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確不小,可是在無數八卦人的耳朵裏,嘴巴裏,長安其實很小的。


    在李世民的手諭剛剛出了皇宮之後,街上就雞飛狗跳了。


    李世民給百騎司大頭領的命令是一個不放過,如果反抗的話,死啦死啦地。


    因為特殊的職業原因,百騎司現在的大頭領是一個叫做獨孤峰的人,之前的什麽洪城啊,什麽李君羨之類的,已經去幹其他的事了,而這獨孤峰到底是不是獨孤家的人就不知道了。


    獨孤峰今年五十歲,一身白色的衣袍顯得很另類,因為很多當上百騎司的大頭領的人,其實都是一身黑色的或者黑色的,給人的感覺就是兩個字:陰森。


    而他卻是一身白袍,而且麵色紅潤,像是一個富態的富家員外一樣,臉上的肉挺多的,細皮嫩肉的感覺,笑起來讓人如遇春風。


    但是呢,一旦做了一個職務的人,你想要成為好人,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這個世界上想要做的人都需要一個個妃常狠毒的心思,或者你可以將毒去掉,但是一個狠是需要的。


    隨著他嘴裏的命令一個個地出去,一共在長安也不超過兩千人的百騎司,幾乎全體出動,因為陛下的擔心就是他們的擔心,陛下的想法就是他們的想法,如果陛下不舒服了,他們就會將那些人的腦袋給揪下來,簡單而又充滿了暴力。


    因為這個動作,讓不少人都開始慌神了,李世民忌憚的東西正好是他們依仗的東西,而這些東西有的時候看著很結實,卻非常的脆弱,一碰就碎。


    所以,當夜晚降臨的時候,好幾家的人都出門去了,因為有些事,不見麵是沒有辦法聊的,至於白虎幫,從今日開始,也就沒人敢在這裏說什麽白虎幫了,已經成為過節的老鼠了。


    夜晚的蟬鳴似乎在埋怨白日的炎熱,此時依舊在不停地慘叫聲,而其他的昆蟲也不放過這麽一個讓他們心神不寧的機會,因為真的是煩死人了。


    長安城外,差不多十五裏的地方,有一個道觀,名曰及道觀,反正什麽意思不知道,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道觀,香火很不旺盛,加上地方比較偏僻,所以,來這裏的人很少。


    可是這一晚,卻似乎有點熱鬧。


    大唐的百姓晚上一般是不出門的,因為出門是很危險的事,不隻是野獸,還有盜匪之類的橫行。


    隻是有些人是怕劫匪的,有些人則讓劫匪害怕。


    道觀的門早早地就關上了,道觀裏隻有三個人,一個中年道士整日就愛喝酒,兩個小道士,平時就是給四周村子裏的人做點法之類的,混點吃的,沒有其他的。


    可是從道觀的後麵的那個山丘處,卻在晚上來了不少黑衣人,進去之後,就被帶到了地下室。


    外麵星空漫天,樹蔭沉沉,而屋內卻是光芒四射,刺目而又柔和。


    別看道觀不大,下麵的地下室卻很大,足以容納好幾十人。


    而此時卻有十多個人出現在這裏,一看就知道是類似管事一類的人。


    “崔管事,為何如此著急地喊吾等來這?”一個瘦幹癟一樣的男子問道,他似乎不喜歡熱,所以一進來就將頭罩給摘下來了。


    “你說呢?”崔烈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們做的好事。”


    “崔管事,你這話就不對了吧?難道就我們做了,你們沒做?”


    另外一個一身錦衣的男子問道,雖然天氣如此熱,他穿的依舊很板正,一看就知道是個喜歡生活的人。


    “哼。”一個光頭似乎很不習慣這裏的氣味,鼻子哼了一聲,卻沒有多說什麽。


    “祈願大師,你又有什麽生氣的,難道這次你們大山寺沒有參與?”崔管事最受不了這樣的人了,明明和自己一個德性,卻表現的如此的清高,你以為自己是什麽人啊,不過是個禿驢而已。


    “好了,好了,大家來這裏都是有事情要說的,不要起哄。”


