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子內射入,照在身上暖暖的,林偌雅微微的動了動眼瞼逐漸的醒來。這個年代,沒有手表,更別提什麽鬧鍾了,林偌雅也分不清現在是什麽時候。看著射進來的陽光,她心裏掂量著應該不早了。她並沒有賴床的習慣,而是因為昨晚睡得太晚,或者,準確的說,到清晨的時候才睡著。可能忽然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和事,以及對未來的茫然,她在榻榻米上一直滾來滾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沉沉的睡去。

    梳洗完後,林偌雅快步的走出內室,她知道安倍晴明的睡房就在她的旁邊,不自禁的,她對裏麵探了探頭,發現安倍晴明不在。房間裏麵纖塵不染,擺放著簡單的家具,有一股和安倍晴明身上一樣湖麵結冰的淡香,顯得很是雅致,這似乎也顯示出了主人的格調。她穿過了走廊,發現安倍晴明在書房,其實這個書房就連著走廊,隻是用一個屏風隔開了。

    安倍晴明盤坐在一張小木幾前,專注的在記錄一些東西。小木幾旁擺放著中國的地動儀,伏羲八卦,還有一些林偌雅根本叫不出名字的東西,另外還有一疊的公文,看來,古代的陰陽師,還真不是那麽簡單。

    安倍晴明仍然專注的紀錄著,這時的他和昨天那個一直嘴角範笑的他似乎變了一個人。專注的他,顯得那麽的穩重,那麽的從容不迫,不緩不急。林偌雅靜靜的站著,用一種近似觀察或者是觀賞的眼光看著,她發現,這個男人,微微側頭時,脖子與臉部的線條竟都會那麽的美。

    “你站了很久了,在觀察我,不累嗎?”安倍晴明沒有抬頭,仍然繼續手裏的工作,氣定神閑的說道。

    “我”沒想到安倍晴明早就發現了自己,林偌雅有些措手,“沒有啊,我看你在這麽專心的寫字,我怕打擾你。”林偌雅掩飾著,拐過屏風,自顧的盤坐到小木幾的另一麵,和他相對而坐。

    “哦”安倍晴明沒有去拆穿她,似乎寫完了最後一筆,放下了毛筆。

    “你寫什麽啊?”林偌雅好奇的伸過頭去看,發現全都是日文,不過這個時代的日文很多字和繁體漢字很像,應該是受唐朝的影響。“日蝕,什麽什麽中”她發現自己雖然在大學選修了日語,口語基本沒問題,但是閱讀就遠遠不及格了。

    “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安倍晴明和上了本子,雲淡風輕的說道。

    “不看就不看,誰希罕啊。”林偌雅故意一扭頭,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可是心裏卻在癢癢,越是不讓她知道,她就越想知道,她遲早會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這時,她忽然聽到了自己的肚子好像“咕咕咕”的在叫,而且聲音還不小,因為她發現安倍晴明又露出了狐狸般的笑。

    “有什麽好笑的,肚子餓了當然會叫會抗議啦。”林偌雅臉紅了紅,小聲的嘀咕道。

    “蜜蟲已經準備好食物了,現在快中午了,吃飯吧。”安倍晴明指著走廊的一角,眉梢邊泛起的笑意更濃了。

    順著安倍晴明的手指方向,林偌雅果然看到了一地的食物,令她奇怪的是,古代的日本沒有桌子嗎,為什麽每次吃東西都要放在地上。不過她現在也沒有時間想這些了,看到食物,她現在唯一隻想一件事,就是吃。

    正想起身,安倍晴明忽然警覺性的一抬頭,隨即又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看起來忽然心情大好,“有人來了。”

    “有人,你怎麽知道?”林偌雅連忙轉身環視了一下四周,什麽人也沒有,連蜜蟲也沒看見。

    安倍晴明沒有迴答,隻是挑挑眉,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樣子。其實,林偌雅忘了一件事,安倍晴明府邸的周圍都布了結界,隻要有人進入,安倍晴明就會立即知道,簡直比現代人的門鈴還好用。就像她昨天,過了戾橋時,安倍晴明就發現了她,所以讓蜜蟲在花園裏等她。

