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在樊籠裏,複得返自然。


    這是陶淵明的《歸去來兮辭》裏麵的句子,說的真的很有道理,隻要經曆了一些事的人都會有這樣的感慨,人們想要自由和放鬆,想要做什麽就做什麽,想要成為什麽樣的人,可是到最後,努力之後,奮鬥了之後,紛爭了之後,最後卻隻能深埋其中,不得自由。


    所以,樊籠書院的校訓除了: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之外,還有的就是我們不做傻蛋。如果自己開設的書院成為和後世一樣的書院的話,那麽還折騰什麽啊?豈不是白忙活了,所以,前者的話是忽悠那些酸儒的,而後麵的一塊卻是告訴別人,這裏存在的真正意義的。


    本來有些人都會認為那些京城來的人肯定會生氣的,特別是後麵一句。一點文采沒有,一點典故也沒有,簡直就是鄉下的俚語,粗不可聞。


    結果卻是,讓李綱等人大喜,因為經曆了人生大半的人來說,這樣的校訓也算是古今第一了,說明這裏麵肯定會有很多道理可以看的。


    一個老人興奮的時候,就會做出一些情的事,特別是一大早的時候,就要求葉檀的人備馬,他們打算先走一步,不過呢,既然是一起迴家,肯定是要帶路的,葉檀說很快就好。


    於是,等到出發的時候,陽光微微照『射』著庭院裏的花草,帶來了一絲暖意,吃飽喝足的人也跟著上了馬車,目標就是葉家村方向。


    路上很平整,之前還發火認為葉檀濫用民力的李綱等人問的最多這個東西是什麽,因為他們不認識啊。


    還能是什麽,是水泥啊,現在鬆洲很多地方都用這個東西,效果極好。可惜對於古人來說,一條路用黃泥墊道的話,就算是皇恩不減了,還想要用石頭來修路,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可是葉檀在鬆洲城和九裏鋪硬生生地修出了一條寬度五丈的水泥路,雖然說花費不少,可是有一部分是由鬆洲府那裏承擔的,因為一個衙門如果不出錢總是想要好處的話,會出事的。加上葉檀現在是鬆洲候,所以,不過是左手進右手出的關係,可是連葉度都不理解,為什麽,葉家村沒有資格收取過路費,而官府卻可以,明明錢財自己這裏拿出來的更多,葉檀沒有和他解釋,因為沒有辦法解釋,這條路的出現,讓葉家村裏的好東西越來越多的出現在外麵,也讓外麵的人開始見識一下這裏的與眾不同。


    古人講究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這個從另外一個角度也說明古人的一個習慣,那就是眼光短淺,他們隻是相信眼前的事和人,至於以後的,不管,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水泥,何物?為何從未聽說過?”離石好奇地問道,這個東西自己是真的不知道,當初以為是用糯米汁的辦法來搞這樣的事,可是現在發現根本就不是。


    “這個是葉家村的秘密,除了極少的幾個人知道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秦瓊跟在這些人身邊,說的話主要是解釋,雖然這些道理也是他從別人處聽來的,可是現在自己就是知道的比別人的多啊。


    “如此好的東西,為何不讓大家知道,如此一來,大唐的路豈不是好走了百倍?”玉山跟著說道,他似乎不能理解,因為如果真的非常好的話,那可是造福百姓的好事啊。


    “因為葉檀不是門閥,他們不敢。”芮登的話像是一記耳光,將玉山的話給堵住了,他想要說什麽,卻隻能歎息不已,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你有好東西,也不是想要拿出來就拿出來了,要麽就是有人惦記,要麽就是你拿出來之後,你就得自己不能用,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拿出來嗎?


    “而且,葉家村弄這個東西花費了不下於一萬貫的錢,如果直接拿出來給天下人用的話,以後也就沒有人願意投入做出一些為國為民的事了,畢竟,就算是再有錢的人,也不能免費為別人工作吧?”芮登現在可以說是風流的一塌糊塗,脾氣也是風流的一塌糊塗,說話更加的不容情。


    玉山覺得有點難堪,卻沒有繼續說什麽,因為他知道人家說的不錯,為國為民,的確是讓人欽佩,可也讓人生畏啊,因為這樣的人可是為了自己的名聲或者理想,可以隨時犧牲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親人,比如說方孝孺就是餓例子。


    一個人不管是農家,還是做工,還是當官,都不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沒人不是想要一點東西的,就連那個死活說話難聽的魏征,也是為了包住自己的內心抱負才那麽做的,他這麽做自然是人人稱讚了,可是苦了他的家人和朋友了,一點好處都沾不著,哪天皇帝要是不高興了,他們都得跟著倒黴。


    以前從鬆洲到九裏鋪至少需要一天半的時間,而現在卻隻需要一個上午就夠了,因為馬車不顛簸,也不容易出現問題,所以非常的簡單和迅速,雖然兩邊密林深處,可是秦瓊卻告訴他,這裏附近十裏連一頭野獸也沒有,都被軍隊裏等人都吃光了,而且如果書院的邊上都是野獸的話,那麽就麻煩了,到時候可不怎麽好啊,今天被叼走一個,明天被叼走一個,最後還剩下什麽啊?