    這個道觀的中年道士卻也在這裏,而且在打圓場,同時邀請大家坐下,這裏雖然是地下室,可是現在是夏天啊,溫度很高的,大家的心情也不會好的。


    所有的人都看對方不順眼,可還是順從地坐在了中間的這個桌子前,上麵有涼茶,早就準備好了。


    所有的人都喝了一遍之後,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沒有想到這次陛下真的動怒了?”祈願大師雖然是出家人,可是這些年幹的都是管事的活,所以,也就沒有了多少出塵的味道,反而多了太多的入世的味道。


    “是啊,白虎幫已經不在了。”之前的那個瘦幹癟的人歎了一口氣,如果李世民真的翻臉的話,大家的日子都不會好過,軍隊畢竟不是這些人的強項,因為李世民是不會同意的。


    他的話音一落,所有的人的眼睛都落在那個穿著錦衣的男子身上,“你們竇家有什麽消息?”


    “能有什麽消息?那個魏征老匹夫將趙無極的證詞送上去之後,陛下就怒了,而且那個獨孤峰,簡直不是人,竟然將我的人都抓了不少,真的是膽子太大了。”


    “不會牽扯到我們吧?”崔管事忍不住反問道,這幾家雖然一直都不對付,可是也算是相愛相殺的類型。


    “我不知道。”竇武一臉不滿地說道,似乎對於這些人做的事的不滿意,做事的時候都是一個主意接著一個主意的,出了事了,就會推辭,這樣的人有什麽用。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生氣了,現在我們的敵人不是陛下,也不是魏征,而是葉檀。”中年道士安慰地說道,然後說道葉檀名字的時候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刺激了他,忍不住罵道,“這個兔崽子,膽子真大,竟然敢如此對待我們。”


    “何止是大膽,在鬆洲那裏折騰就算了,他的手腳已經伸到了其他的不少城市,特別是大城市,不隻是生意上,竟然還有鏢局和土地,這小子簡直就是作死。”崔管事忍不住低吼道,因為他們發現之前的所謂的欠款如果換上去的話,就不會有這些事了,可是對於他們來說,自己怎麽可能會有錯呢?錯都是別人的。


    “土地都是自己家的,這個暫時不用擔心,現在的問題是借貸,貧僧可是聽說了,他們打算將借貸的利息收到五成,這不是挖我們的祖墳嘛。”祈願大師的祖墳到底在什麽地方,他可能都不知道,但是人家可是有妻兒的。


    “五成?這小子到底想要幹什麽?難道真的不怕死?”竇武忍不住反問道,這件事可是大事哦,他們都是利息在十成或者十五成,隻要是你做的生意或者其他的種地方麵不好的話,就直接讓你賣兒賣女以及家破人亡,否則的話,他們憑什麽有那麽大的家世,真的以為靠著自己賺錢買嘛,那個多慢啊。


    “這小子真該死。”另外一個人也跟著說道,然後看著坐在這裏的幾人道,“難道我們就看著這個小兔崽子在我們的地盤上折騰,真的不管了,現在他們沒事,可是以後可就難說了,一旦對方做大的話,我們如何自處?”


    沒人會擔心自己的錢多,反而會擔心自己的錢沒有辦法更多,就算是這個錢依舊會讓自己倒黴一樣。


    “我們都知道他該死,可是你打算怎麽弄死他?他現在可是大軍圍繞,難道派人刺殺嗎?”崔管事不滿地問道,這人就是沒腦子,這樣的刺殺一般隻有亂世的時候才會用的,因為現在國家安定了,一旦出事,就容易被查出來,因為葉檀不隻是鬆洲的一個刺史,而且還是當地的軍事主管,以及他手裏握住了麵積不小的商行,這一切都是阻礙啊。


    刺殺這句話一出來就可以看出來,這些人根本就是經常這麽做了,可是也是需要對人呢。


    “那怎麽辦,難道大家一起等死?”祈願大師忍不住反問道,吃到嘴裏的肉才是自己的,還有一些準備吃到嘴裏的依舊是的。


    “那就將那個鬆洲銀行擊垮。”竇武語氣惡狠狠地說道。


    “如何做?難道是綁架他們的店員還是派人搶劫他們的銀庫?”鄭家的人就喜歡幹這種事,因為一旦這樣的消息出來的話,那麽以後也就沒人願意相信他們了,因為連錢你都把不住,誰還會相信你們啊。


    竇武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沒有繼續說什麽,因為這個是典型的狗肉上不了台麵。


    “這樣子做怎麽可以,我們豈是那種人嗎?”崔管事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沉思了片刻道,“要不,我們就用文明一點的辦法?”