    果然,不多時,蜜蟲帶著一個男子進來,一身黑色朝服,很健壯,臉上的五官仿佛刻出來一般,用英氣逼人四個字來形容也不算過分,但是有些黑,是和安倍晴明完全不同的一類人,如果把安倍晴明形容成皎潔的皓月,那這個人就是如火的驕陽。

    “晴明大人,博雅大人來了。”蜜蟲高興的說道,這個人就是原博雅了,其實博雅是這的常客,一天到晚的往這跑,真是很奇怪,他和安倍晴明完全是兩種性格的人,但是彼此卻是最好的朋友。但是,朋友之間往往也存在著等級,他們兩的交往方式很特殊,是耍著玩和被耍著玩,當然是安倍晴明耍著博雅玩,博雅讓他耍著玩了。

    聽到博雅大人這幾個字,林偌雅有意識的打量著進入視線範圍的這個人,她不得不去注意,書上寫原博雅是安倍晴明是最好的朋友,有時的描寫甚至還有些曖昧,有些讀者覺得這種曖昧還不過癮,幹脆就編寫了一大堆的同人小說。這次真的可以和小說裏的主角麵對麵,她怎麽可以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晴明,天皇賜了兩瓶酒給我,是大唐使者送來的,我特地拿來和你一起喝。”原博雅高興的說道,這家夥笑起來竟然有一排潔白的牙齒,樣子看起來傻傻地,卻很可愛。

    “哦,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在那個男人的身邊談論你們的國家大事嗎,怎麽到這裏來了?”安倍晴明愜意的靠著柱子,似笑非笑的看著原博雅。

    “晴明,和你說多少次了,你不可以稱天皇為那個男人,這太不尊敬了,虧我還特地和天皇告假帶了好酒來看你。”原博雅不客氣的坐了下來,顯得有些不滿。

    “你來這裏還需要告假呀?”完全沒有經過大腦,林偌雅將書本裏的句子脫口而出,原博雅這個形象,和書上描寫的還真是有幾分相像。雖說他是平安京的貴族,但是也不該這麽閑啊,真懷疑他是不是平安京的第一大米蟲。

    “哦?”原博雅的嘴張成了一個可愛的o字形,他似乎這才注意到安倍晴明身邊坐的這一女子。“晴明,你什麽時候又多了一個式神,而且,而且很漂亮。”原博雅有些吃驚的看著林偌雅,安倍晴明有十二式神,但他每個都見過。

    “她,式神?”安倍晴明看著林偌雅,眼邊泛出了一個狹長的笑,但是沒有否認。

    林偌雅有些不滿的瞥了一眼安倍晴明,心裏想道,安倍晴明,你什麽表情,說我是你式神委屈你了嗎,我才委屈呢。不過也不去解釋,畢竟,自己的身份,怎麽解釋也都不對,式神就式神吧。

    “晴明,你已經很久沒有去上朝了吧?”原博雅把注意力又放在安倍晴明身上,眼前的女孩子再漂亮又怎樣,也隻是一尊式神,而且以安倍晴明的本事,多變出一堆式神簡直輕而易舉。所以,晴明的府邸雖然沒有一個仆人,但總是纖塵不染,而且安倍晴明每天也都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不像是會做家務的人,估計都是那些式神做的。

    “那個男人說我了?”安倍晴明替原博雅斟了一杯酒,林偌雅不自覺的看了他一眼,看起來,他對那個男人絲毫沒什麽懼意。

    “沒有,我隻是覺得,你常常不去上朝,這不太好吧。”原博雅喝了一口酒,樣子看起來有些靦腆。的確,安倍晴明很少去上朝,連陰陽寮每個月也隻是去幾次。因為那個男人身邊總是圍繞著一些愛拍馬屁,虛偽又做作的人,爭權奪利,安倍晴明不想卷進去。但是鑒於安倍晴明超群的陰陽術,以及坊間流傳他是白狐之子,天皇對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重要時候他能出現就好了。

