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探了探阿昌的額頭,燒終於退了。

    這小子!入秋了還往水裏跳,再加上夜裏著了涼,半夜裏竟然就燒了起來。若不是我夜裏醒了,還指不定要燒成什麽樣,看著他燒的微紅的臉,我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臉。

    “知道心疼了?自己踢被子就算了,還連帶著我一起受罪。”他有些孩子氣的嘟囔著嘴,我忍不住笑,便掩住嘴來。他惱道:“還笑!”

    我趕緊將上身趴到他胸前,討好的在他懷裏蹭著,“好了,我錯了還不行嗎?這踢被子的怪癖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就納悶了,這麽多年怎麽一點沒變!”他說,

    “怎麽,你嫌我了?好!我這就走,隨便找個男人嫁了。”我假裝要走,他連忙抓住我,將我拽迴懷裏。

    “老夫老妻了,說這些幹嘛啊!”他立馬換了副嘴臉,諂媚的說。

    這麽些年了,我也鬧不清楚,自己怎麽就這麽厚臉皮。嘴上說著傷他的話,做著傷他的事情,一在一起了居然就毫不忌諱的往他床上鑽,整日就隻和他拌嘴嬉鬧,原來我和世界上的大部分女人一樣,一樣癡,一樣傻。本來我還有些自命清高的,可自從逃出宮後,我義無反顧的和他“同床共枕”。要說四年前,我每在夜黑風高之時便在他那些護衛軍的眾目睽睽之下鑽入他的寢宮,第二天一早又在眾目睽睽之下翻牆迴到自己的寢殿,那勉強還可以說是年紀小,不懂事。可四年之後呢?一個逐漸發育成熟的少女每天晚上往一個男人的被窩裏鑽為的是什麽呢?

    我正想著,微微有些出神,手不自覺的就摸上阿昌的脖子,手下的觸感讓我心神一蕩,而阿昌也應景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呻吟。我猛地一驚,幾乎是從床邊的凳子上跳起來,阿昌看到我的反應,迷惑不解的望著我。那雙漂亮的眼睛閃著迷離的水光,俊逸的臉上還殘留著紅霞,溫柔的唇瓣微張,胸前的衣衫滑在一旁,露出小麥色精幹結實的肌肉,我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口水。

    突然間,仿佛一陣驚雷將我劈醒了!我瘋了似的向外跑去,出門的時候還不小心撞到了來送早點的丫鬟。我知道了,我終於知道了!楊曉如!你這個色女人!一個少女每晚和一個男人睡在一起,是要做什麽呢?能做什麽呢?

    腦袋裏迴想起來,我每晚緊緊靠著他,名曰“取暖”;我細細撫摸他的臉,他的手,手指有意無意的在他掌心劃過,帶著壞笑聽著他加速的心跳;我早就知道他的脖子很敏感,卻老是喜歡說話的時候對著他的脖子吹氣。這都是在幹什麽呢?我苦笑,我在勾引他!一個做了二十多年老處女的楊曉如,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伸出狐狸爪子撓進男人的心窩了!而我,居然到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勾引他!欲哭無淚啊我!那麽,他知道嗎?知道我在勾引他嗎?

    想到這裏,我更想一頭撞死了!他肯定知道,所以才刻意的不再像以前一樣抱著我睡,而是一人一床被子睡在一張床上。老天爺啊,我居然睡著了都能爬進他的被窩,再將他的被子踢掉!我還真不是一般的色!

    我一口氣衝了好遠,一路上弄得莊內雞飛狗跳,好死不死的還在一件大院的拐角處撞到了我那偉大的雲瀾表叔。他先是撫著胸口哀怨的叫了句:“這小丫頭,你練了鐵頭功啊!撞得我疼死了!幹嘛啊你,一大早唿哧唿哧跑什麽呢?”

    待看清滿臉通紅的我時,眼珠子滴流一轉,好像突然想起來了什麽,又壞笑的湊了上來:“怎麽?被人調戲了?”

    他這麽一說,我有些心虛,好像是我調戲人家來著,於是乎我的臉又紅了幾分,看到我這副仿佛默認的表情,雲瀾忽然萬分欣喜的雙手合十,向天上胡亂的拜著:“玉皇大帝,觀音姐姐,佛祖啊!你們聽到了沒有!終於下手了!他終於下手了!”

