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疤麵人的瞳孔一縮,短暫的驚慌過後到底也是不甘心束手就擒的,下意識的迴頭,直接一掌向那扇窗戶劈了下去。


    這邊角落裏的幾間房本就有些年頭了,要不是因為這次入住的人太多,平時根本就不會住人。


    那窗戶上的木條早就不結實了,而顯然這人更是個練家子,一掌下去,勢必劈開出路。


    褚潯陽卻隻是冷眼看著,也不叫人阻止。


    疤麵人也顧不得許多,一掌橫出,作勢已經準備翻窗逃命了,不曾想掌風撞爛半舊的窗戶之後,迎麵卻被人從外麵一掌對上。


    砰的一聲——


    他全無防備,當場就被窗外那人的掌力震的心口一漲,喉嚨裏飛快湧出一股腥甜的暖流,人也跌出去,摔在了地麵上。


    映紫單手一撐窗口,直接從洞開的窗口翻進了屋子裏。


    疤麵人抹了把唇角溢出的鮮血,憤恨的爬起來,目光戒備的盯著門口的褚潯陽,卻也沒有自不量力的開口辯解什麽。


    映紫將那處去路封死了,站在窗前擋著。


    後麵青蘿和桔紅兩個提劍闖進來,二話不說就展開了淩厲的攻勢。


    從始至終,褚潯陽這一行,誰都沒說一句話,顯然——


    隻是奔著殺人滅口的目的來的。


    就算是被他們堵住,那疤麵人本來也沒覺得太不值——


    將他綁到禦前或是拉去過堂更好,反正他還有話要說。


    可是褚潯陽上來就直接要命,他卻是不甘心的,一麵閃躲應付兩名婢女淩厲的殺招,一麵嘶啞著嗓音道:「公主就這麽殺了我,要如何對南華來使交代?未免欲蓋彌彰,惹人懷疑了吧!」


    他那聲音,實在難聽,好像是嗓子倒了,十分低沉,這麽嘶啞著一吼,更像是車轍底下灑了一把沙土,碾壓過去,就叫人心裏暴躁,越發覺得難受。


    再加上他那種被疤痕毀棄的臉,更是讓人多看一眼都不願意。


    偏偏褚潯陽不在乎,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觀戰,本來以為可以速戰速決的,不想桔紅和青蘿兩人聯手,居然連過了十招都沒將這人製住。


    「這人身手了得,絕非等閑。」朱遠山看的眼花繚亂,謹慎的輕聲說道。


    褚潯陽的眉頭隱約皺了一下,又迴頭看了眼身後院子裏倒著的侍衛,突然低唿了一聲,「不對!」


    「什麽?」朱遠山正緊張的注意著戰局,沒聽清她到底說了什麽。


    褚潯陽臉上表情已經轉為凝重,有些難以置信的冷嗤了一聲,道:「這兩人——不是一夥的!」


    「什麽?」朱遠山的聲音不由拔高,這才迴過神來,狐疑不解的看著他。


    「那人的原意應該是奉了上封的指令來將他滅口的,他們要是忠於同一個主子,上頭的人豈會做這種事?」褚潯陽道。


    朱遠山想了一下,也是跟著心裏頭一緊,瞪大了眼睛道:「是啊,如果是要滅口,怎麽可能會派一個根本就不是他對手的人來?」


    說話間,那屋子裏,三人又過了十餘招,依然勝負未分。


    此時褚潯陽的注意力已經不在戰圈裏了,隻腦中飛快的斟酌著這兩人之間的關係。


    這疤麵人是要逃走的!按照一般的情況,外麵有人慘叫,正常人的第一反應都應該是好奇發生什麽事,搶著出去看的吧,所以——


    這人應該是完全料準了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換而言之——


    他是早就料到了自己會帶人過來,而又故意將那侍衛裝扮的漢子哄騙出去送死的。


    那中年漢子應該是真的從南華方麵奉命而來,而這疤麵人——


    卻分明是心裏另有自己的一番盤算的。


    可是——


    為什麽?