    “你來該不會是想叫我按時上朝吧?”“啪”的一聲,安倍晴明優雅的打開了蝙蝠扇,眉角眼梢盡是笑意,他知道,原博雅這次來的目的可不簡單。

    “這個,嘿嘿”原博雅的臉忽然“咻”的就紅了,有些尷尬的撓撓後頸。

    “噗”正在喝水的林偌雅看到原博雅的這個表情時,竟一口氣把口裏的水噴了出來,她忽然有些佩服氣安倍晴明起來,他竟然沒有絲毫招架不住的反應。“你沒事吧?”看著林偌雅的反應,原博雅好心的問道。

    “沒,沒事”林偌雅想笑,又忍了迴去。

    “這個什麽啊?”安倍晴明優雅的搖著扇子,眯起漂亮的吊梢眼,笑眯眯地等待下文。

    “嗯,前幾天天皇在大殿設宴,還對和歌,很多王公子弟和小姐都出席了,天皇的侄女穗子殿下也在,嘿嘿,她真的很漂亮。”原博雅一副花癡樣的傻笑。當時原博雅坐在顯眼的貴賓席第一排,但是由於相貌憨厚,對和歌又跟白癡沒什麽兩樣,而且那樣的場合下也不適合吹笛子,所以別說小姐,連男人都沒有人想睬他。正當他覺得很無趣,在情緒低落的時候,忽然發現坐在斜對麵的一個美貌女子眼神頻頻地向他這邊瞟來。

    晴明搖著扇子,笑而不語。

    林偌雅心想,看你的樣子,腦袋應該不是用來想問題的吧,這種場合你還不是坐冷板凳,那個天皇侄女應該不會把目標轉向你吧。

    “那個,那個穗子殿下她,她,她總是。。。總是拿眼睛看著我。。。,後來,還對我點頭微笑了” 原博雅終於忍不住說出來,臉更加紅起來,好象一直紅到耳根去。

    林偌雅在一邊翻白眼,心想,不會吧,日本女人的擇偶標準是不是有問題,竟然會有人對原博雅拋媚眼?原博雅給她的感覺是很像某種大型動物,就是犬啊。

    終於,安倍晴明也忍不住爆笑,笑得花枝亂顫。這個可是原博雅的金牌可愛樣嗬,看來安倍晴明也招架不住了。

    原博雅又羞又惱地叫:“晴明!”

    晴明趕忙收拾好笑容,正襟危坐,慢悠悠地說:“看來穗子殿下很喜歡博雅啊。”

    “那個,我也是這麽覺得的,嘿嘿” 憨厚的博雅又高興又不好意思地承認,“昨天聽說穗子殿下到宮裏看雅子娘娘,所以我就特地帶著笛子,想把新普的曲子吹給她聽。”

    “博雅大人,我想這是你追女孩子的最後絕招吧。”看著原博雅的樣子,林偌雅實在是很想笑,但是再這麽一直笑下去就完全沒形象了,好歹自己現在是大唐來的人,總該給禮儀之邦維持點形象。

    “哦?”原博雅愣了愣,心想,晴明的這個新式神怎麽這麽多話,雖然蜜蟲時不時的在眼前晃,但她可沒這麽多話,頂多是不停的重複晴明的話。

    “然後呢?”安倍晴明饒有興趣的搖著扇子。

    “然後我就在走廊上看見了穗子殿下了,她真美啊,就好像是畫裏的人,比使者從大唐帶來的那個畫上的人都要漂亮。” 說到這裏,博雅忽然身體前傾,幾乎要把臉貼到晴明臉上去,很沉醉的問道,“晴明,你可以想象這種美嗎?” 真的是好迷人啊,比那天見到的更迷人呢!原博雅雙眼發直,咧著嘴巴露出一口白牙

