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顆大鬆樹確實非常的不一般,幾個人合抱那麽大。張明宇圍著這顆鬆樹轉了一圈,“阿婆,您是不是讓我把這顆鬆樹挖倒?”


    這棵樹確實沒什麽新奇的地方,如果說有寶貝的話,也就是這棵樹還值些錢。阿婆不會把這顆樹送給自己了吧?


    “你在這裏挖挖看。”阿婆指著樹的一個地方說道。張明宇頓時興奮了起來。他在鬆樹下麵挖了幾鐵鍬之後,突然感覺下麵一空,他狐疑地看了阿婆一眼。


    “把周圍的土清除掉。”阿婆說道。張明宇伸手將僵硬的泥土塊搬開,是兩個黑色的壇子。張明宇心想,這不會是一對兒皇家用的瓷器吧?


    張薇也興奮地說,“挖到了,這兩個很壇子好漂亮呀。”


    阿婆嗬嗬笑著說,“把他們拿出來吧。”張明宇小心翼翼地將兩個壇子拿出來後,張明宇說道,“這裏麵是什麽寶貝?”


    阿婆嗬嗬一笑,“這裏麵是酒。”


    張明宇頓時覺得有些索然,他以為這裏麵是什麽金銀珠寶呢,沒想到僅僅是兩壇酒而已。


    阿婆在他的臉上看出失望的表情來,笑著說,“這是我們守墓人招待貴客的酒。”


    張薇挽住老人的胳膊說,“阿婆,我們兩個哪裏算的上什麽貴客呀,我們就是您的孩子。”


    張明宇心想,這個張薇的嘴巴在阿婆麵前怎麽變得這麽甜呢,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不是這樣,嘴巴像吃了辣椒一樣。


    阿婆一邊往迴走,一邊說道,“這兩壇酒,已經在地下埋了三百多年了,能喝上那麽一口,都是天大的福氣呢。”


    張明宇聽到阿婆這麽說,一個胳膊抱住一壇,三百多年的酒呢,他可得抱得仔細一些。張薇撿起地上的鐵鍬跟在了後邊,她也覺得隱隱有些失望。


    “這兩壇酒一定能賣不少錢吧?”張明宇問道。他以為按照阿婆的生活水準來看,一定會讓自己把這兩壇酒賣掉,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水平。


    “賣掉?”阿婆扭過頭來看著張明宇笑了,“這是兩壇福氣,你會把自己的福氣賣掉嗎?”


    張明宇點點頭,“阿婆您教訓的是。”他也覺得自己說錯了話,阿婆將這兩壇就挖出來分明是招待自己和張薇的,沒想到自己張嘴居然說出了混賬話。


    迴去之後,阿婆和張薇包餃子,張明宇則樂嗬嗬地看著那兩壇酒,心想,這兩個壇酒埋了三百多年,兩隻壇子至少也得有三百多年了吧,如果把這兩隻壇子拿去埋了的話,看來也能賣不少錢了吧?


    張薇看著張明宇一直盯著兩壇酒,心想,張明宇好歹也是見過世麵的人,怎麽這會兒這麽丟人呢,“張明宇,你去燒水。”


    張明宇答應一聲,弄了點柴,燒起了水。等到他的水燒開了,餃子也包好了,張明宇看著一個個胖嘟嘟的餃子下了水,心想,今天中午我得大吃一頓,都快餓死了。


    當阿婆打開那兩壇酒的時候,頓時一股香氣迎麵撲來。就連很少喝酒,喝一點就醉的張薇也嚷嚷著說,“這酒的味道真好聞。”


    “你要不要喝一點?”張明宇調侃道。


    她看了一眼阿婆,“喝酒喝,反正喝多了我就不走了。”她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張明宇沒想到張薇已經和阿婆熟悉到了這種程度,尷尬地笑了一下。碗是那種粗瓷碗,張明宇給三隻碗到了一點。阿婆笑嗬嗬地問道,“難道你還打算把酒拿迴家不成嗎?”


    張明宇沒懂是什麽意思,“我不拿迴家的呀。”他怎麽可能拿迴家呢,阿婆用這麽好的酒招待他,已經是非常的難得了,他又怎麽敢奢望。


    “那就把酒倒滿呀。”阿婆笑嗬嗬地說道,“古人釀酒,度數沒有那麽高,你放心好了。”


    張明宇不相信,端起碗來輕輕地抿了一口,發現酒勁兒確實不大,於是個三隻碗通通倒滿。阿婆說,“在之前的那些年,守護帝王陵墓的人招待貴賓,要挖出這些酒來,還要準備好多食物,比如鹿肉,熊肉,野豬肉,袍子肉等等,還要挖一些野菜,要足足準備三十三道菜,才能開席的,這三十三道菜都是山裏麵的原材料,想想就會讓人垂涎三尺呢。”


