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灣仔鯰魚灘。

    漁火閃爍,海浪拍打著沙灘,一艘小畈艇由遠至近,隨著潮水順勢在沙灘擱淺。

    三個人影從船上跳下來,他們是光頭強花重金請來的殺手——北越人民軍301師警衛排長阮雄和2名戰士。水上幫的桂叔從樹林後麵走出來,領著對方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光頭強已經瘋了,你也跟他一起瘋嗎?我們這樣早晚會被他害死!”花刀三姐說。她是杜遷的老婆,光頭強就是當年從灣仔去英國的雋強,迴來後成了畢四海的師爺李讚。除了杜遷,花刀三姐是知道這個秘密的另一個人。

    花刀三姐,姓花,祖籍福建潮州,一口祖傳絕技繡春刀施展開,密不透風,出神入化。其人性格豪爽,嫁給杜遷以前,江湖人稱花刀三姑娘。

    五、六年前,潮州老漢花太歲領著三姑娘姐弟,在灣仔碼頭耍把式賣藝,有一天水上幫的壯漢雷橫路過,看見三姑娘長相漂亮,耍貧zui調戲。弟弟花雕年輕氣盛,替姐姐出頭,被打的頭破血流。三姑娘扶開弟弟,展開繡春刀,耍的雷橫眼花繚亂,甘拜下風。

    當時雋強已經去了英國,杜遷當了水上幫大當家,知道這事後教訓了雷橫一頓:若不是有難處誰會頂風冒雨耍把式賣藝?做出這種調戲婦女、欺壓百姓的下作事,讓水上幫的上百名兄弟替你丟臉,以後再做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打斷你的腿!

    又聽說花家那女子有情有義有姿色,就請人從中做媒,想娶了當老婆。三姑娘和父親弟弟一路走來,無依無靠,也想找個歸宿穩定下來。這杜遷雖說是個瘸子,但年齡不大,模樣周正,又有正義感不是耍奸偷滑的角色,還有點勢力,於是點頭應允,兩人成了親,自此人稱花刀三姐。

    三姐為人豪爽,對弟兄們公正關愛體貼,有大姐大之風,頗受愛戴。幫會裏桂叔的兒子小華惹了官非,求人幫忙疏通,杜遷沒有辦法就一直推脫,花刀三姐則出錢出力,去港島警察局托了同鄉畢四海,經過一番打點,華仔被無罪釋放,還當了畢四海的幹兒子。

    在那以後不久,港島發生了轟動一時的“雨夜色魔案”。兇手是一名心理極度變態的三輪車夫,他在雨夜人流稀少時,把女性目標接載到僻靜地方,然後侵犯殺害肢解。三姐為了感謝畢四海搭救小華,懸重賞請幫會裏的兄弟們尋找到線索,並將資料提供給畢四海,案件得以告破。為此,畢四海被稱為“神探”,這也是他成功任職總華探長的一個重要推手。畢四海與花刀三姐,已經結拜為肝膽相照的義兄妹,在幫會內,三姐比杜遷更得人心。

    江湖永遠是江湖,無風還要起浪。不久前,從北方南下的兩個退伍軍人謝強、謝武來到灣仔,招兵買馬,糾集了一批亡命徒,在碼頭上收保護費,做起了水上私幫運輸生意。

    多年來灣仔四大幫會各有地盤,互不侵犯,過江龍的到來打破了原有平衡,若不出麵製止,水上幫的飯碗就砸了。杜遷和三姐商量,先禮後兵,向對方發出了嚴重警告,限期退出灣仔,否則隻有血光相見了。

    消息傳遞迴來了——時間,上午;地點,鯰魚灘,雙方進行談判。

    早上7點,港島還籠罩在一片靜悄悄的晨霧中。

    “鈴鈴鈴……”急促的電話鈴聲把畢四海吵醒,他翻了個身,用腳蹬了蹬睡在旁邊的小桃紅,小桃紅睡意朦朧揉了揉眼,嘟囔著拿起了電話,一捅畢四海,“你幹妹妹找你有急事。”趴chuang上一歪,咧著zui淌著口涎,繼續打唿嚕。

    “四哥,今天在灣仔鯰魚灘與外地過江龍談判,怕要出大事……”杜遷剛剛領著人出發,花刀三姐偷偷打通了畢四海的電話。

    畢四海打了個機靈,灣仔是他屬下陽輝、王岩管轄區域,如果出了大事不好向洋上司交代。當即打電話給陽輝,命其集合便衣警員立即出發,趕赴鯰魚灘,逮捕非法偷渡人員。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向總署上司匯報,要求調派一隊軍裝特警前往維持秩序。

    與此同時,水上幫的隊伍已經走在路上。杜遷一瘸一拐走在前頭,三姐、壯漢雷橫等七八個人左右簇擁著,後麵唿啦啦跟著百十口人,大家拿著砍刀木棍,qun情激奮,信心十足,水上幫可不是好惹的,讓他們嚐嚐咱的鐵拳頭!

