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夜,安倍晴明,林偌雅和原博雅三人出現在離大納言府不遠處的一座荒廢的廟宇外, 夜色顯得異常陰冷。

    安倍晴明借著月光正在布五芒星陣。

    林偌雅和原博雅則在一旁惴惴不安地觀看著。

    林偌雅擔憂地問道,”晴明,那個鬼魅會不會來啊?”

    “是啊, 要不要做一個式神之類的放在裏麵做誘餌啊?”原博雅點點頭,建議道。

    ”誘餌啊?那就博雅你吧,反正那個鬼魅不是很喜歡貴族公子嗎?”安倍晴明一臉惡作劇地笑。

    林偌雅也忍不住笑了,還真是個好注意。

    ”我?!才不要!我對鬼可是完全沒有辦法的!”原博雅顯然嚇了一跳,滿臉惶恐。看到安倍晴明和林偌雅惡劣的笑時才知道自己又被戲弄了。不過無奈中。

    ”晴明,什麽是腐女啊?”林偌雅問出了她和原博雅心裏的疑問。

    “腐女啊”安倍晴明挑挑眉,”她沒有臉,然而幾乎每個男人都會愛上她。”

    “啊”不會吧,林偌雅和原博雅一臉迷茫樣。

    “就是因為腐女沒有臉,所有她可以變出每個男人心裏最牽掛或者最愛的女人的臉,這樣,還有哪個男人會逃脫。”安倍晴明輕搖蝙蝠扇,”等男人陷入圈套,腐女就會吸幹他的精氣。”

    “哦”難得,此時林偌雅和原博雅表情一致。

    夜色深涼,安倍晴明的神情顯出了少有的寧靜與溫和,高鼻深目間的陰影也顯得特殊的憂雅。

    原博雅緊緊握著太刀,偶爾睜眼斜睨安倍晴明一眼,隨即轉頭默想,這個腐女什麽時候才來,這次她會是張什麽樣的臉?

    林偌雅則安靜的站在安倍晴明身邊,不時的有些東張西望。

    這時,忽聽到有裙裾搖動聲音,腐女來了。

    原博雅驚醒過來,連忙迴頭找尋安倍晴明,發現林偌雅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他一驚,剛想出聲,安倍晴明對他使了一個噓聲的眼神。林偌雅被他下了隱身咒,腐女不可以見到其她女人在場。

    隻見那女子身著淡綠藤壺裝,頭戴女笠。麵龐隱在鬥笠的陰影下,未能看分明,再仔細看去,赫然沒有臉。但身形纖秀,姿態優雅,感覺應該是個美人。

    眼見她嫋嫋近前,原博雅的一顆心漸漸要跳將出來,-緊張的。

    林偌雅則努力的想看清腐女的臉到底這次會張什麽樣,畢竟,現在有兩個男人在場。隱隱約約的,她覺得有些熟悉起來,是穗子殿下的臉。。林偌雅失笑,真的是穗子殿下,博雅這家夥這次慘了,看來是逃不掉了。“啊”果然,原博雅愣住了,欲待打個招唿,偏又開不了口,他被施了失聲咒了。隻急得博雅額頭見汗,忍不住迴頭向安倍晴明求助。安倍晴明卻故意將目光看向了另一方向,一臉事不關己樣。

    林偌雅忽然想笑,晴明真是太可愛了。

    正驚訝間,女子更近了。

    看見女子隱約的微笑,原博雅露出了招牌性的笑。

    然而,那個那個張著和穗子殿下一樣臉的女子忽然發出一聲尖利的驚唿。五芒星陣內,女子被高高縛起。

    她拚命地掙紮著,但四麵皆是牢不可破的結界。

    林偌雅的隱身咒和原博雅的失聲咒刹那消失,安倍晴明收起漫不經心的笑,走近女子,左手拈著符咒,右手食指與中指豎起,低低念咒,臉上專注得近乎冷酷的表情使夜色更顯陰冷。

    無形繩索立即捆住腐女,且越收越緊。腐女的表情極度痛楚卻絲毫沒有吭出聲來。忽聽女子高唿:博雅大人救我!

    原博雅心神一震,眼中是穗子殿下哀告無助眼神。他連忙迴頭對安倍晴明急喊,”住手,晴明,。不要傷害穗子殿下。”說完急急奔到腐女旁邊,拔出太刀,試圖去割斷繩索。

    “博雅,你做什麽,她不是穗子,那隻是幻象,她是腐女。”林偌雅驚喊,試圖拉住那個已經被迷惑住的人,然而,沒用。

    ”離開,博雅!”安倍晴明低吼,立即一把拉開原博雅,淩厲的眼光直視腐女。

    恍然間,穗子殿下的麵容消失了,是林偌雅的,不,或者是另一個人的。

    原博雅立即驚醒。

    而安倍晴明赫然失神,這個樣貌?”沙羅”從來不曾有過的神情從他眼中透出。

    林偌雅立即怔住,晴明他在喊,在喊沙羅。那麽,眼前的是,是沙羅?她不禁一個踉蹌,勉強穩住身子,那句她拚命要忘記的話如咒語般在耳邊響起,”你隻是一個影子,一個替身。”

    此時,繩索開始鬆動, 腐女正欲掙脫束縛。

    “晴明”已經清醒了的原博雅疾唿。

    安倍晴明一下子收迴心神,他以自己的念力定住心神,立即豎指於唇間, 默念咒語。腐女身上的繩索立即變緊,其身開始漸漸變得透明,忽然一點極淡的綠色倏忽閃過,瞬間之後恢複如舊,繩索脫落,腐女已被幻化。

