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燕昌是我見過最可惡的家夥。

    念州城守衛森嚴,滿城士兵如無頭蒼蠅般進行著地毯式搜索,殊不知這位天下頭號通緝犯正悠閑的在路邊小攤上吃一碗清涼的黑色涼粉。我看了一眼他臉上戲謔的壞笑,翻了翻白眼,繼續低頭品嚐我的這碗。哎!質量果然不如以前學校門口張大爺賣的龜苓膏!果然科技發達,文化發達,做出來的東西不一樣啊!將就著來吧!

    齊燕昌同學將我們一行人打扮成江湖中人的模樣,人手一把ak47,不對!說錯了,人手一把上乘寶劍,聽說都可以達到削鐵如泥的地步。我多日來創造毀壞公物的記錄,已經可以確認這些長劍的質量。那些膽小如鼠的士兵們一看見我們就跟見了鬼似的,一直和我們保持十米到幾十米的距離。

    五天前,我們來到了與西南琅琊府交界的念州城,隻要出了交界的出雲山,便是琅琊王齊燕昌的地盤。念州城是個武俠故事人物高度密集的城市。什麽小楊飛刀,黑白無常,哼哈二將應有盡有!所以江湖人物在此聚集並不奇怪。

    我身穿白色長袍,頭上還戴了頂有麵紗的帽子,以前看電視劇的時候,那些女主角都帶著這種帽子,我真的懷疑那裏麵的男主角不是老花了就是青光眼,那麵紗遮了和沒遮有區別嗎?用得著麵紗掉了,女主角就被驚為天人了嗎?開始的時候我還嘲笑了這普普通通的藍色紗帽半天,可戴上去了,我就發現效果了。我再次確認了一下鏡子中的臉,天!真的看不見,除了那雙春水暈染的眼睛,什麽也看不見!我拿起劍來,掠出換衣的小間,瞬間拔出劍來向阿昌身後刺去,阿昌靈活的轉身,一隻手抓我握劍的手腕,一隻手將我攬進懷裏。

    阿昌眼中閃過一絲驚豔來,隨後將我一把抱起,“如斯美人在懷,溫柔鄉裏快活乎!”

    我一巴掌打在他腦門上,自己從他懷中跳了下來,見旁邊眾人亦是一臉驚豔,唯有雲瀾驚豔之中略微皺了下眉頭。我見所有人都愣在那裏,隨即將劍插迴劍鞘,攬著扮成劍童的小阿敏走出客棧,再不顧身後的男人們,不一會兒,阿昌又滿臉堆笑的靠了過來,我又將他推開來。

    吃完涼粉,我果斷拒絕了阿昌繼續遊玩的邀請,迴到了客棧的床上。夏日的天氣,蟬鳴成了炎熱季節裏最獨特的交響樂,最難忍受燥熱的我無力的攤在床上,口渴的不行也不願意移動身體。

    忽然我的耳朵捕捉到一斷不尋常卻異常熟悉的對話,隔著牆壁傳來:

    “我與閣下素未謀麵,不知閣下為何突然背後偷襲?”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男子,聽著聲音就像是膀大腰圓的身形,我以聲音揣測人一向驚人的準確。

    “你不是想見我的主人嗎?在此之前我必須先試試你的身手,以確定你到底有沒有資格去見我的主人。”這是一個老者的聲音,雖有老態聲音卻渾厚有力,絕對是一個內功高手。問題是這聲音有些耳熟,我好像在哪裏聽過,腦袋裏飛快的閃過一個畫麵:琅池!成嘉,成老爺子!

    我迅速起身,將帽子戴上,翻身來到隔壁窗下,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一絲聲響。有時候我真的很佩服自己,這樣子完全可以去21世紀演鬼戲,一天到晚飄來飄去!

    我學著武俠劇裏的樣子,舔了舔口水在手指上,再紮破窗戶紙。成老爺子站在正對我的那扇窗戶前,看來他就是從那扇窗戶偷襲背對我的這個人的。我再看向近處這個人,果然夠肥,是豬的話熬點豬油都要發財!不過,成老爺子有主人嗎?他的前主子不是葉程嗎?現在他的主人是誰呢?

    我正想換個窗子觀察一下,卻不想腰上的玉佩竟然撞在了牆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我暈!關鍵時刻,怎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在我預料之中,裏麵的胖子叫了句:“誰!”

    緊接著門開了,一記淩厲的掌風向我襲來,我本能的一手用劍擋住,一邊喊道:“成老爺子,是我,阿雲!”

    對麵的人馬上做出了反應,將我和那出手的胖子隔開,成老爺子仔細看了我一眼,雖然我蒙著麵他卻馬上認出了我。“恩人!你怎麽在這兒!”他的驚喜的聲音裏明顯帶著擔憂,“而且還穿著這身衣服。”

    “您還真別這樣叫我!”

    顯然平時穿著高挑宮裝的我,現在一身俠女的派頭,讓老爺子有些不習慣,不過他很快就明白過來,說道:“恩人果然冰雪聰明,老朽一時還差點沒認出來!”

    我笑了笑,卻瞥見胖子那張驚訝的快掉下眼珠的臉,於是我便對成老爺子說:“您就叫我阿雲吧,恩人恩人的聽的太便扭了!您這麽大歲數叫我恩人,我可受不起!我隻是路過,您先忙著,阿雲還是不耽誤你們的正事了。”

    “哪裏的話,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恩人救了我的命!恩人稍等片刻,我解決完一些小事後,就去和恩人詳談!恩人就住在這附近嗎?”

    “巧了!我就在隔壁住著。”

    “那好,您先迴去休息一會兒。”

    於是我帶著滿肚子的疑問退迴了自己的房間,成老爺子似乎比以前熱情多了,人怎麽完全沒有以前那樣沉悶的感覺呢?他出宮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不過,我首先想知道,他為什麽會逃出宮來?為什麽他受傷之後不久阿昌也出事了,而且根據那種阻止傷口愈合的藥來看兇手應該是同一個人。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呢?

    我一個人托著下巴,前前後後的想起來許多事情。會不會又是他?

    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這麽快?我起身開門,果然是成老爺子。

    他今日的穿著不太像職業殺手的樣子,而是隨隨便便的穿著紅棕色的便衣,剛才握在手中的長劍這時已別在了腰上。他似乎有些緊張,進來房裏之前還用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再把卷起的袖子放了下來,最後還跺了跺腳把鞋子上的灰塵也給弄幹淨了,才小心翼翼的走進我的房間。我看完他的這些動作後,馬上判斷出,他是一個從沒有過妻子的人,至少是一個從沒進過女子閨房的人。

    我突然覺得他有些可憐,這麽一大把年紀了,還在外漂泊,每個人照顧。

    他反手關上門,我示意他坐下。待他坐下後,我給他倒了杯茶,他也許已經猜到我有話想問他了,他便沒有做聲,靜靜等待著我開口。

    我閉了閉眼,問還是不問呢?半響後,我做出了決定:

    “告訴我,是不是齊淮青做的?”

    他愣了一下,隨後沉重的點了點頭。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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