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到了縣醫院,張明宇跟著曹國榮上了樓。張明宇問道,“咱們都快中午了才來,是不是有些晚?”


    曹國榮通看了他一眼,“現在至少是中午,如果是下午的話,就糟了。”曹國榮轉過臉來說道,“下午是不能看望病人的。”


    張明宇“哦”了一聲,快走了兩步。


    楊胖子的起色不錯,他看到張明宇的後麵跟著曹國榮的時候,臉色一僵,隨即又浮現出笑容,“哎呦,我這點病,還讓曹鄉長惦記著呢。”


    張明宇聽得出來,這句話背後的深意。暗想,這個曹國榮恐怕真的就此失勢了。


    “我在單位的時候,時常想起楊書記來,但是有些時候,還真不方便離開,總要有人堅守陣地。”曹國榮說著嗬嗬地笑了起來。


    張明宇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自然這個神情曹國榮是看不到了。張明宇看到了楊子龍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他錯愕地看了曹國榮一眼,然後對張明宇說道,“明宇,今天下午我爸出院,你留下來幫忙吧。”


    曹國榮見過楊子龍很多次,沒想到楊子龍居然對自己視若無睹,反而是跟張明宇親近的很,連忙說道,“下午就出院嗎?那真是太好了,明宇,我們留下來幫楊書記出院。”


    張明宇慘笑了一下,心想,這個曹國榮到現在還搞不清狀況呢。於是答應道,“好啊。”


    楊書記嗬嗬笑著說道,“這麽說,就要給曹鄉長添麻煩了。”他的這種客氣,讓曹國榮很不舒服,仿佛他和楊胖子之間有了很深的隔閡。他連忙說道,“楊書記,您跟我這麽客氣,讓我還真有點不習慣呢。”


    楊胖子哈哈大笑道,“確實呀,我也有點不習慣呢。”


    張明宇和楊子龍幾個人出去吃了頓飯,迴來了以後幫楊胖子收拾好東西辦了出院手續。


    楊胖子看著一趟一趟搬東西的楊子龍他們,把張明宇一下喊住了,“明宇,你來我屋一趟。”他說著向臥室裏走去。


    張明宇看了他一眼,又轉臉看了一眼曹國榮,“嗬嗬,還偷偷摸摸的。”他說著就進了臥室。


    楊胖子看著門外麵,發現曹國榮下樓去搬東西了,他問道,“白俊偉的事兒現在怎麽樣了?”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這件事兒,想要知道白俊偉到底是如何記得抓耳撓腮的。


    張明宇覺得確實是自己疏忽了,他應該及時的把黑水鄉的事情告訴給楊胖子的,想到了這裏,他連忙從自己的口袋裏,把楊胖子的手戳塞到床鋪的下麵,“反正這個手戳他是沒有拿到,至於他想什麽辦法。”張明宇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還有三十多個小時,倒時候就看他自己怎麽辦了。


    “幹得不錯。”楊胖子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我們兩個能成為一條戰壕裏的朋友。”


    “在哪條戰壕裏,你都是我的領導。”張明宇笑著說道。他太了解楊胖子了,因為他盯上了自己,所以恐怕這輩子自己想不成為他的戰友都難。


    張明宇兩個人正說著話,後麵楊子龍走了進來,他看著張明宇問道,“你們倆密謀什麽呢?”


    楊胖子看了他一眼,“東西搬完了嗎?沒搬完趕緊去!”他及其討厭兒子偷聽別人講話的毛病。更重要的是,


    單位上的事情,他不想讓自己的兒子聽到,甚至任何一個人知道他和張明宇的戰友關係。


    “搬完啦。”曹國榮也跟著走了進來,“我是不是也可以有坐下的待遇?”他嗬嗬笑著說道。


    楊胖子指了指旁邊的座位,“趕緊坐吧。”


    幾個人聊了一會兒天,張明宇站起身來,“楊書記,我看我們還是走吧,您要注意休息。”


    楊胖子點點頭。他還有好多的話想跟張明宇說呢,他覺得現在的張明宇是他值得信賴的朋友。


    昨天縣裏的領導來探望過楊胖子,他們的意思是打算讓楊胖子直接來縣宗教局當局長。


    宗教局,據說這個單位一共有四個人,一個局長,一個副局長,一個辦公室主任,還有一個正經八百的科員。


    楊胖子自然沒有同意,他明確告訴了來的縣常務副縣長翟炳奎,“大哥,我就是受了一點傷而已。”


    翟炳奎笑著說道,“縣裏也是來征求一下你的意見嘛。”


    楊胖子自然知道他說這話的意思,如果是正常來溝通的話,應該是組織部門的人來,也絕對不會輪到上翟炳奎來。“翟大哥,我覺得黑水鄉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我不能夠接受你的建議。”


