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總是會在第二天天氣晴朗的時候出現,萬裏無雲,藍『色』的天空像是一塊巨大的藍寶石倒扣在草原上,雖然草地上已經被雪花覆蓋,而且經過昨夜的風之後,已經有點僵硬了,可是站在草原上看著遠方,總會讓人心曠神怡。


    因為陽光出來的比較早,所以那些輔兵也被軍士訓練了半個時辰,然後又被夜梟訓練了半個時辰,軍士訓練自然是希望他們可以活命,而夜梟則是在告訴他們,如何可以第一時間獲得自己應該得到的東西。


    飛蛾親衛卻沒有訓練,隻是吃飽了之後,就去養精蓄銳,這個是葉檀要求的,所以任何人不敢違抗。


    而今天那些家族裏的商人們也都起了一個大早,雖然吃不到夜梟親自做的包子,可是站在那裏聞聞時不時飄過來的味道,也是一種享福啊。


    而如果今天下午的時候,應該來的人沒有來,恐怕飛蛾親衛就要全部出動,既然這裏是所謂的大後方,那麽,就一定要安全,任何不穩定的因素都要清除幹淨。


    公輸空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此時的他狼狽的還不如田野裏的野豬,可是他卻不敢多說一句話,因為那個負責看守他的人手裏有一根長長的針,隻要是他不聽話,就會狠紮他,現在他的大腿處已經沒有任何一點點的好肉的地方了,而且上麵似乎還沾了一些東西,他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大腿上麵已經紅腫一塊的。


    他現在就期待家裏的人能夠來,不管如何,他也是公輸家的人,就算是現在受到折磨,也會被放出去的,因為這是針對世家的一種態度。


    葉檀和往常一樣,四處看了看之後,就對那些輔兵說了,吃過飯之後,就繼續幹活,他發現這裏的東西還是不夠多,而李靖等人帶去的兵馬足足有上萬人啊,如果到時候迴來沒有辦法休息的話,他的日子絕對不好過。


    迴到自己的帳篷裏,他就開始發呆,似乎什麽事都提不起興趣,這個對於他來說,也屬於正常,因為這個世界本來也沒有讓人有多餘的歸屬感。


    想想自己突然不見了,家裏的老母親,老父親,還有外公等人,他們是不是已經哭瞎了眼睛,這種事不是一種極端的表現,而是一種非常可憐的實在的事,看著別人穿越的時候總是會有一種衝擊天下的心思,可是他隻是想要自保,然後就是讓自己在乎的人有點好日子過就可以了,至於其他的,他真的沒興趣。


    都說人不能隨便的迴憶,因為一迴憶,人就老了,可是葉檀卻發現自己真的隻能通過這樣的迴憶來找到一點存在感。


    這個世界上有那麽一種人,他們真的對於權勢什麽的沒感覺,不是故意表現出來的那種矯情,而是一種實實在在的沒興趣,可惜,沒人相信罷了。


    現在自己生活的不錯,如果不是因為朝廷非要讓他出來,他倒是情願躺在房間裏唿唿大睡,可惜,自從他開始表現了一些事之後,很多事已經有點身不由己了。


    “家主。”


    就在葉檀『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夜梟的話,抬頭卻看到一臉憤慨的他站在自己麵前,看樣子是受氣了。


    “怎麽了,誰給你氣受了?”葉檀抬頭看著他調侃地問道。


    “家主,公輸家來人了,可是卻讓您出去迎接。”夜梟的話讓葉檀不由得哦的一聲,眼角微微眯著道,“有意思啊,他們來了多少人?”


    “一共二十五個,聽說這裏附近的漢人牧民就來了一個。”夜梟現在恨不得將那些人全部砍死了才算完呢,這些人,囂張的很。


    “好,很好。”葉檀說完這句話,就吩咐道,“給我弄點涼水,我要洗臉,然後我們一起過去看看所謂的牛人是什麽樣子的。”