    呈現出來的線索不多,褚潯陽一直也是百思不解,但眼下時間緊迫,卻也不是有時間慢條斯理思考的時候。


    飛快的定了定神,褚潯陽就一揮手,命令道:「去幫忙,速戰速決!」


    「是!」身後隨從中又有兩名暗衛沖了進去。


    四個頂尖高手夾擊,那疤麵人自是孤立難支,四五個來迴就見敗象,被暗衛一掌震退,撞在了後麵的牆壁上,又反彈落在地上,驀地又吐了一口血。


    先後中了兩掌,內傷已經相當嚴重,這一次倒下,他便就捂著胸口仰頭倒在地上,幹脆不再試圖掙紮了。


    桔紅乘勝追擊,淩空一劍劈下去。


    劍鋒閃射出屋子裏那點微弱的燈光,恰是落在他的臉上。


    他的右半邊麵孔應該是燙傷,整片的潰爛結疤,而左半邊輪廓卻還是在的。


    慣常時候,但凡有人隻看到他的右邊臉就會見鬼一樣趕緊的掉開視線,偏偏褚潯陽沒這個忌諱,電石火光般腦中突然掠過曾經有些雷同的某個畫麵。


    「留活口!」褚潯陽一個激靈,趕忙開口製止。


    眼見著就要見血封喉,桔紅手中劍鋒一時收勢不住,正在慌亂中,好在是映紫的動作夠快,搶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腰帶,將她帶開了。


    疤麵人本來已經準備閉眼受死了,驟然逃過一劫,詫異的重新睜開眼,卻見褚潯陽正神色凝重的冷冷盯著他。


    他心中先是升起一點狐疑的情緒,隨後一愣,緊跟著又聲音沙啞的大笑了兩聲道:「留了我這個活口,對你可不一定就有好處!」


    真要叫他活著到人前說話,可就保不準他會說什麽了,否則褚潯陽也不會直接就想將他滅口。


    映紫過去把他提起來,拽到褚潯陽的麵前。


    褚潯陽隻盯著他那張在任何人看來都噁心又恐怖的臉,過了一會兒,彎唇一笑道:「不惜自毀容貌,自損身體,也要想方設法的來挖坑埋了本宮嗎?你倒是忠心耿耿,什麽都捨得出去。」


    那疤麵人聞言,臉上表情瞬間僵住了,反應了一下不可思議道:「你——」


    褚潯陽居然認出他來了?這女人居然能認出他來?


    他毀了臉,喉嚨也都一併自行燙傷,自認為就是曾經朝夕相處的夥伴都能騙得過,褚潯陽居然認得他?


    這——


    怎麽可能?


    不僅是他詫異,就是映紫等人也都麵麵相覷,「殿下,這個人是——」


    「迴頭再說!」褚潯陽道,迴頭看了眼外麵的天色,「耽誤的太久了!」


    「是!」朱遠山應了,一揮手,兩名暗衛就一左一右把人架了就拖著往外走。


    褚潯陽似乎是真的很急的樣子,轉身就走。


    疤麵人被人拽出門去,心裏突然升起濃厚的疑惑情緒,出門卻見之前那侍衛裝扮的中年漢子胸口裂開一個血洞,死不瞑目的仰倒在雪地裏。


    明知道這人是來自南華,卻根本就沒有審訊,直接殺人滅口?


    這位潯陽公主,幾時會這樣大度了?對意圖暗算她的人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過?


    疤麵人心中更增了幾分緊迫感,心裏疑團重重。


    褚潯陽腳步飛快的帶著人往外走,直接掃了眼雪地上那漢子的屍首,命令道:「帶走處理幹淨。」


    「是!」侍衛上前將那人的屍首架著,行色匆匆的就要往後麵的方向去。


    這群人訓練有素,明顯也是衝著速戰速決的目的來的,可是不曾想,這邊他們卻還完全來不及從這院子裏出去,迎麵又有一串火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湧進來,將去路堵的死死的。


    走在最前麵的桔紅一驚,立刻拔劍出鞘,反手在那屍體的臉上拉兩道傷口出來。


    死人的傷口雖然滲出的血水不多,但配合上兩道交錯的傷口,卻也將那人的麵目給掩飾住了。


    疤麵人隻從被俘,還一直沒有完全明白過來。


    而此時也完全沒給他時間細想,迎麵已經有一道響亮的嗓音響起,道:「拿到兇手了嗎?」


    火光映照下,蟒袍玉帶,大步走進這小院裏一個人。


    卻是——


    南河王世子褚琪炎!