    路邊的漁家看到,都過來給隊伍打氣。

    “一定要教訓教訓那幫外地仔,想搶咱的地盤,做他的大頭夢!”

    “雷橫,替我們出氣,狠狠揍那幫小子!”

    還有突然看見未成家的女兒跟在隊伍裏走的:“白飯妹,明天就要相親了,你也去湊熱鬧……”

    到達鯰魚灘時,已是日上三竿。這裏海灘寬闊,離海岸幾十餘米遠是綠樹密布的鯰魚崗。上百口人亂哄哄站在海灘上,聲勢浩大,ting嚇人的。

    海浪沙沙聲一片,太陽照過來有些刺眼,從山崗上麵的樹林裏走出來三個人,到相距七、八米的地方站住。

    “哪位是杜大哥?”站在中間的人開口問。

    “我是。”杜遷向前走了兩步,對方隻來了三個人,不過如此。

    “杜大哥,我是野戰軍某部謝強,萬不得已到此地討口飯吃,初來乍到,以前多有得罪,請諒解。我們將盡量避免與貴幫生意衝突,並願意拿出生意額的一成奉上,希望以和為貴,共同發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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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江龍的一番言語,表明有求和之意。

    有人起哄:“過江龍認輸啦,不能饒了他們……”

    杜遷還沒表態,雷橫扛著大砍刀站了出來,朗聲說:“大家聽著,他們已經認輸了,想繼續在這裏做生意,我們答應不答應?”

    “不行,讓他們滾!”有人大聲喊。

    “你也聽到了,弟兄們不同意,我也沒辦法……”雷橫雙手一攤,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話音未落,一聲槍響,麵門上突然蹦出一溜血珠,“啊”的一聲仰麵跌倒在沙灘上。對麵三個人手中出現了四支手槍,其中一個人是雙槍。

    後麵的眾人沒看清怎麽迴事,亂哄哄舉著木棍向前擁,“噠噠噠,噠噠噠……”,從山崗樹林中傳出連續不斷的槍聲,幾個火力點同時開火,沙灘上落下一串串子彈。

    幫眾們傻了眼,哭爹喊娘叫聲一片,杜遷一瘸一拐的往後跑,謝強看他是個殘疾,沒為難他。花刀三姐背上的繡春刀直接沒敢出鞘,隨著亂躥的人qun向後逃散。

    畢四海的便衣隊到達時,戰鬥已經結束。軍裝特警隊正在清理戰場,警車、救護車燈光閃爍,空氣中彌漫著硝煙的味道。

    特警隊在報告中寫到:匪徒以退伍軍人為主,戰鬥素養高,武器裝備先進,經過兩輪增援浴血奮戰,8名特警受傷,其中3人傷勢嚴重。擊斃2匪,擊傷俘獲匪首解強等2人,另一匪首解武等數人逃逸外海,正全力緝拿中。

    杜遷和花刀三姐一路磕磕絆絆迴到水上幫大堂,驚魂未定,雷橫的老婆帶著一幫孩子哭鬧著來討要說法,三姐強打精神出麵安撫。此次鯰魚灘大戰,過江龍隻開槍打死了雷橫一人,水上幫受傷的幾十人,都是在逃跑過程中相互踩踏或自己跌倒扭傷所致。

    晚上,畢四海給花刀三姐打電話安慰她,那些退伍軍人特警都不敢輕易接手,能活著就是命大,以後慎重點,別惹那種亡命徒。

    顏國梁最近有些尷尬,警署的同事知道他和李桂芝“拍拖”後,都笑話他不自量力攀高枝。

    陳通見了他,總是故意yin陽怪氣地自言自語:“也不考慮考慮自己的身份地位,大富豪的女兒是你這個小警察能追的嗎?爬的高,跌的慘哪……”

    牛海和靚仔華都追過燦妹,如今看燦妹落了單,替她不值;“不選我們,千挑萬選選了個白眼狼!”

    國梁自己也覺得沒意思,實際上他和李桂芝的關係,也僅僅是互有好感,並沒有進入所謂的熱戀階段。哪一晚在宏泰大廈辦公室,酒後的李桂芝和他抱在一起吻了一下,更多的原因是為了收購圍村土地。

    在那以後,他倆約會吃過幾次飯,相互淡淡的,彼此都有些失落。兩人的生活和工作環境差異太大了,李桂芝很忙,每天從早到晚要處理各種業務,一刻不得閑;國梁所在的特別行動組擔負著保護李國柱的任務,雖說經常見麵,但是交流很少,有時匆匆擦肩而過,連個眼神都沒有對視。

    實際在內心深處,兩個人都感覺到了,這段感情尚未開始就已經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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