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你也想去?可是朕帶去的,騎射本領都不錯,我怎麽敢帶一個上了戰場騎在馬上摔下來的人去狩獵!”苻堅笑著說。


    慕容衝又急又氣,知道苻堅是嘲笑他那次指揮燕軍攻秦軍,被摔下馬暈了好幾天的事,“那是馬被逃兵撞……撞……撞到了,不是我自己摔下來的!”慕容衝急著解釋。


    “好,就算你會騎馬,不會自己摔下的,但你的箭術怎麽樣?不會射不中獵物,把我當成獵物射了吧?”苻堅自己把自己說笑了。


    慕容衝卻嚴肅了,說:“我會射箭的!真的!”


    “好,你說你會射箭,明日我下了朝,咱們到露華宮後麵的山林園子裏去,你射給我看看,若是不行,你可別怪我!”


    慕容衝歡喜應下來,忙下去備弓箭先練習著。


    第二日,慕容衝信心滿滿地到了山林園子,這裏長了幾層密密的鬆樹,與宮殿隔開,然後有一片開闊地,又在一圈的鬆樹圈成一個圈子,是絕好的習武練箭的好去處。


    慕容衝叫長史把箭牌放到一丈遠的地方,輕鬆一射,正中箭靶心,慕容衝拎著箭,得意地看著苻堅。


    苻堅正眼也沒瞧他,隻搖了搖頭,示意身邊的近侍,近侍拿著箭牌走到三丈遠的地方,才眼看著慕容衝,慕容衝有些懵了,看看距離,又估計了一下自己的臂力,勉強取了支箭牌來,拉弓上弦,箭飛出去了,在箭牌的不遠處跌落下來,根本沾不上箭牌的邊。


    苻堅叉著腰哈哈大笑,伸手捏了捏慕容衝的臉道:“鳳凰兒,你呀你,這箭術嫩得跟你的小臉蛋一樣,這樣的你叫朕怎麽敢帶著你去洛陽狩獵?若是你一不小心反叫獸給你獵了,還叫朕活不活!”


    慕容衝的臉漲得通紅,長眼角揚起來,不服氣地道:“鳳皇隻是力不足而已,這個距離陛下也未必百發百中吧?”


    苻堅最愛看慕容衝發急,他一使眼色,從旁邊兩側的樹林子裏跑出十幾個侍從,每個人的手上執著翎毛,他們三丈之外胡亂地穿行了一陣,也不知道在做什麽,苻堅問慕容衝:“你瞧見了沒有?他們都是穿什麽衣裳的?”


    慕容衝一眼看過去,大都穿著黑色的衣裳,但不知為何,中間隻一人是著紅裳的,苻堅低頭對慕容衝說:“鳳皇兒,你看到那著紅裳的沒有?若是我射中那紅裳手上的箭牌子——”


    苻堅的臉上涎著無限的笑意,他的眼色仿佛一下就把慕容衝的衣服剝了去,一邊緩緩說:“打個賭,我若是射中紅裳的箭牌子,鳳奴兒,你便如那日晚上那般服侍我,可好!”


    苻堅已經許久沒有在白日裏稱慕容們跟做鳳奴兒了,他也知道慕容衝忌晦這個,但今日,他就想調弄一下他,他勝券在握,如他所料,慕容衝又怒了,一把推開他,非但他的臉龐,連耳朵都紅了,他的聲音低沉而堅決,兩道眉尖豎了起來,大叫:“我不是鳳奴兒!”


    苻堅哈哈大笑,他的鳳奴兒又急了,若說他最喜歡慕容衝什麽,就是他晚上跟白天完全不一樣,晚上他做鳳奴兒,是一股甜蜜得出油的糖扭兒,極盡媚態,恨不能就死在他身上。


    但白天他就如刺蝟,動不動就使氣,然不管是晚上他化身為鳳奴兒,還是白日他是動則發怒的鳳凰,他都打心眼喜歡,喜歡得看所有一切女子如微塵,當然隻除卻他那個像極了他的姐姐慕容婉柔,姐姐美則美,哪裏及得上他百變,他時嗔時惱時飆,時又嫵媚似春風,一切的一切,恰恰是撩到了苻堅的所有*,那些送到口裏的美色,吃多了便膩,永遠是那道菜,但他的鳳凰兒不是,他時而甜膩動人,時而逆毛而怒,真真叫苻堅歡喜到極點,歡喜到了可是忍受他任何脾氣。就如現在,他死都不承認他就是昨晚在他身下仙仙欲死的鳳奴兒,那便如何?


