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蘭高地爭奪戰在越戰曆史上留下了濃重印記。

    美軍死傷數百人,國內的反戰情緒更加高漲,華盛頓開始試圖擺脫越戰泥潭。北越在這場戰鬥中元氣大傷,最高司令部製定統一全國的“春季大反攻”宣告失利,二年之內再也沒有組織起有規模的進攻。

    “演出結束啦,迴到紐約家中再慢慢表達你那崇高的愛國情懷吧,這種鬼地方,鬼來了也能嚇哭,誰知道不怕死的北越軍隊什麽時候又再次進攻呐,馬上走!”

    查理先把演出的行李器材統統搬上了威廉的直升機,又把還沉浸在悲傷情緒裏滿臉淚痕的霍莉姐妹像裝行李一樣塞進去,機艙裏實在太擠了,小妹妹露絲的胖屁.股還在外麵,用手使勁一按,“噗嗤”關上了機艙門。

    他自己登上了中尉高尼夫駕駛的直升機,發動機轟鳴,起飛,終於返航啦。好了,今天返迴溪山基地,馬上聯係美軍後勤部,以最快的速度迴國,yue南,拜拜了,這場噩夢到了該結束的時候啦。

    夜幕降臨了,直升機在夜空中快速航行,查理心情愉快,和飛機上的機槍手聊得火.熱。對於參加越戰,美國人民非常抵觸,新一屆*尼克頌也是反對的,到底為了什麽陷在越戰泥潭裏不能脫身,誰也說不清楚,政治家的決策讓人民買單,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查理越說越激動,迴去以後,一定寫一篇《越戰反思錄》,向偉大的美國人民介紹在這東方叢林裏真實殘酷的實際情況,政府必須做出合理的解釋,若不能讓人民滿意,下台!

    “噠噠噠,噠噠噠……”地麵上傳來一陣陣低沉的槍聲,串串亮光劃破夜空,是越共部隊專門應對低空直升機的高射機槍子彈。

    “注意避讓,快速飛離。”對講機裏傳來威廉的聲音。

    “嘭嘭嘭……”機尾傳來一陣炸裂的聲響,飛機瞬間傾斜,冒起一股濃煙,查理的心一下提到了喉嚨眼裏,怎麽就這麽倒黴,飛機被打中了!

    好在沒有爆炸,還有動力,高尼夫高喊:“坐好,緊急降落!”飛機掠過叢林枝頭,就近旋轉著降落在一處稍微平整的草地上。旁邊有一條小河,河水嘩嘩流淌著,月光照耀下泛著斑駁的亮光,不遠處是黝黑一片的樹林,風吹過,樹葉“唰唰”作響。

    機尾濃煙滾滾,隨時會爆炸,高尼夫關閉發動機,和機槍手從飛機上跳下來,扔給查理一支卡賓槍。“越共遊擊隊很快會找到這裏,快走!”三個人向樹林跑去。

    “啪啪啪……”突然,前方響起密集的槍聲,高尼夫和直升機槍手先後被打倒在地,查理跟在後麵,一縮頭,滾落到旁邊的草叢裏。樹林裏閃出來四、五個人影,是正在附近巡邏的北越遊擊隊,他們循著亮光找到了這裏。

    高尼夫胳膊中彈,舉手投降,被綁了起來。兩個遊擊隊員走近倒在地上的美軍機槍手,用腳踢了一下,沒有反應,“啪啪啪”朝身上連續補了幾槍。另外兩人走近直升機,向艙裏扔進了兩顆手雷,隨著“隆隆”兩聲巨響,直升機升騰起一片火焰。又四周搜尋了一下,沒有發現查理,轉身帶著高尼夫消失在叢林深處。

    查理躺在草叢裏,用手捂著zui,大氣不敢喘,過了很長時間才爬起來,腿腳哆嗦著來到河邊,咕咚咕咚喝了一肚子涼水。這是哪裏啊?怎麽才能迴到美軍基地去哪?他分不清方位,也不敢亂動,拄著槍杆慢慢來到樹林邊,等天亮了再說吧。

    耳邊蚊蟲圍繞,被盯咬了一夜,天亮時迷迷糊糊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汽車的轟鳴聲吵醒了他,趕緊翻身隱蔽到一個低窪處,探出頭來向外觀看。河邊停著一輛軍用卡車,幾個男女架起了一堆篝火,正在做飯,菠蘿米飯團的香氣飄了過來,肚子禁不住一陣陣“咕隆咕隆”響,狠狠咽了幾口唾沫。

    在點燃篝火做飯的正是龍江安然他們。

    龍江找到安然後立即離開東山村北返,他們已經走了一天一夜,來到河邊休息,順便清理一下汽車輪胎上厚厚的泥漿。這裏距離北邊的海防港口已經不遠了,不過汽車走起來像蝸牛,恐怕還需要一天時間才能與吳大偉的“海螺號”會合。

    受傷的麗萱躺在車廂裏,從小在惡劣的環境中長大,讓她的身體似乎有了某種免疫機能,xiong部的傷口沒有發炎,已經開始愈合了。生命力是頑強的,身體仍然很虛弱,但是已經沒有危險,安然喂她吃了幾口米飯團,喝了點水,又昏昏睡去。