    而此時的朔方城外麵一裏地的位置,有一群穿著一身黑『色』衣衫的人,這些衣衫上麵的花紋非常的『逼』真,都是古紋理,應該是先秦時期的一些家族的印記,脖子處的領子上麵有一條金『色』的錘子,應該是金線編織而成,而四周除了一輛黑棚的馬車之外,剩下的竟然是四十多匹馬,每一匹都非常的精神,而領頭的頭戴高冠,麵容肅靜地站在那裏,身後跟著的人也都是精壯之士,一看就知道是家族裏的內院之人,這些人可能是世世代代都是大家族的附庸,很多人可能連個名字都沒有,這些人的本事就是殺人,放火,處理不幹淨的事,這個是沒有辦法的事,因為這就是他們的命。


    而和這些人不太一樣的就是其中的一個一身獸皮的男子,三十多歲,身材魁梧,麵容龐大,臉上掛滿了胡須,一副胡人的打扮,可是卻在腰上纏著了一個漢人才有的腰帶,別人都是玉石等物裝飾,而他的則是掛了不少黑漆漆的木頭,一看就知道有些年月了,都被手磨得油光水滑的,這人雖然一副強人的模樣,卻隻能站在一邊,不能和這些人站在一起。


    四周很安靜,大家都很忙,雖然對於突然出現的這麽一堆人覺得奇怪,可是卻不放在心上,現在的輔兵都很忙,吃飽了穿暖之後,他們需要做的就是如何給家裏弄點錢來,現在可是非常時期,如果現在還不動手的話,等到軍隊都迴來的話,他們可是什麽都得不到的。


    安靜的四周忽然被一陣厚重的馬蹄聲驚醒了,然後公輸甲就看到了一匹長得非常大的馬跑了出來,這個馬他是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因為很醜,遠遠地看去,卻像是一頭獅子,它一出來,自己身邊的馬都忍不住低聲鳴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都要臣服呢。


    而馬上麵卻沒有人,隻是在馬匹的身後跟著一個人,一臉隨意地看著四方。


    “是獅虎獸?”那個剛剛還一臉小心的牧人模樣打扮的人忽然大喊了一聲,讓公輸甲愣了一下,什麽獅虎獸啊,他是真的不知道。


    不錯,來的就是枯龍,經過在鬆洲的這一年多的修養,它的身高已經超過了很多戰馬,高大異常,除了更醜了之外,一身黃『色』的皮『毛』宛如金子一樣,脖子上的馬鬃和別的馬也不一樣,別的馬雖然也有,可是不如它的長,枯龍的馬鬃差不多得有一米三,而它現在的身高足有小兩米,一身金黃的顏『色』配合梳理的一塵不染的馬鬃,寬大的馬臉真的是告訴別人,人不知道臉長啊。


    它自從來了之後,就被葉檀藏起來了,因為它一出來,這裏的馬匹都會躁動,不合適嘛。


    可是既然現在公輸甲的人喜歡這麽做,自己也得陪陪了。


    自己出來豈不是丟人,還是讓枯龍出來吧。


    等到枯龍走進了,那個牧民認認真真地看了一下,忍不住激動地拍手道,“果然是獅虎獸。”


    枯龍現在可以說是大爺,除了葉檀和鬆洲的那匹後來被放走的矮個子的母馬之外,它誰都不在乎,現在被葉檀放出來,後麵的夜梟差點沒有跟上,而這種放鬆的心情讓它忍不住想要奔跑起來,可是之前葉檀可是跟它說了,不能『亂』來,否則的話,不讓它出去了。


    所以枯龍直接跑到公輸甲的麵前,看著這群人一眼之後,就對著那些大馬吼了一聲,聲如猛虎,讓那些馬直接就轉身就跑,根本就拉不住。


    公輸甲看著自己這裏的人帶著一群人去追馬,而那匹醜陋的大馬卻似乎很得意地對著自己普拉普拉著嘴巴,臉『色』都黑了地看著夜梟道,“葉侯何意?”


    “庶民參見侯爺,侯爺拍自己的愛馬相迎,你說是何意?”夜梟笑著問道,同時指著不遠處的草場對枯龍道,“出去散散心吧,記得一會迴來,外麵很威脅的。”


    枯龍看著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得意地喊了幾聲,然後宛如一根『射』出去的弓弩一樣,飛奔而去,陽光照在它的身上,宛如一塊金子在奔跑,轉瞬就不見了。


    而那個牧民還忍不住地看著它消失的地方喃喃道,“真的是獅虎獸啊,獅虎獸啊……”


    公輸甲哼了一聲,卻沒有辦法繼續和對方說什麽,隻是看著夜梟道,“葉侯知道不知道世家的規矩?”