    “你說。”祈願大師知道這人的鬼點子有點多,直接問道。


    “不管如何變,這個鬆洲銀行就是錢莊,為了獲得不錯的利息,他們肯定是通過拿著存錢的人的錢出去放貸,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存儲錢給他,然後在他借出去之後,就趕緊提出來,如果他們不給的話,那麽就大肆宣布謠言,說是鬆洲銀行在騙人,如果提出來的話,他們也會跟著倒黴的,因為大唐國家剛剛建立,用錢的地方可是不少,比如說長安四周的一些土地不就是嘛,就算是他是為了太子或者陛下,都會出手收購一部分,到時候,這個錢拿不出來,就用土地來抵押,如何?”


    他的想法的確不錯,但是呢,竇武卻覺得還需要加一條道,“既然如此,那麽鬆洲銀行就要用它們在鬆洲的商鋪等抵押,如此一來,我們就可以進入鬆洲那個地方了。”


    “好好好。”其他的人都忍不住讚同道,這幾年最讓這些人心寒的事可能就是無論如何也插手不了鬆洲的商務,因為不管是通過滲透還是其他的,都不行,最後也隻能放棄了。


    “可是,如果對方不同意這一條呢?”中年道士卻是反問道,你想要對方抵押,人家也得做啊,如果不做的話,豈不是白忙活了嗎?


    “他們會同意的。”崔管事似乎有點期待地說道,同時說話也很肯定。


    “何以見得?”竇武疑惑地看著他問道。


    “想要在長安的錢莊打開局麵,沒有幾分本事和前頭的噱頭,你們認為他們開的起來嘛,之前的那個訛詐隻是個開始,這個錢莊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哦。”崔管事冷冷地說道。


    “哎,那就這麽辦,具體多少錢,到時候核算就好。”


    鄭羅說到這裏,卻忍不住一拍桌子道,“都怪這個該死的昏君,竟然掃平了白虎幫,以後的事要多麽的麻煩啊。”


    一句話說的幾人都有點鬱悶了,因為白虎幫其實就是他們的一個打手而已,平時不好做的不幹淨的都讓對方做了,可是現在倒好,人家直接就被掃平了。


    “周黑虎沒事吧?”竇武接著問道,這個家夥做事狠辣,而且腦子夠用,以後還可以用得上。


    “放心吧,這個家夥比我們都懂得惜命。”鄭羅似乎想到了什麽,高興地說道。


    然後到了後半夜,這些人全部離開了這裏,道觀又恢複了寧靜了。


    當陽光再次升起來的時候,外麵的溫度依舊很高,而獨孤峰卻一臉陰沉地從李世民那裏迴來,剛剛被臭罵一頓的人可是沒有任何高興的地方,因為李世民讓他找一個人,他竟然沒有找到,這說明什麽,說明堂堂的皇帝竟然沒有辦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帝國,沒有直接弄死他,就是因為他還有點用。


    “大首領。”一個看著有點稚嫩的臉龐的男子走了過來,低聲地稟告。


    “何事?”獨孤峰忍不住反問道,然後從桌子上拿起一杯涼茶,喝了一口,才壓住了自己內心深處的鬱悶和怒火。


    “是喜事。”那人似乎還有點怕他,說話都有點顫抖不已。


    “嗬嗬。”獨孤峰卻是從來沒有想到自己還有喜事呢,這些年日子的如何,他自己都比別人清楚,日子過的很惶恐的感覺,可是自己卻沒辦法,因為他就是李世民夾帶裏的人,這輩子注定了出不了頭。


    “剛剛有人來匯報,說是在皇宮門口西麵的大樹下,發現了一人,好像是那個白虎幫的幫主。”


    “咣當……”獨孤峰手裏茶碗直接摔在地上,然後站起來盯著他來看,“真的?”


    “小的也不認識那人,所以不清楚,不過,有人在他的身上留了一封信,說就是他。”


    “走,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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