    疤麵人的眼光一閃,這才茅塞頓開——


    原來這潯陽公主是早有防備,是在和南河王世子搶時間的。


    這兩個人,玩的到底是什麽把戲?


    看到褚琪炎迎麵闖了進來,褚潯陽的臉上立刻就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來,眼見著是避不過去了,當機立斷的就側目給身邊映紫使了個眼色。


    映紫略一點頭,轉身捏開那疤麵人的嘴巴,飛快的從袖子裏抖出一粒藥丸強迫他咽下。


    雖然院子裏光線不明,第一個闖進來的褚琪炎自然看到了。


    隻是——


    卻沒來得及阻止,眼神驀的就是一冷。


    褚潯陽的去路被阻,索性就停了下來,坦然看著他道:「褚琪炎?這三更半夜的,你來這裏做什麽?該不會是尾隨跟蹤本宮來的吧?」


    這是一場生死攸關的較量,她開口就沒客氣。


    「怎麽會?」褚琪炎也是麵不改色,隻稍稍一側身。


    方才他為了搶占先進,走的很快,這時候被他甩開了一段距離的榮程昱才在一群南華侍衛的擁簇下大步行來。


    褚潯陽的眉頭隱約皺了一下。


    褚琪炎又道:「宮裏的酒宴散場,我迴王府,順路送鎮國公迴來,真是湊巧,竟然在這裏遇到你了。」


    如果他隻是送榮程昱迴來的,又怎麽繞到後門這裏來?


    這藉口雖然拙劣,卻也叫人不能多說什麽。


    「微臣見過公主殿下!」榮程昱走進院子,先是客客氣氣的和褚潯陽打了招唿。


    「國公大人免禮!」褚潯陽微微一笑,見他的目光已經移到後麵那疤麵人的身上,就直接說道:「本宮不請自來,還希望國公爺不要介意,實在是事出有因。」


    「公主殿下嚴重了。」榮程昱忙道。


    他臉上表情極不自然,褚潯陽明明是他榮家即將娶進門的孫媳婦,應該是晚輩,但是因為對方的身份特殊,他卻要在這個未來的孫媳婦麵前賠笑行禮,雖然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但真要做起來的時候,心裏卻怎麽都覺得別扭。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立刻就整理了思緒道:「殿下深夜到訪,不知道所為何事?還有這兩個奴才——」


    他的目光自那疤麵人和侍衛的屍體上麵掃視了一圈,露出困惑的神情,心裏卻多少是有數的。


    褚潯陽還沒來得及迴答,褚琪炎已經走上前倆一步,笑道:「這兩個,應該就是和葛尚書被殺一案有關的真兇了吧?」


    榮程昱暗暗提了口氣,隻等著褚潯陽的答覆。


    橫豎是已經撞上了,也完全沒有必要再遮掩。


    「是啊!」褚潯陽坦言,「驛館這裏,為了找出殺害葛尚書的真兇,這段時間我二哥一直都派人密切注意著,這些奴才也真夠小心謹慎的,遲遲沒有馬腳露出來,於是今天趁著父皇設宴款待國公爺的空當,哥哥推斷,這些人可能會趁機再接頭商量對策,他不想驚動太多的人,所以就由本宮代為走這一趟了。」


    「哦?」褚琪炎挑眉,「就所以說,這兩個就是真兇了?」


    「正是!」褚潯陽道;「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本宮這就要帶他們迴宮去給父皇復命,就不打擾了。」


    說完,就直接舉步往外走。


    褚琪炎的唇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果然是直接橫臂將她攔了下來,看一眼站在旁邊的榮程昱道:「潯陽,你好歹是顧著點兒鎮國公的麵子,就這麽把這兩人提著進宮麵聖,就不怕事情再去轉圜的餘地嗎?」


    他說著,就又突然冷了語氣,冷笑著看向那疤麵人道:「再怎麽說他們也是南華人,就算真的涉嫌毒殺葛尚書——會不會隻是他們自己國中的私事?你這就帶了人走,似乎不妥。好歹是讓鎮國公自己關起門來先問個大概吧?」


