    彭娣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就點了頭。


    到現在,她哪裏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當然,如果眼前這兩個人也不能讓她放心,她是真的就沒有半點希望!


    沈小玲把地址記下來,臨走前還不忘安慰彭娣,


    「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你孩子帶過來的。」


    嫂子說的對。


    她一個人過去是有些不安全。


    想想彭娣被打成什麽樣了啊,她現在可不是一個人。


    得時刻注意安全!


    病房內。


    小護士進來給彭娣換了迴藥,又掛了一瓶藥水出去。


    顧海瓊坐在床側,看著彭娣,「你把孩子接過來容易,以後呢,要怎麽辦?」


    「我,我還沒想好……」


    彭娣頭慢慢低下去,掩不住一臉的苦澀之意。


    以後,她哪裏還有什麽以後?


    不過是帶著孩子走一步算一步,能撐過一天是一天吧。


    要是實在熬不下去……實在熬不下去……


    她不敢想那個畫麵兒!


    顧海瓊看著她,輕聲道,「我對的對麵院子是小玲家的,不過一直空著,如果你想,我可以代小玲作主,先答你們母女兩個一間房子,不是白讓你們住,是要收租金的。」


    彭娣的眼前一亮。


    隻是下一刻她又猛的眼底黯然了起來,


    「我,我沒錢……」


    她現在哪有錢租房子?


    當然,彭娣並不覺得顧海瓊收租金是錯的。


    顧小姐能來這一趟已經是人情。


    她感激都來不及。


    隻是,她是真的沒錢……


    咬了下唇,「顧,顧小姐,要不這事兒還是算了,我,我等好了再再去想辦法吧。」


    「你有辦法嗎?」


    「你能想出什麽辦法?」


    如果隻是彭娣一個人。


    顧海瓊覺得自己肯定不會這麽多嘴。


    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唄。


    可憐的人多了去,誰同情誰啊。


    可是,想想那個孩子……


    她心軟!


    「你看這樣,房租呢你先欠著,等到你身體好了,把孩子看看怎麽安頓一下,然後找份工作還是怎麽的,到時侯你再慢慢還我這個錢……」她看著瞪圓了雙眼的彭娣,神色平靜,「如果你覺得不合適,那就當我剛才這話沒說好了。」反正,她能做的能幫的都已經做了幫了,再不可能白讓她住房子啊。


    一天兩天的,可以。


    可是眼前彭娣這個樣子,能是一兩天的事情嗎?


    一兩個月都解決不了事情好吧?!


    「行行,我同意,我願意。」


    彭娣猛點頭,滿臉的激動,恨不得起來對著顧海瓊磕幾個頭表示自己的感謝!


    隨著她這身子一動。


    輸液瓶都叮叮噹噹的晃了起來。


    顧海瓊趕緊瞪她,「你可別動,一會迴針鼓針了的,到時侯遭罪的是你自己!」


    「顧,顧小姐,你放心,我會給你打欠條的,我不會跑的。」


    顧海瓊看了她一眼,點點頭,「行,那就這樣說定了。」


    欠條就欠條吧。


    這樣也讓對方心裏頭知道,欠的!


    顧海瓊看著半靠在那裏的彭娣,搖搖頭,「這件事情你有沒有想過要怎麽辦?」


    「啊,什麽事情?」


    「你挨打的事情。」


    顧海瓊看著她,直接了當的開口道,「難道你想自己白挨這一頓打?」


    還被搶走了一百塊錢!


    「我,我想讓他們出醫藥費,可是,我……」


    「他們不會出的。」


    那個男人很兇的。


    她想想他打人的那一幕,全身哆嗦。


    「所以,我給你找來了警察啊。」


    顧海瓊看著她,偱偱誘導,「你報警,告他故意傷害罪,還搶你錢……」


    「可是,這樣能行嗎?」


    警察也會管這些事情嗎?


    「怎麽不行啊,警察不就是保護老百姓安危和財產的嗎,你看看你現在,全身上下可是都看不到一點好地方了,這可是被人打的,為什麽不能報警?」顧海瓊咪著眼,把彭娣一臉的遲疑看的清楚,知道她應該是拿不準主意,索性再加上一句,「你可以用報警嚇唬她們啊,讓他給你出醫藥費,再把你之前搶的錢還給你……」


    「這樣真的能讓他把錢還給我?」


    說一千道一萬的。


    彭娣如今的境況讓她心裏頭最看重的,除了孩子那就是錢!


    沒錢,寸步難行!


    八角胡同。


    沈小玲和楊睿兩個人步行走到最靠裏,左邊的一家院門前站住。


    「應該就是這裏了吧?」


    楊睿看了眼沈小玲,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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