    “哇,原來你們請客一般都這麽講究呢。”張明宇驚訝地說道。


    “什麽請客,是招待貴賓,沒聽阿婆說嘛。”張薇在一旁糾正道,“跟你們一群閑漢喝閑酒可不一樣。”


    張明宇被她奚落一通,尷尬地笑了笑,阿婆繼續說道,“想我守墓人到現在人越來越少,恐怕再也準備不了三十三道菜招待貴賓了。”阿婆口中的守墓人,想必是包括山南三村的人吧,張明宇想。


    張薇見她越說越傷感,連忙勸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離開了不在守墓,也都有個更好的生活,您應該為他們高興呢。”


    張明宇也說道,“現在的社會已經同之前不一樣了,社會發展時代進步,這都是好事兒呢。”


    阿婆不想繼續談這個話題,於是繼續說道,“現在輪到我一個老太婆招待貴賓,隻能包些餃子招待你們了。”她說這話的時候,透著無盡的滄桑感。


    張薇說道,“這已經很好了,我覺得我們的餃子比那三十三道菜還美味呢。”她說著將一個胖乎乎的餃子放進了嘴巴裏。


    阿婆卻繼續說道,“這種酒呢,想要喝的話,也是有講究的,要先敬天,再敬地,三要敬父母,最後敬朋友。”她說著拿著碗走了出來,張明宇和張薇相視一眼,也跟著端著碗來到了院中。


    三個人做了一套不並不複雜的儀式後,重新迴到座位上,阿婆對張明宇說,“你還年輕呢,要多喝酒,這酒不傷身的。”張明宇答應了一聲,便喝了一大口。


    酒入肝腸後,頓時覺得渾身一涼,精神一震,“這酒喝起來有些冷呢。”張明宇說道。


    “這酒的名字叫做寒酒,就是在冬天的時候才飲用的,越喝就會覺得周身越暖,沒事兒的。”阿婆說著也喝了一口。張明宇的酒喝的很快,因為他覺得這酒簡直太好喝了,“阿婆,這酒是用什麽製成的?”張明宇又開始打釀酒配方的主意。


    阿婆嗬嗬一笑,“即使現在給了你配方,你也釀製不出來了,因為現在已經找不到釀酒的一項原料了。”她說著搖了搖頭,“這酒的度數很低,你可以放心喝了。”


    張明宇一聽度數低,於是開始放肆的喝了起來,他左一碗,右一碗,張薇覺得他喝酒的速度簡直有些嚇人,“張明宇,你別喝了,再喝就要醉了。”


    張明宇此刻臉上已經喝的有些落霞紅了,“我從來就不知道什麽叫醉酒,莫說兩壇度數低的酒,再給我來一打啤酒,我照樣能喝掉。”他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張薇有些著急,“阿婆,你快別讓他喝了,我覺得他有些嚇人呢?”張薇從來沒見到過張明宇喝多時候的樣子,他有些擔心。


    “珍藏了三百多年的酒,任誰見了之後也會一醉方休的,這是莫大的機緣呢,你幹嘛要阻止他?”阿婆緩緩地說道,“你也可以喝,大口大口的喝。”


    張薇笑了一下,端起碗來對阿婆說道,“我敬您。”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明宇突然發現兩壇酒已經喝完了,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阿婆對張薇說,“你把他扶到你睡的那個屋中去,讓他休息一下吧。”


    張薇覺得自己也有些頭暈,他見張明宇拖到自己曾經睡過的那間屋裏,幫張明宇脫掉鞋子又蓋上被子。張薇也覺得頭暈,索性她也脫掉鞋子,上了床。


    當張明宇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天已經昏昏的,似乎已經很晚了,他一起床,摟住他睡的張薇也醒了,“我們睡了多久?”張明宇問道。


    張薇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時間已經到了下午5點多鍾,“已經五點多了。”


    張明宇一下從床上彈了起來,“趁著時間還不晚,我們還能趕到桃縣。”張明宇蹬上鞋子,他走到堂屋一看,灶台明明滅滅的火映著阿婆那滄桑的麵容。


    在這一刻,張明宇突然發現,阿婆似乎更老一些了。張明宇對阿婆說,“我看我們還是去桃縣縣城吧,那裏的條件要比這裏好很多,您也不要做飯了,現在就走。”


    阿婆搖搖頭,“去不了了。”張薇穿上外套和鞋子走了過來,聽到阿婆這樣說,心中嚇了一跳,她感覺的到阿婆的怪異。


    “為什麽去不了了?”張明宇疑惑地問道,他覺得阿婆或許是孤獨的時間久了,總是愛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孩子,去不了了。”阿婆搖了搖頭,“既來之則安之,還是乖乖的陪我一起吃飯吧。”


    張明宇還想說什麽,張薇拉了拉他的衣袖,然後搖了搖頭。張明宇隻好閉上了嘴巴。


    屋子裏麵沒有點燈,隻有灶膛裏的火,不是跳動著,照的人的臉,明明滅滅,恍恍惚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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