    這麽一聽,我就鬱悶了,什麽叫“終於下手了啊”?我問:“難道你天天盼著他下手啊?”

    “廢話!”雲瀾一臉氣憤的說,唾沫星子都噴飛到我臉上來了,“整個西北的老百姓都在盼著他下手呢!他是誰啊,他是個王爺,可他還是個男人!一個發育完全身強體健血氣方剛的男人!最可怕的是他還是一個從未嚐過溫香軟玉的女人是什麽滋味的童子之身!他今年多大了你知道嗎?他今年二十一了!二十一歲還這樣,你不覺得他可憐嗎?”

    “我……我……”我的臉肯定紅的要滴血了,這種事情跟我說做什麽啊?

    “你什麽你!不就是為了你嗎?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這幾年送上門來的女人比整個皇城的宮女還多,他全都原封未動的退迴去了,一心隻想著你一人。你倒好,一會兒齊懷青,一會兒林海的。他再不下手,我都要下手了!”

    “啊?!”我臉部肌肉抽了一下,

    “哦不!我都要下手給你喂春藥了!”他連忙解釋,

    我滿臉黑線,“你說什麽呢你!”

    “小如!”他忽然正色道,“他為你做的還不夠多嗎?你還要他等到什麽時候?本來這種事我根本不該管,可是人不能太自私!”

    說完他便轉身走了,我現在總算知道什麽是有苦說不出了,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七嫂!”一聽就是小阿在叫我,我迴過身去,看見一個粉紅的身影由遠及近,“七嫂,七哥在找你呢!說是林莊主來請你去給林老婦人看病。”

    啊呀!我怎麽把這事給忘了,真太對不起林莊主了。我趕緊跟著阿敏迴到我和阿昌的房間,我進去前有些猶豫,心裏麵又是內疚又是不好意思,不知道該怎樣麵對阿昌了。咬了咬牙,還是進去了,在門外我就聽見談笑的聲音。進去後,眼前的場景讓我有些愣了,阿昌一臉眉飛色舞的講著些什麽,床邊凳子上一襲灰衫的平時一臉沉靜的林海也時不時露出讚賞的笑容。不像君臣,卻像是相交多年的知己。

    我見阿昌隻穿著單衣,原本蓋著的被子大半都滑在了地上,我忍不住就走上前去,一邊將被子摞起來蓋迴他身上,一邊說:“還沒好呢!小心著涼!”

    我這一動,兩個男人都有些不自在,一個臉上又爬上了紅色,一個臉上有些尷尬微帶些痛苦,但也隻是一閃而過。看見林海這副表情,猜也能猜到他是怎麽了,我反倒不那麽扭捏了,大方的坐在床上,如今,阿昌才是我的一切。

    “怪不得琅琊王千辛萬苦將郡主接出宮來,恩愛至此,真是隻羨鴛鴦不羨仙啊!”

    齊懷青顧著他自己的顏麵,沒把自己老婆被搶的事實公告天下,隻說我得了重病,在長信宮中修養。暗地裏卻一直在追蹤我的下落,昨日成老前輩迴來還告訴我們,最近城裏的官兵越來越多,霞英關把守的士兵也越來越多。這霞英關便是我們迴蜀最後的阻礙,霞英關外便是琅琊王的天下。恐怕齊懷青已經猜測到了我們從這裏入蜀的計劃,一直沉浸於遊山玩水的雲瀾也勸阿昌還是早迴蜀地比較安全。我和阿昌卻堅持先將林老夫人的病弄清楚,就算治不了,也好歹給人個確切的說法。

    林老夫人是個溫婉恬靜的婦人,見我進來,一直是滿臉的笑容。招唿著我坐去她身邊,嘴裏一直誇著我,“姑娘真是美啊,公子好福氣啊!”直說的站在一旁的阿昌眉開眼笑。

    林海沒有告訴老夫人我們的身份,隻告訴她我是他特意請來的醫者。

    我仔細的探著林老夫人的脈象,皺著眉頭。

    這病,我應該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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