    苻堅笑出聲來,道:“好好好,你現在不是鳳奴兒,現在你是鳳凰兒,不可一世的鳳凰兒,隻有晚上你才是鳳奴兒!”


    “晚上那個……不是我!”慕容衝臉紅得不像話,連眼睛都血紅了。


    苻堅心疼了,如何可能晚上那個不是他,從昨晚到現在,他與他的鳳凰兒寸步不離,就是早朝,他也在旁邊的簾子後麵侍候著。


    也許是白日他是清醒的,所以他的身份叫他難受了,苻堅忙攬著他,低聲說:“好好好,晚上那個不是你,鳳凰兒,你可願與我賭,對麵那十幾個奴才,他們在胡亂跑動,我能射中中間穿紅裳那個?”


    “他們跑動的時候射箭,會誤傷到人麽?”慕容衝馬上忘卻方才還在鬧脾氣,瞪著眼睛問。


    苻堅鬆開他,踱了幾步站好,他一手執箭,一手執弓,朗笑道:“鳳凰兒,你給我看好了!沒有什麽是我苻堅做不到的!”


    他把弓執到胸前,擺好了位置,對麵的十幾個侍從得到指令,開始迅速跑動起來,他們手上舉著箭牌子,隻高出頭頂一點點,十幾個人跑動起,叫人眼花繚亂,又大都是黑色衣裳,著紅裳者從中間躥到左邊,又躥到右邊,慕容衝屏息看著,心內卻止不住地怦怦直跳,隻要苻堅稍有差池,或者手稍稍猶豫一下,對麵的人就會受箭身亡。


    慕容衝與苻堅相處一年多了,苻堅的確不是個殺人如麻的暴君,相反,他對臣下與降軍非常仁善寬厚,比如對他們慕容家族,比如對待慕容衝的壞脾氣,慕容衝打傷苻暉這樣的事,他也包容了,甚至對宮裏犯錯的宦人和奴婢,他都非常寬和,不會打罵懲罰,也許他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就是把鳳凰兒變成了鳳奴兒……就是他對慕容衝完全不能自控的喜愛!


    慕容衝不知道為什麽晚上他會變成鳳奴兒,所有的過程他都記不清,隻是每次淩晨醒來,看到自己赤身*地蜷縮在苻堅寬大的懷裏,他就會想去尋死,不過,現在,苻堅好像已經摸出了什麽規律來,每天寅時,苻堅就會命人把慕容衝抱迴到他自己的塌上去,所以慕容衝後來也沒再尋死過。


    慕容衝想不起夜間的任何細節,他曾經疑心吃了苻堅給他吃了什麽迷藥,但慕容衝做過試驗,他堅持一日不吃東西,可是一到了子時,盡管他努力睜著眼睛,但是一樣陷入迷糊中,第二天記不起子時之後發生的任何事情。


    苻堅看了一眼慕容衝,低聲笑:“鳳凰兒,你可睜大眼睛瞧清楚了!記得咱們的賭!”


    說罷,他的箭便飛了出去,苻堅的弓比一般的更大更重,自然箭也比別的更大,箭穿透空氣,撕開空氣飛出去,慕容衝的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就看見那隻白翎箭正正飛向紅裳都的箭牌,他還沒迴過神來,紅裳者舉著箭牌跑過來,那箭牌的紅心處赫然有苻堅的那支箭,苻堅的箭與旁的不同,一眼便能認出來。


    但慕容衝卻不肯不上當,他眨眨眼睛說:“陛下,您的箭法真準,讓鳳皇兒去執牌,你再射一箭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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