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宇迴到家的時候,三點十分。母親坐在沙發上看著張明宇,“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上午?”她的臉色很難看。


    張明宇徹底懵掉了,他問道,“為什麽等我呢?”難道家裏有什麽事情不成?


    “你早就告訴我,年二十八迴來,所以我定的今天去探望你爸的,早知道你這麽磨磨蹭蹭的,我就自己去看了。”母親鐵青著臉說道。張明宇聽到這話以後,連忙說道,“我現在就給左桐打電話,讓他把車開過來。”


    左桐這個家夥有了錢之後,有點膨脹,車一直再換。


    張明宇說著給左桐打了個電話。左桐一見是張明宇的電話,激動地喊道,“你小子終於知道給我打電話了,是不是迴江北了?”


    “對,我剛迴到江北。”張明宇的嘴巴張了張,還沒有說話,對麵的左桐就說道,“昨天晚上還跟許遠提起你呢·····”


    張明宇看了母親一眼,連忙說道,“兄弟,我現在有件事情,想讓讓你幫我的忙。”


    “什麽事兒,趕緊說。”左桐興奮且焦急地說道,“我在外地要賬呢。”


    張明宇頓時一陣不爽,自己剛一說有事情,這個家夥立刻說他在外地要賬呢,這明顯是不想讓自己跟他張嘴嘛。這小子沒想到變得這麽市儈了。


    “你在什麽地方?”張明宇問道。本來想開左桐的車,沒想到他沒有在家。


    “你先說什麽事情。”左桐討厭這樣磨磨唧唧的人,“趕緊說,馬上輪到我了。”


    “我就是想用一下你的車。”張明宇說道,“既然你不在的話,那就算了。”他的口氣有些失望,左桐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在江北市為數不多的朋友中,混的最好的那一個。


    “我家裏還有車呢,你自己去開吧,你嫂子在家呢,晚上我就迴去了,別吃飯,等著我。”左桐一口氣說完就掛了電話。


    張明宇站起來對母親說道,“我先去開車,半個小時後迴來。”


    “喂,我們打車算了。”母親在後麵喊道。張明宇並沒有說話。母親開了一眼牆上的鍾表,現在已經這麽晚了,不知道等到他借來車還要多久呢。


    左桐的家離他們家並不是很遠,張明宇攔了一輛出租車很快就到了左桐的家。張明宇上去敲了敲門,左桐的老婆朱曉瑞打開門以後,見居然是張明宇,“哎呀,張鄉長迴來了?”


    張明宇跟朱曉瑞、左桐、許遠都是同學,左桐上高中的時候就屬於敢於挖社會主義牆角的人,他早就把朱曉瑞這朵向陽花從祖國的花園中,搬到了自己的家裏。


    朱曉瑞是那種特別幹練的女孩,自從左桐他們結婚以後,朱曉瑞把家裏打理的井井有條,並且和左桐的父母關係相處的很好,所以左桐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朱曉瑞呢,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知道男人有的時候應酬是在所難免的,她對左桐沒有其他的要求,隻有一點,晚上迴家不準晚於十二點。


    “曉瑞,我來家裏拿車鑰匙,想帶我媽出去一趟。”張明宇說道。朱曉瑞聽了這話,知道他們一定是去看張明宇他爸的,於是從抽屜裏拿出一輛車鑰匙來,“我得在家帶娃,你自己去停車場開吧,車牌號你應該知道吧?”


    張明宇看了看車鑰匙,是一輛大眾,他自然知道左桐開了好幾年的大眾車牌號是什麽,於是跟朱曉瑞告了別後,準備去開車。


    朱曉瑞突然把張明宇喊住了。


    “有事兒嗎?”張明宇不解地問道。


    朱曉瑞猶豫了一下,問道。“你知道我給左桐訂下來的規矩嗎?”張明宇聽了這句話一笑,“你們家風那麽嚴,規矩那麽多,我怎麽會知道呀。”他覺得朱曉瑞一定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我說的是認真的。”朱曉瑞臉上嚴肅地說道。張明宇才看出來,她確實有些憔悴。


    “你們吵架了?”張明宇問道。


    朱曉瑞搖搖頭,“我之前跟他說過很多次,無論他有什麽樣的應酬,晚上十二點之前一定要迴到家裏來,可是他已經接連好幾次夜不歸宿了。”朱曉瑞說著這話,眼眶中的淚水在打轉兒。