    翟炳奎本來就對白俊偉不待見,所以笑著對楊胖子說道,“你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黑水鄉。”


    張明宇看著楊胖子,暗想,迴頭給你打電話吧。張明宇他們迴到黑水鄉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五點鍾。陳冰看到曹國榮他們兩個人開車進了政府大院。


    陳冰現在除了張明宇和曹國榮幾乎也沒什麽朋友了,像紀委書記


    、組織委員等等那些人,平時就跟陳冰不怎麽親近,因為那些人統統唯楊胖子馬首是瞻。


    “你倆幹嘛去了?”陳冰問道。曹國榮此刻很嘚瑟,之前他是楊胖子麵前的大紅人,想到楊胖子不久以後就能夠迴來上班,重新執掌黑水鄉的大權了。


    “今天。”張明宇看了曹國榮一眼,“楊書記今天出院了,我們兩個去接他出院。”


    陳冰本來剛剛還掛著笑容的臉上,此刻一下僵住了,“原來是這麽迴事呢,我說今天怎麽一直沒找到你們。”


    “我先迴去了。”曹國榮說道。今天晚上五道溝的村支部書記朱靜天要請他吃飯。張明宇暗想,這個人也真是的,剛剛見到楊胖子,立刻就變了一個臉色,真是不可理喻。


    張明宇看了他們一眼說道,“晚上咱們一起吃飯。”他覺的這樣可以讓陳冰的心理舒服一些。


    “好啊。”陳冰一口答應了下來。曹國榮搖搖頭,“你們吃吧,我晚上還有事兒。”


    晚上吃飯的時候,曹國榮的第一時間將楊書記出院的消息告訴朱靜天,他就是想告訴朱靜天,以後黑水鄉到底誰說了算,以後的以後,誰才是楊書記麵前最紅的人。


    朱靜天心中一沉,以為楊胖子生病後,白俊偉這下肯定能代替楊胖子當上書記的,沒想到他生了半天病以後,居然好了。


    張明宇跟陳冰在一起吃了頓飯,陳冰的酒喝的很多。他覺得自己簡直就像一個跳梁小醜一般。


    “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張明宇看著問道。他有些難以接受一個愁眉苦臉的陳冰,苦哈哈地對著自己喝酒。


    “沒有。”陳冰說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張明宇笑著說道,“陳大哥,你如果把我當朋友的話,就有什麽事情對我講,好不好?”


    陳冰此刻已經喝多了,他看著張明宇笑嘻嘻地說道,“兄弟,我實話跟你說吧,我就是一個傻子。”


    陳冰是楊胖子上一任書記的親信,那個時候的楊胖子跟上一任的書記之間並沒有太好的關係。


    所以,到了楊胖子當了書記之後,他對陳冰並不是十分感冒。於是,陳冰開始和白俊偉變得親近起來。可是沒想到呢,白俊偉居然是個吃肉不吐骨頭的主兒。


    “你是不是還有什麽想法?”張明宇繼續問道,改天我請你跟楊書記一起吃個飯,大家相互的加深一下了解。”


    張明宇的這句話說的很明白了,陳冰笑著說道,“兄弟,實話說我現在真有一種衝動。”他看張明宇的目光灼灼,這讓張明宇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很有不自然,“大哥你別誤會,我可沒有什麽不良的嗜好。”


    “屁,我也沒有不良嗜好,再說你看你長的又不像個娘們。”陳冰說道看他一眼,然後重重地打了一個酒嗝,“我就是想跟你拜把子,成為真正的兄弟。”


    張明宇今天根本沒有喝多少酒,聽到陳冰這麽說,立刻站了起來,“好,我今天就拜個大哥。”他其實對拜把子這種東西根本是不在意的,人和人隻見的背叛與信任,僅僅靠一種儀式的來維係的話,真是太兒戲了。


    張明宇跟陳冰對著北邊磕了八個頭,“你知道這八拜之交是怎麽來的嗎?”


    陳冰已經喝大了,“我們兩個人不過是已經是八拜之交了嗎?”


    “八拜之交呢,是八個曆史典故,什麽刎頸之交啊,舍命之交啊,忘年之交啊,生死之交啊,知音之交啊,等等,每一個典故都是一個故事,要是講的話,得講整整一下午。”張明宇一邊給陳冰科普,一邊笑著說道。


    “你這麽有學問呢。”陳冰的腦袋要炸了,他覺得今天的酒有些上頭。


    “我給你講一個刎頸之交的故事。”張明宇本來是打算讓他少喝一點酒的,沒想到陳冰搖搖頭,“那些不重要,張明宇,有你這麽一個兄弟,我偶在黑水鄉也值得了。”


    張明宇沒想到陳冰居然說了這麽一句,或許他真是他孤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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