    這兩人一旦被帶走了,褚潯陽和褚琪楓會怎麽編排他們的來歷,褚琪炎不用想都知道。


    所以,他必須阻止。


    榮程昱的臉色也不好。


    這兩個人,一個穿著南華的侍衛服,一個穿著下人的衣物,想都不用想,絕對是從南華過來的。


    無名小卒不會無緣無故的做這種事,就算不涉及到皇子們之間的黨派之爭,也絕對是朝中政治權利的核心脫不了關係。


    一旦事情鬧大——


    他此行說是來議親的,同時也得了崇明帝的吩咐,要盡快將葛翔遇害一事查明上奏的。


    現在人是褚潯陽拿住的,他又不好厚著臉皮強留,一時間就隻是神色凝重的不知如何開口周旋,遲疑了一下,才道:「此事會不會是有什麽誤會?我瞧著這二人皆是平平,殿下真的確定他們就是毒害葛尚書的真兇?」


    「自然!這種事情,難道本宮還會信口開河嗎?」褚潯陽道。


    褚琪炎帶了種勢在必得的表情,站在旁邊,等著看他二人交涉。


    卻不想,緊跟著下一刻,褚潯陽就已經是話鋒一轉,冷聲道:「不過有一點國公爺您還是誤會了,這兩人在這裏密謀大事不假,可他們卻不是你南華人!」


    褚潯陽的語氣不重,落在這飄雪的冬夜裏,卻是字字冷澈,異常清晰。


    褚琪炎猛地抬頭,眉心不由的擰成了疙瘩,冷冷道:「潯陽——」


    褚潯陽和他對視一眼,目光比他更要冷厲三分,完全不等他說完,就又語氣一沉,繼續道:「這兩人,是北疆派來的探子。」


    果然——


    她這是早有預謀,要把這盆髒水潑到北疆和漠北身上去的。


    此言一出,在場的雙方侍衛都震驚的頻頻抽氣。


    褚琪炎的腮邊抖動,這一次是真的火冒三丈,幾乎有些控製不住情緒的,用一種陰鷙又憤怒的眼神死死的盯著褚潯陽,一字一頓道:「潯陽,信口開河也要看場合,人家南華國中的家務事,你就不要摻和了。你說這兩個人是北疆的探子?你是拿著鎮國公和南華來的這些人都當瞎子嗎?他們是誰的人,叫人過來一辨就知。」


    「要辨認,那也是報到父皇跟前以後的事情了。」褚潯陽道,寸步不讓,「我不與你廢話,還要馬上趕著迴宮。」


    因為褚琪炎一直穩穩地擋在麵前,她索性就抬手往他胸口推了一把。


    南華內部有人要破壞掉這場聯姻,不管是誰做的,隻要抖出來,就是一場巨大的風暴,保不準就會和崇明帝有關。


    而如果把這頂大帽子扣給北疆的話——


    他如果鎮不住這裏的場麵,北疆的那幫蠻夷莽夫保不準就要把帳算在他褚琪炎的身上來了。


    褚琪炎這個時候,的確是有些惱羞成怒了,非但沒退,反而內力往上一提。


    褚潯陽提前無所防備,手腕被他胸口反彈出來的內裏震的一麻,連忙撤手。


    她的神色忽的收冷,帶了明顯的刀鋒射向褚琪炎,怒聲道:「褚琪炎,你是分布請你自己的身份嗎?公然阻撓本宮的去路,你到底意欲何為?」


    「不為什麽,純粹就是好奇,想要當麵要一個清楚明白!」褚琪炎道,同樣也是冷冷的看著她,「就算你不肯把人交出來,但到底也是口說無憑,好歹——是要聽聽這個活口怎麽時候的吧?」


    他說著,竟然就直接朝這邊走來,抬手就要越過褚潯陽,卻拿那疤麵人。


    褚潯陽自是不肯,盛怒之下,直接反手拔出青蘿腰間佩劍,往他頸邊一壓,冷聲道:「本宮是看在二皇叔的麵子上才對你頗多忍讓,褚琪炎,你也不要得寸進尺。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你再幹涉——本宮可就要公事公辦了。」


