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淺的神思,一直遊移在外,仿佛這堂內說的殺人犯,和她並沒有關係。


    在外人眼裏,一言不發的容清淺,他們都當她是默認了自己的罪行。


    不知過了多久,容清淺隻聽溫思明重重的拍了拍桌子,朗聲宣判——


    “容清淺毒殺一國太後,行為惡劣至極,罪無可赦!於明日午時,在東街處斬,且人頭懸掛於……”


    “慢著!”


    溫思明說了一半,審訊堂外,傳來一道蒼勁有力的女聲。


    眾人循聲看去,隻見審訊堂外,一名身著灰色長袍的老者站在那裏,老者身姿挺立,發髻梳理的一絲不苟,手扶權杖,眼神淩厲且又漠然。


    此時,在兩名丫鬟的攙扶下,老者一步一步,踏進了審訊堂內。


    容老國公看到來人,緊繃的情緒總算是鬆懈了下來,輕輕的倒吸了口氣。


    審訊堂內,眾人看到來人,先是有一刹那的呆愣,但很快便有人反應了過來,驚唿一聲,“是容老夫人!”


    話一出,眾人皆是下意識的朝老者彎了彎腰,“拜見容老夫人。”


    容老夫人華素玉,乃是容國公的嫡夫人,其父是先帝時期的戰國大將軍,戰功赫赫,三十年前為國捐軀,戰死沙場,膝下僅有華素玉一女。先皇感恩華家立下的汗毛功勞,特封華素玉為一品誥命夫人。


    因此,堂內眾人,此時見到了容老夫人,一個個皆是詫異,但都恭敬有加。


    “祖母,你,你怎麽突然來了?”容露兒走到容老夫人的身邊,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


    其實,她隻見過容老夫人一次,還是前兩年,跟著母親去明心山莊探望,才見到一眼。


    聽說,當年容老夫人聽到兒子容華言的死訊後,大受打擊,從此一病不起,搬出了容府休養,在明心山莊內,一養就是十六年。


    誰也沒有想到,會在今日,遇見了容老夫人。


    容老夫人不理任何人,目光直勾勾的看向了君非翎,“一別多年,賢侄都長這麽大了。”


    “老夫人好。”對於這位容老夫人,君非翎亦是尊敬,朝她禮貌的點了點頭。


    容老夫人笑笑,“今日來,我就不繞彎子了。”


    “賢侄,你的父皇,當年為了撫慰我們華家,不僅封了老身為一品誥命夫人,還特賜了老身一塊免罪金牌。”


    容老夫人說罷,從衣袖內,掏出了一塊金燦燦的免罪金牌。


    免罪金牌,眾人自然知道這是什麽,有了這枚金牌,可免除一切罪刑,包括死刑。


    “今日,老身要用這塊免罪金牌,保我容府容清淺的死罪。”


    容老夫人的話,讓堂內眾人徹底炸開了。


    “老夫人,容清淺可是謀害了一國太後啊,這罪名就是免罪金牌,也擔不起!”


    “就是啊,一國太後就這麽死了,兇手還被免罪金牌保了,是在打整個秦雲國的臉麽?”


    “就算老夫人有先帝庇佑,但眼下這情形,要保容清淺無罪,實在行不通!”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聽在容老夫人的耳朵裏,全然如空氣一般。


    “免罪金牌,先皇親自賜予的,還有他的手令。君賢侄,難道你要否決掉你父親的旨意麽?”容老夫人望著君非翎,沒有絲毫要退步的意思。


    “的確,免罪金牌,確實有它的效力。”君非翎張了張嘴,認了這免罪金牌。


    “皇上!”所有人皆是不可置信的看向君非翎。


    就連容露兒,也是詫異不已,上前了幾步,跪了下來,“皇上,臣妾雖是容家人,可入了後宮,就是皇家之人。”


    “姐姐謀害太後一事,臣妾雖是不信,可種種證據擺在眼前,姐姐分明就是謀害太後的兇手。”


    “臣妾懇請,皇上秉公處理此事,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容露兒說罷,重重的磕了個頭。


    容清淺見容露兒在這個時候跳出來,眉梢一挑,趁著眾人不注意時,剛才溜出去的犬犬,‘咻’的一下,鑽進了她的衣袖裏,輕聲說了一番話。


    一直沒有反應的容清淺,在此刻,終於笑了。


    “清淺多謝祖母的好意。”容清淺出聲,唇角勾出一抹雲淡風輕的笑意。


    雲太妃以為容清淺是接受了那免罪金牌,張口就罵,“容清淺,你好意思嗎?你殺了太後啊,你就沒有一點懺悔之心嗎?”


    容清淺不理雲太妃,走到容老夫人的麵前,朝容老夫人,深深的彎腰行了個禮,“清淺感謝祖母的好意,但這免罪金牌放在這裏,實在太浪費祖母一番心血,而且清淺將來,也一直要頂著謀害太後的罪名。”


    “容清淺,你識相就好!”雲太妃哼了一聲。


    容老夫人睨著容清淺,端倪了一眼她的容貌,麵上溢出絲絲清冷,“你想好了?”


    容清淺點頭。


    迴過身,往其餘人看去,“方才,我一直處於被動的局麵,任由你們給我找人證,任由你們給我定罪。”


    “如今,是不是該輪到我說了?”


    “清淺,你說。”見容清淺終於出了聲,君非翎莫名鬆懈了幾分,朝著容清淺點點頭。


    容清淺勾唇,“那就請皇上,先恕我一個無禮之罪,不知能否,將太後娘娘的屍首,抬到此處?”


    “這……”


    “容清淺,你放肆!”


    君非翎的遲疑,雲太妃的怒罵。


    “也是,抬到此處確實不妥,那不知眾人能否一起移駕太後娘娘的靈堂呢?”容清淺問。


    “清淺,你要做什麽?”君非翎不解。


    容清淺淡淡道,“我的證詞,是我到了鸞鳳宮,太後娘娘便已經中毒。”


    “這其中是真是假,想必太後娘娘,是最清楚的。”


    “現在,我想讓太後娘娘,來證明我的清白!”


    容露兒聽聞,上前拉了拉容清淺的衣袖,“五姐姐,你何苦呢!祖母都已經拿免罪金牌保你了,你又何必還要去褻瀆太後娘娘她老人家!”


    容清淺推開容露兒的手,側眸往容露兒看去,笑吟吟的道,“因為被人冤枉,我很不爽!”


    “皇上,咱們就去,看看這容清淺,到底要玩什麽把戲出來!”雲太妃氣急,看向君非翎。


    君非翎起身,掃了眼身旁的夏朗。


    夏朗會意,朗聲道,“移駕鸞鳳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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