    “我們家主人說了,除了大唐的規矩,其他的規矩都是狗屁,如果公輸家的人不來的話,那麽剛剛抓住的那個公輸空就會被拉出去五馬分屍。”夜梟不屑地說道,他們是不是覺得自己已經無敵了,任何人都怕他們了?


    “難道葉侯不怕生活不安寧嗎?”公輸甲威脅地問道,這句話其實也是為什麽很多人對於世家不太敢違背的原因,那是因為他們這些世家存在的世家太長了,總是會有這樣的或者那樣的後手,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此時的鬆洲已經算是葉檀的封地之中的封地了,很多人早就融入其中了,如果再過去二十年,任何人也別想摻和了。


    “作為朝廷的侯爺,而且是邊塞將領,殺人這種事,誰不會?不安寧?一個家族一個家族地殺過去,總是可以找到的,畢竟你們的盟友有多少,你們敵人就有多少。”夜梟淡淡地說道,同時眼睛看著這些人道,“走不走,不走的話就迴去吧,上次木塔的那個事,你們不會真的以為家主什麽都不知道吧?”


    說完二話不說轉身就走,他們真的以為是什麽玩意?


    世界是厲害,可是這個世界上還有比世家更加厲害的角『色』,隻是他們不知道罷了。


    公輸甲雙手死死地捏著,似乎雙手要將自己的對手給捏斷了一樣,但是呢,過了一會,臉『色』恢複正常,然後放開,一甩袖子道,“走。”


    朔方城,公輸甲很熟悉,這裏他來過很多次了,可是這次走過去之後才發現,這裏的很多地方似乎都不一樣了,他如果不是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根本就不會認為這裏就是朔方,而是內陸的某個城市罷了。


    一路到了軍營門口,想要進去卻被門口的衛兵攔住了,這裏是軍事重地,沒有主帥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來。


    公輸甲知道這個是下馬威,隻能忍著氣笑著說道,“還請入內稟告,朔方公輸家家主公輸甲前來拜會鬆洲候。”


    那個衛兵上下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等著。”


    看著他離開,跟在公輸甲身後的一個人慢慢地走過來,輕聲地問道,“家主,這人如此囂張,待我去教訓他。”


    公輸甲擺了擺手道,“不必,很多事看看再說吧。”


    過了好一會,陽光已經升了半個天空,裏麵的衛兵才過來喊道,“你們進去吧,大帥在等你們,隻是不要『亂』看,這裏是軍營,不是你家的後院。”


    公輸甲點了點頭,笑著走了進去。


    一進入軍營,他就明顯感覺到這裏的壓抑,明明是什麽都沒看出來,可是他依舊覺得這裏有不少人正在盯著自己呢,這感覺,很不舒服。


    結果剛剛給他提醒的那個壯漢不小心踢倒了一麵旗子,然後根本沒當迴事地在上麵踩了一下,結果就引來了刑天。


    “站住。”


    那個人轉身地看著這個比自己還要強壯的家夥,疑『惑』不已,幹什麽呢?


    “這個是你踢倒的?”刑天一身嶄新的盔甲,手裏提著一把巨錘指著那個已經有點髒兮兮的旗子問道。


    “是我,你是誰?”那人不滿地問道,這個人真的是很煩呢。


    “我是誰你不需要知道,難道你不知道軍營裏的旗子是不能『亂』動的嗎?快點給我撿起來。”刑天冷冷地說道。


    “我要是不呢?”那人冷哼一聲,卻抬腳將旗子邊上的竹竿直接踩斷了,然後還示威地在上麵踩了幾腳道,“你能又如何?”


    “好膽,我喜歡。”刑天笑著豎起大拇指,然後手裏的鐵錘猛然對準對方的腦袋就砸過去了。


    對方也不是吃素的,在他打過來的時候,猛然後退,從腰上取下一個幾十斤重的黑乎乎的鐵錐,迎了上去。


    兩人交手了幾個迴合,對方的力氣果然很大,可惜和刑天相比還是差了一點,在公輸甲大喊一聲手下留情的時候,這個大漢被刑天的錘子直接砸中了胸口,然後倒地不起了,嘴巴的鮮血宛如水流一樣。


    “你。”公輸甲怒目對視,這個家夥太囂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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