    吃完了飯,龍江和安然走到遠處,靠在一起,互相凝視著對方。重逢兩天了,這才有單獨在一起的機會訴說這些年來的遭遇。安然簡單說了她來到北越的過程,龍江訴說他在港島的經曆,“我已經找到大姐龍敏了,咱們坐上輪船直接去香港,再也不會分開!”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qin吻著彼此的臉龐。

    何水和阿根在衝洗汽車輪胎,費了好大勁才把底盤上chanrao的泥漿雜草清理幹淨。阿根是個孤兒,他不知道自己在那裏出生,也不清楚有沒有親人,從記事開始就在四處流浪,後來參加了遊擊隊,在那裏找到了家庭的溫暖。

    李桂芝來到河邊,雙手捧起水,清洗掉臉上的泥垢,靜靜望著河水中那個短發女子陌生的影像,有種恍如隔世的迷茫。

    這是我嗎?我在幹什麽?在九龍塘和母親相依為伴時,在港大上學時,在宏泰公司地產部當總經理意氣風發時,她不會想到,有一天會被綁架到了北越,並且會為了活下去拿起槍參加了遊擊隊。

    媽媽身體還好嗎?爸爸怎樣了?宏泰公司渡過難關了嗎?顏國梁,那個港島警察,他會不會尋找我呢?唉,太多太多的未知數,好在終於踏上了返鄉的路,迴去以後一切都清楚了。

    她站起來,向不遠處的樹林走去。來到一棵粗壯的榕樹後麵,四周看了看,解開束腰的布條腰帶,蹲下身子小解,剛到一半,突然聽到底下草叢裏有動靜,嚇得一下子蹦了起來,難道是蛇?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洋鬼子男人,正瞪著一雙賊咕溜溜的眼睛盯著她看,這裏藏著個toukuise狼!

    被人看見了,桂芝有些惱羞,係上腰帶,上去一腳踹了那人一個跟頭。

    這個se狼是藏在草叢裏的查理。他看到那幾個人吃完飯,其中一個高個子女兵到河邊洗了把臉,朝他這邊走過來,不知要幹啥,趴在草叢裏一點也不敢動。女兵蹲下來,哎呀,豐滿清晰,“嗞嗞”,一股清泉噴了出來,不但澆了他一頭,眼眶上還挨了一腳,瞬間青腫了,簡直委屈的要哭。

    查理高舉著雙手做投降狀,被李桂芝押到了卡車邊,手忙腳亂語無倫次的不停乞求饒命,解釋自己不是美國士兵,是個著名的美國演員,到北越不是來打仗,而是來追求和平的。

    龍江安然桂芝都懂英語,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沒有難為他。大家收拾東西上車繼續出發,何水駕駛,阿根在副駕駛位置帶路,龍江、安然、李桂芝在車廂內守護著麗萱。

    查理明白了,這些不是與美國人不共戴天的越共,而是友好的天朝人。他會簡單的漢語,“同誌,領導,請解救我……”一邊喊著,一邊爬上了車廂,抓住欄杆說啥也不下去了。車廂內還剩了幾個沒吃完的米飯團,查理摸著餓的前xiong貼後背的肚皮,眼巴巴直勾勾看著,一副可憐相,桂芝把飯團扔給他。

    接過來狼吞虎咽的吃完,查理衝著桂芝點頭哈腰的豎大拇指:“ok,美麗的女神,你就像聖潔的媽媽一樣,是我的偶像。”桂芝一扭頭,看他眼眶烏青,不稀搭理他,心裏說,活該,我有那麽老嗎?

    “海螺號”遠洋漁船停靠在海防碼頭上,鮮豔的五星紅旗迎風飄揚。

    終於迴來了,龍江領著眾人登上船後,向船長吳大偉訴說了在東山村找到安然的經過。另外還帶迴來三個人:被人綁架到北越的香港人李桂芝,越共遊擊隊女戰士麗萱,美國人查理。向導阿根迴自己的部隊了,沒有跟來。

    外教部領導曾經專門交代過吳大偉,龍江的姐夫是國軍部隊的元老人物,要盡最大努力幫助他尋親,這是統戰工作的需要。龍江、何水和安然在返程途中將會在香港上岸,李桂芝也送她到港島吧,都是天朝人理應保護,不過這個受傷的yue南女遊擊隊員和美國人查理怎麽辦,拉迴國內嗎?不是很合適吧,會不會引起外交糾紛?

    龍江看出吳大偉有些猶豫,麗萱需要養傷,查理若是被北越抓迴去肯定會進集中營,也趕不走他,於是提出來輪船途經香港時會想辦法帶他們入境。吳大偉同意收留下他倆,並吩咐王天喜為大家安排食宿,船上的天朝醫生林冰還為麗萱做了全麵檢查,傷情穩定。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太陽還未升起,海天一片碧藍。“嗚……”汽笛聲響起,“海螺號”發動機轟鳴,劈波斬浪,向著北方的祖國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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