    晴明“刷”的將蝠扇擋在臉前,以防不小心被他吻到。

    林偌雅在一邊有些看的愣住了,嘴巴微微的形成了一個小o型,原博雅你這隻笨狗,如果現在有人忽然闖入,你這個動作讓人怎麽想,難怪書上對你們有這麽多曖昧的描寫。

    安倍晴明的扇子“啪”的一聲合上,隨即一轉打在他頭上,原博雅這才如夢初醒的醒過來,臉紅紅的,“那個,我剛才講到哪了?”

    “你說在走廊上看見了那個穗子殿下。”林偌雅再翻白眼,看來這家夥不僅是隻笨狗,還是隻呆狗。

    “然後穗子殿下竟好像完全不認識我般,隻是對我微微點頭就走了。”一下子,原博雅的興奮度就直轉直下了,有些難過的喝了一大口酒。

    “哦———?”安倍晴明把尾音拖得長長的,嘴巴張成又可愛又誇張的〈o〉型,眉梢泛起淺淺的笑意。原來是找人傾訴的,可憐的博雅啊,原來又是看上了人家,但她卻不理他。安倍晴明不禁有點懷疑,那天的宴會上,那個穗子殿下是不是真對他笑了,博雅這家夥一天幾乎有一半時間都在做夢。

    “喂,博雅大人,會不會是你自己的錯覺啊,或者是白日做夢啊,說不定人家穗子殿下根本就沒有對你笑過?”林偌雅探著小腦袋,問出了安倍晴明心裏的疑問。

    “怎,怎麽會是錯覺啊,而且那時是晚上,怎麽可能會白日做夢。” 原博雅又憋紅了臉,“當時,我。。。我覺得。。。我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他迴憶著當晚的情況,很肯定的迴答。

    “晴明,你說我有沒有中了咒啊?”忽然,原博雅又湊過身子,認真的問安倍晴明。

    “沒有。”安倍晴明打開扇子,忍著笑。

    “真的?”原博雅仍然不敢確定。

    “喂,人家在懷疑你這個陰陽師的專業水準哦。”林偌雅半開玩笑的說道。

    “真的。”安倍晴明幹脆的迴答,不像說笑的樣子。然後把目光微微的投向了林偌雅,的確,這個丫頭話特別多,和使者口中那些大唐的女子似乎並不一樣。

    “如果不是我中咒,那就是穗子殿下了。” 忽然,原博雅驚恐的抓住安倍晴明的衣袖,“我聽雅子娘娘說,這些天,穗子殿下一到晚上就會出來,誰叫她都不理,然後一個人靜靜的站在月光下,再接著迴內室繼續睡,第二天的時候卻完全不知道夜裏發生的事。”

    安倍晴明挑了挑眉毛,一直帶笑的臉似乎微有動容。

    “所以,雅子娘娘想請你到宮裏來看看。我在想,”原博雅的臉忽然又變成醬紅的豬肝色,這位博雅大人的表情變得還真是快,“穗子殿下隻是中了咒,所以才會不認得我,其實她也是喜歡我的。”

    原博雅有些萬分期待的等著晴明迴答,林偌雅看著,感覺上竟像一付狗等骨頭啃的模樣。

    “去了不就知道。”安倍晴明“刷”地收起扇子,拉拉衣服,站起身來。

    “我也要去。”林偌雅也跟著站了起來,對這次的穿越時空之旅覺得越來越有趣了。

    “啊,你也去?”原博雅竟有些不服氣地撅起嘴巴,這個丫頭好像一直在笑自己。

    “那就走吧。”沒想到安倍晴明很爽快的答應了。

    “yes”林偌雅開心的歡唿。

    安倍晴明和原博雅對這個詞可不熟悉,一下子都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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