    “年底了,是不是要賬的太多。”張明宇小聲地寬慰道,“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朱曉瑞搖搖頭,“我覺得我們夫妻緣分可能要盡了。”她說這話的時候,哽咽聲很大,讓張明宇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張明宇把桌子上的紙抽遞給她,“我這幾天見到他之後,一定要好好地說說他,你放心好了。”他現在很著急,想著盡快地迴去,可是朱曉瑞這個樣子,讓張明宇又不能立刻拔腿就走。


    “那我就拜托你了。”朱曉瑞說道。她現在也真是沒有辦法了,她倒不是懷疑左桐有了其他的女人,而是左桐每天晚上淩晨兩三點鍾迴來,迴家之後總是醉醺醺的,把家裏搞的亂七八糟。


    長此以往,身體怎麽能夠受得了呢。


    張明宇終於把朱曉瑞說服了,然後急急忙忙地從他們家出來,開車帶著自己的母親,去了離市區不是很近的江東市第一監獄。張明宇心想,自己已經有兩年沒有見過父親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


    “我上次來看你爸的時候,還是十月份,現在一晃居然過了四五個月了。”張明宇的媽媽喃喃地說道。張明宇想了一下,“我爸是不是該出來了?”


    “還有兩年呢。”張明宇的媽媽說道,“孩子啊,我不求你有多富貴,千萬別跟你爸一樣,最後把自己搭進去呀。”母親再一次苦口婆心地說道。張明宇嗬嗬笑著說道,“你放心吧。”


    張明宇他們兩個在監獄的接待室裏,見到了張放。他的氣色很不錯,已經沒有了張明宇前幾次見時的頹廢。張明宇說道,“爸,你現在生活的怎麽樣。”


    張放嗬嗬笑著說道,“我現在很好,不用擔心我。”他其實並不想讓自己的兒子來看自己,因為在張明宇的眼中,張放從來都是一個無所不能的人,現在張放淪為了階下囚,他不想讓張明宇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


    可是張明宇確實十分想念自己的父親,或許是因為太久不見了,


    他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跟張放說什麽。張明宇的媽媽說道,“你兒子現在是黑水鄉的副鄉長了,你是不是很高興呀。”她的聲音裏透露出無奈的語氣。


    張放的目光中先是閃過一絲興奮,然後又逐漸地暗淡了下來。他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能夠憑借自己的能力當上副鄉長,二十六歲的年紀,甚至要比自己當年的時候起步更快。但是當他看到兒子少年老城的樣子,心想,那一切都並不重要。


    “兒子,當不當官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跟群眾打成一片,要把群眾的事情放在心上,要做到無愧於心,要將上級的指示落到實處。”張放一連說了好長的一段話,就像是一位領導坐在主席台上講話那樣,這段話說完讓張明宇一愣。


    張放看到兒子的表情後,突然搖著頭笑了起來,“看看我,一聽到你當官了,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確實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他在任的時候,工作勤勤懇懇,最後遭到了壞人的陷害,而自己的兒子又踏上了這條路,所以,他不知道究竟究竟是喜是悲了。


    是的,他已經很久沒有跟別人這麽說話了,因為在這種地方,沒有人需要他這樣講話,跟別人這樣講話也不會有人感興趣的。


    “放心吧爸,我現在有分寸的。”張明宇說道。他覺得自己已經是個大人了。


    “他現在給人家當幹兒子呢。”張明宇的母親扭頭看了張明宇一眼,“都沒有提前跟我商量呢。”母親的語氣中有些無奈和傷感,如果張放現在還是江北市的城建局長,張明宇怎麽可能給別人當幹兒子呢。


    “哦,是桃縣的副縣長,叫呂勝利。”張明宇解釋道。


    “呂勝利。”張放想了一下,緩緩地說道,“他之前還是土地局的局長吧?”說完隨即又搖了搖頭,“這個名字我聽過,但是人已經記不起來了。”


    是呀,自己上班的時候,十三個縣,級別比自己小的幹部多了去了,他哪能都認得全呢。


    “是他把我提拔起來的。”張明宇說道。


    “哦?”張放的眉頭皺了一下,“我上班的時候,很少跟他有過交集,他為什麽肯幫你呢?”


    張明宇於是把自己救呂瀟瀟的事情說了一遍,張明宇說道,“我把左桐的生意介紹給了幹媽王慧琴,他們兩個給我的酬謝,就有十萬呢。”


    “那麽多錢呢,你怎麽不早說。”張明宇的媽媽嗔怪道。


    張放卻沒有老婆那麽狹隘,他點點頭,“這樣也好,至少你在桃縣也有個人肯幫你。”他的想法很簡單,隻要兒子能夠在這條路上踏踏實實的走下去,就行了。


    “爸,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張明宇猶豫了一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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