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說是惱羞成怒。


    秦貴嬪一直以為自己算計的很好,就等著當太後,能把容貴妃踩在腳下,一報這麽多年憋在心裏的惡氣。哪知道就在她等著飛黃騰達,並且馬上就要飛黃騰達的當口,一直半死不活的大皇子跳起來了,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讓人想當他迴光返照都不能。


    秦貴嬪收買太醫十幾年,費盡心機小心翼翼的在皇子藥裏加藥,太醫一再保證,吃他們動過手腳的藥,大羅神仙都要變成藥罐子,活不了多少年。


    禦長騫也一直病怏怏的,正德宮三天兩頭都在太醫院拿藥。


    可是現在呢!


    說好的藥罐子,說好的活不了多少年,那是誰打敗了一國將軍?


    那幾個太醫不死誰死?


    秦貴嬪有可憐之處,守了這麽多年活寡,本來皇後逝世她有可能封後,也因為陽熙帝把容青筠帶迴來而一輩子沒機會。好不容易把兒子拉扯大,想著他當太子,當皇帝,結果大皇子滿血跳出來。


    但是想到她從禦長騫五歲那會兒就開始殘害他,就不會覺得她可憐了。


    講真,那時候的禦長騫很可憐,處境和當質子的南策有的一比。


    兩個不幸的皇子,長大的性格截然相反。


    或許是禦長騫不幸的時間更長點吧,陸源隨便想了想。


    靈寶又說了皇帝的賞賜,貴妃吩咐他今天不用請安什麽的,導致陸源吃了早飯,繼續倦在寢宮。因為昨天晚上晚宴,大多數人都喝的爛醉,所以第二天的活動也很人性化的放在了下午。


    所以今天陸源一上午都沒什麽事要做。


    靈寶有些奇怪的問:“今天南公子怎麽還沒來?”


    其他宮女們耳朵都豎了起來,陸源眼睛一掃,就發現她們做事的動作明顯慢了。


    這麽受歡迎,果然是主角定律?


    “他有他的事,今天不來承乾宮。”他這裏都快成南策的窩了,看這一個兩個春心萌動的,還是別來的好。南策的交際圈是各位有身份的公子小姐,皇帝會派人盯著他,但是卻不會限製他交朋友,就這點,他比禦長騫幸運的多。


    禦長騫除了上課,基本被軟禁在正德宮,除非皇子必須到場的場合,比如華月祭。


    反正陸源搞不懂皇帝在想什麽,看原作,他打仗還行,要搶迴白月光嘛,治理國家卻不行。


    陸源抖著腿無聊了一上午,下午各國切磋交流溜須拍馬屁看表演其樂融融。昨天找茬的那些事就跟幻覺一樣從來沒出現過。


    秦公國的外交還是可以的嘛,昨天都幹嘛了?


    哦,現在負責這塊的人是二皇子,其他國家挑釁大皇子和三皇子,外交的內心不動如山啊。


    等到散場就寢,陸源破天荒的安排人在寢宮裏守夜。他想到他之前說不需要人在裏麵守夜的硬氣樣,就覺得臉頰疼,不過為了不被擄,節操皆可拋。


    然而禦長騫又不發病了,陸源平安度過一夜很幸福。才怪,不被擄才是正常生活好嗎!


    總之華月祭繼續進行,陸源揣著昨天讓靈寶準備的銀票,騎著他的小馬跟著皇帝去鹿山狩獵了。這是華月祭第三天的內容,雖然不知道這個內容要像其他國家展現個啥,展現秦公國的野味肥美嗎?


    反正士氣迷之亢奮,皇城外的居民迷之熱情,陸源的小馬和別人一比像頭驢子,於是他鑽進了馬車,順說騎馬都要是南爸爸教的。現在南爸爸騎著一匹駿馬牽著他的小馬駒在馬車邊晃悠,知道陸源是覺得騎小馬沒麵子,不由笑了笑。


    他這一笑不打緊,路邊的尖叫立即高了起來。古代人也追美男,比如潘安擲果盈車的故事,現在陸源算是看到現實版的了。姑娘們拋出的仿佛不是花瓣,而是自己。


    出城大老遠,陸源又聽到一陣誇張歡唿和尖叫。他把脖子伸出車窗,後麵的隊伍巨長,長到仿佛沒有盡頭。陸源看了一會兒,收迴目光就發現南策戲謔的眼神。


    “怎麽,沒找到?”南策還輕輕笑了笑。


    “我在欣賞我國將士的風姿,感受他們深受民眾喜愛!”陸源說。


    “哦……”南策拖長了尾音,聽在陸源耳朵裏有點欠揍。最後押尾的禦長騫,別問他為什麽一個皇子會在後麵押尾,鬼知道皇帝到底在想什麽。


    想到禦長騫拋頭露麵沾花惹草,就會想到祁封禪和他一起絕不會多看任何人一眼,終歸全部忘了啊。陸源必須要承認,祁封禪對感情自私。祁封禪不後悔他的每一個決定,包括隱瞞真相也要和他在一起這件事。


    陸源想過,在他要死要死的時候,當時他隻想要他活著,他可以不在意任何事情。


    現在祁封禪也算活著,以另外一種方式,隻是忘了他。


    他還是祁封禪,一絲變化都沒有,卻不是他的祁封禪了。


    在他們最後相處的那段時間,祁封禪真真正正的傾瀉了他一生的情感。


    陸源嗤笑,當自己是蝴蝶麽?