    夜風中,安倍晴明三人默默站著。

    沈默了半晌,原博雅才唿出一口氣,”原來,那個腐女真的會變出每個人心裏想著的人的模樣啊”他有些憨直的笑笑,”那個,剛剛我差點把她當穗子殿下了。” 言語間已經漲紅了臉。林偌雅沒有像往常那樣取笑他,她呆呆的站在原地,陷在自己的震驚中,或者,是心碎了無痕吧。而安倍晴明則麵無表情,原來自己仍然沒有完全釋懷,剛剛那一幕,在心裏,仍然激起了小小的漣漪。 無論是誰,最難過的,果然是自己這一關。

    夜更深了, 外廊上,安倍晴明仍然坐在原來習慣的地方,月亮……月光皎潔……外廊沒有點燈,如銀的光芒,已將他包裹。他的眼裏,似乎蕩漾起什麽。杯中的酒似乎一直未動。他隻是安靜的坐著,看著……。內心似乎從來不曾這麽雜亂了,還是因為自己很久沒有去仔細審視了?

    “晴明!”一個聲音微微顫抖著從身後傳來,“你今晚看到的,不是我對不對?”

    安倍晴明一怔,她?知道了什麽?端著酒碟的手微微顫動了一下。

    “她叫沙羅是不是?”與其猜來猜去,或者,相互坦誠更好。

    “保憲師兄告訴你了。”安倍晴明沒有迴頭,他的眼裏泛出一絲漣漪。

    “原來,我真的不過是一個人的影子”林偌雅自嘲的閉上了眼,淚,滾落。

    安倍晴明不語,他仰頭喝盡了碟中的酒。

    沉默是不是等於得到答案了呢?”安倍晴明,你當我是什麽?”林偌雅深深吸了口氣。

    安倍晴明不語,冷靜如他,此時也需要時間整理思緒。

    “迴答我,迴答我” 忽然震怒的臉熟悉而陌生,銘刻著深深的哀傷……

    “我從來就沒說過愛你。” 陰陽師迎風而坐,冷漠的眉眼,比初見更加如冰如霜……明明就在眼前,卻如伸手可及的遙遠……偌雅,對不起,我傷到你了吧?偌雅,你為什麽在哭?

    林偌雅蒼涼的笑了,是啊,從來不曾說過啊,她轉身默然的向房中走去,他從來不曾說過啊。

    錯了,到底是哪裏的命運之輪走錯了軌跡……為什麽一切會如這般莫名奇妙的一發不可收拾……

    房內,同意不曾點燈,或者是不想看到悲傷中的自己吧。林偌雅斜靠著矮幾,出神的望著夜空,已經望了很久了。整個晴明府邸靜的仿佛可以聽見自己的花蟲的歎息聲。,

    林偌雅清楚,她想要的,不是別的,是安倍晴明的心,他毫無保留的感情。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得到,可是,現在終於明白,她從未得到。

    然而,即便是這樣,她卻從未後悔過自己傾其所有付出的一切。

    如果相遇真的是個咒的話,那麽她早已經遇上了,同時也已經被緊緊束搏。

    她輕輕的摘下了脖子上的水晶,這唯一聯係她與另一個時空的物件,它曾經屬於一個陰陽師的妻子,而現在呢?她發現自己曾經的那個想法很好笑, 一千年後,母親告訴她這塊水晶是屬於陰陽師妻子的,那一千年前的現在是屬於她的,那麽她到底是屬於哪個時空呢?她屬於未來,水晶的故事屬於千年之前,或者,是該迴去了。迴到那個真正屬於自己的時空。

    淚,落在了水晶上。

    外廊上,安倍晴明依舊坐著,夜裏的露珠打到了他雪白的狩衣上。

    心中突然一驚!“誰!”

    院子櫻樹下陰影裏,閃過一個人影,無法看清楚身型和麵貌。

    整座府邸布滿結界,沒有感受到任何異樣,這人卻可以穿越屋子的結界……

    來人走出陰影,安倍晴明對那麵容,“多桑”

    “嗬嗬,想不到堂堂平安京第一陰陽師安倍晴明,居然連我進入他的屋子都不知道。安倍晴明,我剛才一直在想,如果動手殺你,你是不是也一動不動呢,哈哈哈哈哈!”多桑眼裏閃過一絲陰冷。

    “你來做什麽?”安倍晴明望著多桑,臉上無任何表情,眼中的冰冷此時幾乎已成了生人勿近的代名詞

    “我來是告訴你一聲,平安京,我要定了,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則?”多桑的嘴角揚起一絲冷笑,手一揮,林偌雅竟忽然出現,然而,卻如沉睡般靜止,

    安倍晴明倏然起身, 冰冷的眉眼間掠過一絲殺氣,”你對她做了什麽?”

    “別擔心,我不過讓你的雅小姐睡一會兒而已,我保證,隻要你不插手我的事,七天,七天後我就把她還給你,保證不會少一根頭發。”多桑一臉往昔的狂妄,得意而無情的笑望著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瞬間纖長雙指輕抵住薄唇,低沉而威嚴的聲音如暗流洶湧的水波。

    “晴明大人,你的陰陽術的確很強,不過我勸你小心,”多桑的手指按住了沉睡中林偌雅的命門,”小心最後將自己也輸進去……哈哈哈哈”瞬間,多桑消失於安倍晴明的庭院,留下滿院的笑聲,久久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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