    寒夜森冷,冰涼的劍鋒抵在皮膚上,那種寒意,直接就穿透血管,一下子涼透到了心裏。


    褚琪炎是真的覺得這夜的北風寒冷到了骨子裏,冷笑了一聲,一寸一寸緩緩扭頭看向身旁那女子。


    褚潯陽人站在風雪裏,本來白裏透紅的臉頰被寒風掃過,連嘴唇都呈現出一種脆弱的青白色。


    因為那劍鋒就緊貼著他的脖子上的皮膚,所以褚琪炎扭頭的時候,隨著那緩慢的動作,劍鋒就在他的皮膚上一點一點,緩慢的拉開一道亮眼的血線。


    血色殷紅,從細小的傷口裏溢出,然後點點匯聚,滾落在素白的衣領上,血液中看去,更顯觸目驚心。


    也不知道是被凍的麻木了還是怎的,褚琪炎他自己就好像是全無感覺一樣,隻是用了一種幽深且厚重的目光,定定的望著麵前持劍的女子。


    那少女的眸光清澈明亮,透著完全的冷意,麵對他有些刻意灑在她劍下的血,是真是全無半分動容。


    兩個人,四目相對。


    她的情緒,一目了然。


    曾經一度,褚琪炎會覺得自己的看不透她,而這一刻,清楚明白——


    她是真的純粹隻將他作為政敵和鞏固褚易安父子皇權路上的絆腳石來看待的,哪怕曾經再多糾葛,她這種態度裏麵,也再不摻雜絲毫的個人情緒。


    一直以來都知道自己是一廂情願,但是他的頭腦,卻還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清醒。


    褚琪炎勾唇笑了一下,突然就一反常態,有點小心翼翼的用兩隻拈著那劍鋒,將褚潯陽橫在他頸邊的劍慢慢推離,語氣很輕的說道:「潯陽,我這也完全是為了你好,葛尚書遇刺的事,如果真是南華那邊什麽人的推手,其用意不是很明顯的嗎?必然就是衝著毀掉這次兩國聯姻的目的來的,你是咱們陛下的掌上明珠,關乎到你,就半點也馬虎不得。如果真是他南華國中有人存了這樣的心思,就還是要提前查問清楚的好,否則日後你真要嫁過去再被人背後捅刀子,受了什麽委屈,山高皇帝遠的,陛下好琪楓他們想要再給你撐腰做主,那也是鞭長莫及的。」


    葛翔的這件事,絕對就是衝著破壞聯姻來的。


    隻是為了叫這門婚事能夠順利進行下去,褚琪楓一直在奮力周旋,哪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也始終不肯拿到麵上來說,就為了顧慮兩國在這件事上的麵子。


    看來褚琪炎是真的豁出去了,不惜一切也不叫她好過。


    他說著,就又往那劍身上彈了兩下,然後直接扭頭看向了身後的榮程昱道「潯陽的脾氣就是這樣,讓國公爺見笑了,不過一介玩笑罷了。不過既然事關你們南華,她說要進宮麵聖,國公爺難道不覺得應該一起跟著過去聽聽此事的始末嗎?」


    榮程昱是榮家的一家之主,並且他們本家內部的關係也極為複雜。


    要延陵君娶褚潯陽這樣一個媳婦過門,對他榮家來說,本來就極為勉強,何況褚潯陽強勢,又絕對不是個好應付的角色。


    若再早幾年,榮程昱或許也不會太在意,可是現在,他的心裏卻明顯是傾向於宣城公主母子的。


    這種情況下促成了這樁婚姻,真的好嗎?


    榮程昱的神色略帶了一瞬間的恍惚,似是有了幾分動搖之意。


    褚潯陽對他,倒是沒怎麽當迴事,隻道:「如果國公爺不嫌麻煩,一起進宮也不無不可。」


    說著,又看向了褚琪炎道:「你也要一起跟著去湊熱鬧嗎?」


    褚琪炎的心情不好,就冷著臉沒說話。


    這邊榮程昱心裏權衡過一遍,忽而堅定了神色道:「殿下,微臣就不跟著去了,不過這兩人既然是混在我南華的來人裏頭的,我這裏也總要確認好了他們的身份,來日迴朝,也好向皇上稟報。」