    “你……”南策原本隻是逗他一逗,因為這孩子一天一個樣,最近更表現的對什麽都不感興趣,隻有提到某個人的時候才能看到他真正的情緒。而現在卻猝不及防的看到他哀傷與脆弱的一麵,就好像天上的陽光太過強烈,破碎了他眼中的一切。


    陸源眼中視線一暗,才發現是南策慢了小半拍,把他罩在了陰影中,有點不明就裏。


    陸源想起他曾經說南策擋他陽光了,其實那時候他隻是想把他趕下床,趕到別的地方去看書而已。現在南策真擋了,陸源卻懶得趕了。


    縮迴馬車,皇天紫虎跳到他腿上團了起來,陸源有點心不在焉。


    “你說我們是不是白癡,大老遠的追來,害你和菜青蟲都沒了靈力,到底為了什麽?”陸源說的聲音很輕,但是皇天紫虎抖抖耳朵聽的一清二楚。它抬起腦袋看著陸源,虎目微微一眯,嗷嗚了一聲。


    小老虎輕靈的身軀一跳,就跳上了陸源的肩膀,難能可貴的在陸源臉邊蹭了蹭,然後又跳到窗框上,對陸源嗷嗚了一聲,在陸源的注目中跳下了馬車。


    陸源被嚇的趕緊撩起床簾伸出頭,就看到皇天紫虎飛快的向後麵奔跑著,所有的隨從看到它都是一愣。


    “需要幫你抓迴來嗎?”陸源看上去太淡定了,南策不由一問。


    “不用。”始終是他的戰寵,去找他了。


    “嘰嘰。”菜青蟲從陸源衣領的夾縫中鑽出來,陸源又把它按迴去。菜青蟲倒是抓到機會抱著他的手指蹭,像是在安慰陸源一樣。菜青蟲不懂人類的語言,卻對人類的情緒十分敏感,大概它覺得陸源失落了吧。


    真的傻白甜,明明跟著陸源跳了一個火坑,朝不保夕的,還總想著安慰別人。


    陸源和它玩了一會兒,心情直線上升。


    忽然他的馬車停了停,車簾撩了起來,一身勁裝的禦長騫從外麵鑽進來,馬車又開始緩緩前進。


    陸源兩眼瞪了他肩膀上的皇天紫虎一眼。


    禦長騫在他對麵坐下,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腦袋,麵上倒有幾分真實的憔悴,卻依舊俊美無匹。困惑中的帥哥也很有男人味嘛,不這樣都對不起原作的設定。


    “這兩天我一直在想你,想你長大後的樣子,你是不是對我做了什麽?”


    陸源忍不住給了他兩個嗬嗬。


    被擄走的人是他好嗎?


    而且做的幹淨隱秘沒留下一點證據,他醒來的時候,連手上的針眼都愈合了。


    吃了這個啞巴虧,陸源還沒找他算賬,他倒是已經飽受摧殘的樣子。


    “我從沒有這樣日日夜夜的思念一個人,就連母後都隻是偶爾想起。”


    臥槽,不要用思念這兩個字,太肉麻了!!


    “三皇弟……”


    “大皇子,陛下讓您迴自己的位置。”車窗外傳來一位將領的聲音,陸源能從揚起藍布床簾看到他的軍銜。


    禦長騫眉頭一皺,眼中閃過無比的冷漠,他緩緩站了起來,平靜無波的俯視著陸源,手指抬起陸源的臉,陸源可以看到他的眼中像孤寂的冰川一樣,先前的那些都退散的一幹二淨。


    禦長騫恨著陽熙帝,陸源此刻知道的那麽清楚。於是終於想起他是陽熙帝最寵愛的“兒子”了嗎?陸源想把他的手拍開,不料他早就預料般牢牢的鉗製住陸源的下頜骨,目光落在他飽滿的唇上。


    “放手!”陸源惱怒,與禦長騫僵持的每一秒都覺得無比的漫長。


    “三皇子……”南策扣了扣車身的木板,並沒有貿貿然的撩起窗簾。


    禦長騫壓低身體,嘴角帶著極淺的笑意,貼在陸源的耳邊用輕柔的語調說道:“我的三皇弟,他們都不想讓我靠近你,但是你卻是我的,我要怎麽對待他們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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