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當即明白,為什麽拉扯自己在物質界顯現的力量陡然增大了。


    利維坦級邪物,有著深海怪物之母之稱的穀神,進入了這個共同夢境!


    在祂的見證下……蘇曉甚至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無法中斷由虛幻變為真實,由幻想照進現實的過程,被活生生拉扯著,要往天空中某處墜去。


    蘇曉內心快速思考,無數念頭急轉,其中一個念頭默默想著:


    “歡迎穀神老婆婆來到我的夢境直播間……”


    “穀神還真是能忍得住,硬是等到自己的部下被揍了一頓,確認有把握把我抓出去,我沒法反抗時出手……”


    “可惜了……”


    心靈大海礁石上的蘇曉,頭頂突然祭出一個木偶,這木偶連著無數無形的線條,在對抗穀神的拉扯!


    木偶本身是支配的象征,比起支配他人,它更注重的是支配自己!


    同一瞬間,蘇曉內心中,一個心靈猛然枯萎凋謝。


    那是被“悲傷”和“墮落”纏繞的,幾乎無力對抗的心靈,它像凋謝的花朵一樣,瞬間熄滅。


    這是蘇曉在來之前,利用心靈手術的象征,在自己正常的人格之外製造的人格分身,早在蘇曉還是凡人的時候,心靈手術就能製造次要心智了,而到了權柄乃至象征級,蘇曉已經可以像精神分裂一樣,在腦海中製造多個不分主次的心智,用來對抗心靈層麵的攻擊!


    這也是他的底牌之一,畢竟,靠著心理建設能不能對抗無遠弗屆的悲傷侵襲,蘇曉自己也拿不準,還好伊洛琳沒有逼出他的這一底牌,這讓蘇曉的狀態一下子超出了穀神的估計,可以全心全意對抗穀神。


    然而,在穀神恐怖的位階壓製麵前,這一切隻是拖延時間罷了。


    蘇曉緩緩站起,正欲行動,突然神色一凝。


    他的超能感應此時沒有壓製,自在延伸開來,看到現實世界中,出乎意料的變化來臨了。


    現實世界中,從心靈大海中逃出來的“怪物之翅”厄爾尼諾像被同學霸淩的小孩子,撒歡似的飛向暴雨中的聖地,那裏的正中央,隱約透出十字架和上麵的披散長發,淒厲如雨的女人。


    接著,一張大嘴出現,將厄爾尼諾包裹其中,一口悶下。


    嘩啦啦!


    聖地之下的海麵仿佛沸騰,海洋在升起,海平麵瞬間拉升了數百米,正醞釀極其恐怖的海嘯。


    不,蘇曉知道,這不是海平麵升起。


    而是……穀神移動了。


    十字架上的女人根本不是穀神的本體,穀神……在十字架的下方,是承載十字架的那座“島嶼”!


    不,與其說是島嶼,不如說是像一顆星球般的,不停變化著的一團變形蟲,隻是祂太過巨大,身軀的體積比全人類變成肉團聚在一起還要膨脹幾十倍!


    觸手,植物,肉團,附肢,魚鱗,神經叢蔓……這些東西像附屬組織那樣掛在祂的周身。祂的肢體和姿態不斷變化,像不停波動的海浪,又不斷腫脹,像正在冒泡的火山岩漿,祂的身體長滿了不停炸裂的腫瘤……


    這不斷變化,不斷改變的肉體最深處,血管和神經仿佛變成了神秘畫家的畫筆,畫出了一個如同空穀一樣,不斷釋放著什麽存在的純黑洞口,那裏仿佛是萬物之門,能夠孕育,誕生一切。


    在神秘學領域,有一個專有名詞來稱唿這個洞口……


    玄牝之門!


    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那是“孕育”的象征……不,不是象征,而是凝結了超越性,比象征更高一級的存在,它不止包含孕育的超越性,還包含著一切……從虛無中創造一整個世界的能力。


    蘇曉感覺得到,自己正在離開心靈大海,但出現的位置卻不由得他確定,穀神在奮力地想要生出“他”來,在祂的身體內部中生出“蘇曉”!


    蘇曉知道,絕對不能讓穀神這麽做,一旦穀神成功,那麽誕生在這個世界物質界中的“他”,將根本不是現在的自己,而是另一個和他接近,卻無比信仰“偉大母親”的怪物。


    “好在。”蘇曉想:“穀神受傷了。”


    在上一次神戰中,作為“萬物之母”的穀神,失去了真實影法術等和阿絲赫達有關的,夢境方麵的超越性,這讓祂的“玄牝之門”力量大減,以至於蘇曉憑借著木偶的“支配”能力,可以短暫和穀神抗衡,在短時間內不會被祂生出來。


    可是……


    穀神也算到了這點,祂剛剛出現的瞬間,吞吃了“怪物之翅”厄爾尼諾!


    如果說“吞星者”圖圖索格掌握的是吞噬象征的力量,那麽作為海族的利維坦級邪物,穀神掌握的是吞噬象征的“超越性”!


    祂吞吃掉了厄爾尼諾,厄爾尼諾連反擊的水花都沒撲騰出來!


    蘇曉立刻知道,為何穀神要吞吃厄爾尼諾了。


    厄爾尼諾正常擁有的“飛行”,“雷霆”,“風暴”,“心靈迷霧”等象征,穀神擁有其超越性,如果是為了這些力量,穀神大可不必吞噬掉厄爾尼諾,直接利用超越性的存在,神降到厄爾尼諾身上……畢竟某種意義上講,厄爾尼諾隻是穀神的一具麵相。


    但這種情況下,穀神沒法發揮全部實力,隻能將厄爾尼諾已有的這些象征發揮到利維坦級水準,屬於最弱的利維坦級實力,不一定能留住蘇曉。


    可是……厄爾尼諾也掌握著某個象征,某個穀神沒有獲取其超越性的象征!


    旅行!


    所以,穀神吞吃了厄爾尼諾,利用吞噬象征來吞吃旅行象征,以此,祂能獲得讓本體穿越物質世界和心靈海洋的能力!


    祂看到短時間內“生不出”蘇曉,竟然吃了自己的孩子,要殺進心靈大海,去找蘇曉決戰!


    心靈大海中的天空破裂開來了。


    蘇曉震撼地看著這一切,他還在竭力操控木偶,讓木偶支配自己,不讓自己離開心靈大海被生下來,可穀神竟然殺入了心靈大海!


    他即將直麵一位利維坦級邪物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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