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人早上起床的固定時間是七點,是的,起床時間,意味著就算他再早醒來,他也隻會睜著眼睛,等到七點才起床。很規律,同樣也很刻板。


    葉暖迴來的時候他已經醒了,漆黑深邃的一雙冷眸驀地睜大,閃過一絲古怪的亮色,尤其是嗅到從葉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冷氣,自然泥土的芬芳夾雜著無數陌生alpha的氣息,無孔不入地鑽進他的腦子裏,打破了原本的一片寧靜。


    他突然很生氣,就像被弄髒新玩具的小孩,心底的怒氣越來越濃烈。為什麽會有其他的味道?他討厭植物,討厭泥土,討厭一切活動的alpha。


    好想,毀滅一切!


    白衣男人薄唇緊抿著,一張精致冷然的臉愈發扭曲猙獰,厭惡,憤恨,以及不顧一切想要摧毀世界的黑暗充斥了他的整顆心靈。他想扭斷那個女人的脖子,讓她永遠都不會再沾染上其他的氣味,不再離開,不再消失在他的視線,可是,這樣就沒人再給他唱歌陪著他了。


    莫名的,他的怒火平息了下來,緊繃的肌肉開始放鬆,麵部的扭曲也逐漸恢複原位。


    七點,準時起床,白衣男子按照既定的步行軌跡進入衛生間洗簌。葉暖此刻則站在拉爾安排布置的開放式廚房工具台旁邊,掃了白衣男子一眼就繼續埋頭熬粥,兩人根本沒有過視線交流。


    她感覺到先前白衣男人身上突然爆發出來的暴虐之氣,瘋狂的殺戮似乎讓對方已經形成了習慣。凡是不喜歡的,都可以毀滅,沒有規則約束,也無人敢管。葉暖不由得開始想,或許南方監獄隻是一個托管所,起著臨時看護作用而已。他太特殊,特殊到即使造成**煩南方監獄也不敢懲誡,甚至還樂此不疲地送進omega。別說是因為白衣男人的才能,就算是武器,上位者也喜歡聽話好控製的,她這位室友完全和乖順不沾邊,就是顆不定時炸彈,殺傷力極強。如果不是對方的殺意後來又莫名其妙消失了,葉暖絕不可能像現在這麽平淡。


    “早上好,喝粥嗎?”


    22世紀的生物大災難讓很多物種消失了,無論常見還是少見,現在葉暖熬粥所用的米是一種叫香稻的植物果實,每粒有小香芒一般的大小,味道軟糯甘甜,營養價值較高。因為國家的推廣,香稻在民間的普及程度還是挺高的,一般人也能夠吃的上。


    本來葉暖隻是禮貌地問一下,人可以有傲骨,但不可無禮節,雖然葉暖不在乎規則和旁人的眼光,但她很信奉三鬼教導過的話,並且死死地貫徹執行著,雖然,隻是偶爾才想起來。自閉症患者的活動刻意重複,生活習慣很難瞬息改變,隻能潛移默化,所以葉暖也沒想著對方會迴應她。隻不過看到徑直拉開椅子坐在小餐桌旁邊的白衣男人,葉暖的眼睛裏閃過幾分驚詫。挑了挑眉,她悄無聲息地再加了一副碗筷走了過去。


    “早上要吃得清淡,所以我隻熬了粥。”其實最根本原因是葉暖懶,南方監獄叫人送來了一些搭配好的蔬菜,根本無需處理就可以用於烹飪,但葉暖並不想動手。


    “……”


    對麵沉默無聲,好吧,她早就料到了。


    有意放輕放緩動作,將碗裏的清粥用金屬勺舀起,再慢慢送進嘴邊,然後輕聲咀嚼吞咽。葉暖此刻就像一位教導幼兒的老師一般,十足耐心地教授著對麵的‘奶娃’如何喝粥。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好在對麵的白衣男人見了,有模有樣地學了起來,起初動作還很機械化,到了後麵完全就與正常人無異,讓葉暖很是欣慰。


    不過顯然這麽斯文的吃法白衣男子並不喜歡,隻見他突然就把金屬勺從碗裏拿了出來,直接端起碗便開始囫圇吞棗地喝了起來,就如風卷殘雲似的,一眨眼地功夫碗裏的粥就沒了。


    放下碗,白衣男子睜著一雙清澈明淨的眼睛,濕漉漉地看著葉暖,彌漫了委屈和失落。柔和的燈光打了下來,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如同加了一層金光,聖潔而純淨。


    “唔,你還要?”


    葉暖學醫時以麵癱臉拯救了無數人,但白衣男子這樣的,她還尚未接觸過。術有專攻,她無法像專業的心理醫生那般猜到患者的心理,好在從醫生的角度出發,她的脾氣和耐心還是極好的。對方不說話,她就當他默認了,於是又為其盛了一碗粥放在他麵前。


    “……”


    隻是白衣男子似乎並不想喝粥了,對著自己身前的香稻粥置之不理,直白的眼神緊盯著葉暖,看得葉暖頗為不自在。


    按照往常的既定模式,此時的白衣男子應該是坐在他專屬的位置上神遊太虛,而不是和她對坐幹瞪眼。想不出原由,於是葉暖幹脆把粥喝完收拾了一番,也不再理睬白衣男子,自顧自地在房間裏活動起來。


    要說葉暖的修行曆程,那可是比常人來的更早。娘胎時期蛇娘子就傳授了葉暖一套龜息吐納之法調養根脈,祛除娘胎裏帶來的雜質,淨化靈體。五歲前蛇娘子對葉暖的訓練計劃隻能暗地裏偷偷摸摸進行,可自從葉暖的養父母去世之後,她的動作也光明正大起來。要求葉暖每日需要坐席冥想,加強神識鍛煉,學習各種術法技藝。後來將軍白起的加入,又讓葉暖的訓練計劃更加完備了一些。一個練靈一個練體,齊頭發展,而皇甫謐的教習醫術又占據了一部分時間。可以說小時候的葉暖除了上學,餘下時間都是被三鬼分割的。大概已經習慣,所以葉暖一直沉浸在繁忙而充實的學習中,全然沒有不悅之意。葉暖早上的時間通常是在冥想、練武中度過的,這習慣已經根深蒂固了,所以來到未來世界也依舊沒有改變。


    無視了白衣男子莫名其妙的注視,葉暖來到金屬床上盤腿而坐,雙手自然垂膝,調息入定。隨著時間的推移,葉暖體內原本靜態的能量也開始緩慢遊走在她的脈絡之中,交纏、更新、分裂、重組,原本尚且有些躁動不穩的因素經過這般的牽引,也慢慢沉澱下來。跟隨葉暖的唿吸節奏,積澱升華,這種感覺妙不可言。


    不過似乎除了葉暖,房間裏的另一人也察覺到了這種變化,清眸裏閃過幾分異樣,很快又恢複了過來。


    從冥想中退出而恢複五感的葉暖嗅到身旁傳來的陌生的氣味,猛地睜開眼,眸光一淩,剛準備出手。卻見來人是自己的室友兼臨時病人兼寵物,當即收迴身上的銳氣,放鬆麵部表情道,“你要做什麽?”


    白衣男子此刻離她很近,同樣坐在一張床上,麵對麵的距離,她可以清晰地數清楚對方有多少根睫毛,看到他眉心竟有一顆小而紅潤的痣,妖冶而魅惑,隻是遠了並不明顯。


    咳,這不是關鍵的,重要的是他什麽時候爬上了她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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