    這個老頭兒,果然也是個心思重的。


    褚潯陽閉了下眼。


    「來——」榮程昱一招手,才要叫人去請管事的過來,對麵的褚潯陽卻是突然開口,反問道:「有這個必要嗎?」


    她的語氣微微帶了幾分強硬。


    榮程昱的臉色立刻就有些不好看,扭頭迴望過來。


    褚潯陽舉步朝他走去,在他跟前散步之外站定,坦然的麵對他道:「北疆的探子混入南華的使團隊伍當中,意圖不軌,本宮能夠體諒諸位來使的心情,但是這種麻煩事,還是少招惹為妙,不是嗎?」


    那疤麵人的臉毀成那樣,她倒是不介意這些人看,但之前那中年漢子——


    絕對是和南華朝中扯得上關係。


    不管他是哪一方麵的暗樁,一旦被揪出來——


    那就意味著她人還沒到南華,就先把強敵豎下了。


    再強大的敵人她都不怕,卻隻怕對方暴露之後惱羞成怒,再使出點非常手段,那處理起來也是相當麻煩的。


    褚潯陽的意誌堅決,既然是和榮程昱話不投機,說完就直接一揮手,帶著自己人就往外走。


    榮程昱這樣身份的人,順風順水,享了半世尊榮,倒是一是始料未及褚潯陽竟會強硬至此,當真是半點餘地也留,所以一時倒是忘了反應,愣在了那裏,等到迴過神來的時候,褚潯陽等人已經到了大門口。


    榮程昱怒極,一撩袍角,轉身就追,一麵大聲命令,「攔下他們!」


    他是勢必得要截住那具屍體,驗明正身的。


    他是剛從宴會上迴來,帶著整隊的依仗,全部擠在門外的巷子裏,此時劍拔弩張的一擁而上,自是將去路封了嚴嚴實實。


    褚潯陽站在門口的台階上,冷然看著腳下這些人。


    身後榮程昱健步如飛的趕了過來,語氣冷硬道:「殿下,老臣沒有冒犯您的意思,且不管這兩人到底是哪裏來的探子,他們既然是我南華的來人,又牽涉到葛尚書被殺的案子裏了,我就勢必得要親自過問。公主殿下要帶他們進宮麵聖,這沒有問題,不過——最好還是天亮再來拿人吧!」


    這人,是延陵君的祖父。


    而南華,又是她選定的前程去路。


    這是要先撕破臉了,然後再找別的渠道給繞迴來嗎?


    榮程昱的意誌堅決。


    褚潯陽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半晌,突然一字一頓道:「如果——本宮不答應呢?」


    榮程昱愕然一愣,下意識的張了張嘴,卻發現不知道如何接茬了。


    她這是什麽意思?


    這要這麽鬧開了,這門親——


    到底是還要不要結了?


    「天也晚了,國公爺早點歇著吧,本宮不變久留,先行一步!」褚潯陽道,直接從他身邊繞過去,拾階而下。


    外麵擠滿了巷子的侍衛不知何起何從,俱都看著門廊底下麵色鐵青的榮程昱。


    而榮程昱這會兒也當真是不知道該是如何是好了。


    他之前強令攔截褚潯陽,本來就是占著倚老賣老的便宜,可是沒想到,褚潯陽沒有買帳。


    這裏是西越的帝都,總不能真要他下令和褚潯陽搶人吧?


    褚潯陽目不斜視的大步往前走,那些侍衛到底也不敢阻撓他,不得已,隻能戒備著飛快的後退。


    褚琪炎從後麵追出來,看到這裏的一幕也有些始料未及,但隨後就又無所謂了。


    橫豎不管怎樣,這都和他沒有關係。


    這邊褚潯陽快步的出了巷子,那些侍衛全都手足無措。


    等在那裏的人手把馬匹牽過來,褚潯陽拉了馬韁,要上馬前,方才遙遙迴頭,沖站在門廊底下的蕭澄昱露出一個略帶禮貌的笑容,才要說話,卻聽到身後的街麵上傳來一陣不太明顯的馬蹄聲。


    她下意識的迴眸看去,卻見風雪中輕裘飛揚,一騎快馬奔馳而來。


    ------題外話------


    情人節到了,有伴兒的要幸福美滿,單身的趕緊努力哇妹紙們!


    ps:高中黨以下的,都嚴肅的渣寒假作業去,表摻和大人的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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