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微怔,已經躺下去的身子讓嬤嬤攙扶著坐了起來,抬手示意讓她進來。


    蘇氏仍舊穿著那身暗紅色的祖母袍子,原本就精致的美麗臉龐上描繪過後,更是明豔不可方物。


    一眼看去,哪裏會知道這是生育了兩個成年兒女的女人。


    趙氏越是看她這模樣,越是恨她。


    “你來做什麽?”


    她病了這幾日,府裏的事情暫且管不了,聽老爺說,是李氏和謝氏二人在幫襯著。


    心裏雖然恨,可這副身子不爭氣,隻能躺在床上天天咒罵那兩個賤人快點死。


    “真病了?”蘇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見她仍是一臉怒色,掩嘴笑道,“你何必這麽恨我呢,我們原本不是仇人。”


    趙氏冷笑,“倘若你沒有這副好皮囊,興許我不恨你,可你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臉,你都多大的歲數了,偏偏還是有這張令男人瘋狂的臉。”


    蘇氏的笑意不減,在床的一側坐了下來,“你恨我,就因為我的美貌?妹妹,你當年可也是傾國傾城啊。”


    趙氏牙關咬的更緊,“容顏易老,我如今還哪有什麽傾國傾城,你這張臉,卻絲毫也沒變。”


    “倘若你少嫉妒些別人,少想一些害別人的點子,你也不會老的這麽快。”


    “你!”趙氏氣的想起身,但一動,腰就痛的要命。


    “好了,我今天是來看看你的。”


    “不需要,你早點給我滾出將軍府就好!”趙氏仍有些激動,那雙溢滿仇恨的眼睛沒從蘇氏身上移開過。


    蘇氏歎了口氣,“何必呢,你如今這副身子,再生氣又有何用?”


    “你管那麽多做什麽!你說過你做完事就會走!你現在還不走?!”


    蘇氏抬眸看她,“我事情還沒做完。”


    “你又想勾引誰!你這個狐狸精!”趙氏忍不住罵道。


    蘇氏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上下打量一番過後,那好看的唇輕抿,“你說說你現在這個樣子,你自己照照鏡子吧,有哪個男人敢喜歡你?”


    “你!不用你管!你給我馬上滾出將軍府!我一天也不能容你!你再不走,我就把你的事情捅出去!”


    蘇氏眼神更冷,“你非要這樣?”


    “沒錯!你給我滾!滾!現在就給我滾!明天我若是還看到你,你看我會不會把那件事昭告天下!”


    蘇氏微微側身,灑進來的月光蓋住她陰霾的眼,此刻的蘇氏滿身當家祖母的強大氣場,眼神淩厲而強勢,哪裏還有在喬羽凰麵前那副柔弱的模樣。


    “好,妹妹既然不想看到我,那我就滿足你。”


    蘇氏留下這句話轉身走了。


    趙氏皺眉,卻覺得這話似乎別有深意,見外頭風大,吩咐嬤嬤去關門,正要歇下,又聽得外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喬靜瑜推開了看門的嬤嬤,徑直衝了進來。


    “娘。”


    “這麽晚了,有什麽事不能明天再說?”趙氏方才被蘇氏氣的要命,這會兒哪裏還有心思聽喬靜瑜說什麽。


    喬靜瑜扁嘴,前段時間趙氏因為喬靜萱被下毒和巴豆粉的事情一直不肯見自己,這幾天好不容易態度好了一些,她自然是有事趕緊來說。


    “娘,我看到管家那有一批新買的首飾,可我去要,管家不肯給我,說是您的。”喬靜瑜有些不滿,按理來說她是趙氏的女兒,她要管家就應該給。


    “是我置辦的。”趙氏細聲應道,“怎麽你的首飾還不夠多?若是看上了,去管家那領銀子買就是。”


    “可是娘,管家進的那批首飾中,有幾樣我實在喜歡的很,娘能不能給管家帶句話,讓我去取幾件?”


    飽含期待的目光,方才看到的那些首飾實在太難得,若是平常地方能買到的,她也不至於來找趙氏了。


    “不行。”


    “為什麽?”原以為是件小事,娘不至於這麽小氣,喬靜瑜瞪大了眼。


    “那是我給你大姐置辦的首飾衣裳,萱兒一直不愛出門,首飾衣服也不多,到了這個年紀,她不置辦,隻能我給她置辦了,你的那些首飾衣服還不夠多?要搶你大姐的?”


    趙氏眼神帶著幾分厭惡,嘴角微微下彎,是極不耐煩的神色。


    “你看看萱兒哪裏像你,整天就知道衣服首飾,若是你肯學萱兒乖巧溫婉,平日裏多學學琴棋書畫,哪會到了這個年紀,還沒人來提親!”


    喬靜瑜從來都知道趙氏的偏心,隻是眼下沒想到隻是問她要幾件首飾也不給。


    心中有火,又聽趙氏還在喋喋不休,再也沒忍住心中的怒氣,“娘,你偏心也該有個限度吧!大姐是你的女兒,我就不是嗎?平日好東西都給大姐就算了,現在我問你要幾件首飾也不給,她就那麽金貴?我就那麽低賤嗎?”


    趙氏原本半躺著,聽了這話費力的掙紮坐了起來,“你這話是什麽話?你吃穿用何時比你大姐少了?你大姐不爭,還不是樣樣都是你的!你現在說我偏心?你占了萱兒多少東西,你心裏沒數嗎?”


    “大姐難道沒有占過我的東西嗎?”喬靜瑜氣的大吼,“娘,你平心而論,你這些年對大姐和我,難道是一視同仁嗎?”


    “你!你這個死丫頭,倘若我不一視同仁,我偏心,當初就不該生下你!早知道把你掐死,也沒這麽多事!現在還敢來跟我吵架!我太縱容了你了是不是?”


    喬靜瑜似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把她掐死?不該生下她?


    她果真從自己的親娘口中聽到了這句話。


    因為一個喬靜萱,她自幼被父母忽略,就算再努力也達不到喬靜萱的高度,也從沒人會誇讚自己,鼓勵自己,她能做的,隻有讓自己看起來特別,好得到父母的注意。


    可眼下,竟然從自己親娘口中說出這種話。


    喬靜瑜哽咽,“娘,我倒是真的希望你當年能掐死我,別生下我這個女兒,讓大姐伺候你一輩子,和你一起孤獨終老!”


    “你咒萱兒?你給我滾!我沒有你這種女兒,你滾出去,我不想再看見你!”


    趙氏氣的背對著喬靜瑜躺下,不想再跟她說話。


    嬤嬤想推喬靜瑜出去,喬靜瑜走到門口,忽而迴頭冷冷道。


    “我祝你和大姐都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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