    因為路上順暢,所以李泰,吳墨吳全吳金晶,崔清晨等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雖然這裏隻是一條路,而且屬於拐來拐去的,可是平坦的路麵和時不時會有一些野兔出現的地方,初春的溫暖還沒有吹到這裏,林子裏還沒有樹葉看著很光亮,可就算是如此,人仿佛躺在床上看著外麵的天空,感覺就是舒服。


    馬車在一群人的各種思路下,慢慢地停了下來,然後幾人下來之後,就看到了一個足有三十米的石碑,上麵是葉檀的顏體:樊籠書院。


    “好字,好字。”李綱和幾個老家夥一下來之後,就忍不住**著自己的下巴的胡須笑著說道,同時幾個老人也是如此。


    自古門麵很重要,人都是要臉的,所以這裏的門麵除了那個巨大的白『色』石頭之外,還有的就是門口有一個巨大的吊頂,有點類似現在的天花板一樣的地方,上麵雕刻的卻不是什麽野獸之類的,而是五穀雜娘以及一些錢幣書卷之類的,這些東西看似不重要,卻不得不說,你離不開這些。


    一個長條形的類似柵欄一樣的東西橫在巨大的吊頂下麵,下麵有小型的輪子,別看不如現在的那種電動門來的快,可是隻要是有人推,一個巨大的鐵柵欄就過去了,然後人就可以進去和出來了。


    門衛那裏,是一個老兵,沒有一隻手,卻身材卻比較健碩,最重要的竟然是一張娃娃臉,叫周狗子,外號周老狗,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軍人,隻是打仗的時候,手臂斷了,很快就退伍了。隻是在家裏的日子過的還可以,卻沒有想到被葉檀派去的李誇父等人找到了他們,然後一說去書院當看門的,直接就同意了,因為在過去,書院可不是什麽人都可以來的,而且一個月還有一貫錢,現在當兵的一個月也沒有這麽多啊,而他們需要做的就是管理好這裏,不讓其他人隨便進來,當然啦,不隻是他一個人,還有另外一個叫做張驢子的,胳膊沒事,就是大腿上出現問題,不能長時間地站著,於是這人經常會去裏麵撿糞,按理說書院裏沒有這種東西才是,可是現在還在建設當中,所以還是會有的。


    聽到秦瓊的介紹,看著精神和衣服都非常幹淨的周狗子,李綱拍著葉檀的肩膀道,“你小子,做了一件人事啊。”


    周狗子聽到老先生的話,趕緊低頭不敢『亂』看,雖然他一身亮灰『色』的衣服很帥氣,可是這個老人的氣質真的是太好了,他不敢多想,這次來這裏,目的除了賺錢和養家之外,還有的就是家裏的小子也不小了,聽說可以先去預讀班試試,如果可以的話,就可以進學,否則的話,就會被踢出去,為了這個,他將家裏的孩子打了好幾頓呢。


    “既然我是鬆洲刺史,不為鬆州百姓著想,那麽還做的有什麽意思?”葉檀渾然不在意地說道,“如果隻是為了自己的生活好一些,我早就可以做到的,可是到時候,我這裏有吃有喝的,結果鄉親們都是饑寒交迫的,這樣的幸福生活,我是不敢享受的,所以,就開始做做看。”


    說到這裏,他笑著看著周狗子道,“狗叔,既然當了看門狗,就要好好地看好這裏的一切,如果到時候出了什麽事,您是知道我的脾氣的。”


    葉檀的這話明顯具有侮辱的味道,唐人,很多都是意見不合就拔劍拿刀的主,大家都沒有想到葉檀會如此的說,剛要說什麽,卻發現周狗子直接跪在地上道,“刺史大人還請放心,其他的我不敢保證,可是隻要是有我在的一天,就當好看門狗,絕對不辜負刺史大人的期望。”


    這個話題李綱等人沒有繼續問,因為後來他們才知道,葉檀說過這麽一句話,“我是鬆洲的刺史,也是鬆洲的看門狗,如果鬆洲出現的了任何問題,就說明我這條狗不合適,既然不合適,那麽要麽吃了,要麽扔了,還有第三條路走嗎?我既然是的,你們是不是?想要錢,拿出堅持或者本事來,想要忽悠,你去別的州縣吧,我們鬆洲地方小,還存不下有人吃閑飯。”


    幾人在葉度的帶領下,慢慢地朝裏麵走,然後就看到一條差不多五十米長度的大路,大路也是水泥做的,不過和別的地方不一樣的是,這裏的水泥路上麵還有一些野草,隻是這些野草不是那些野地裏長的,而是特意有人去草原上找來的軟草,非常適合躺在上麵發呆入睡。


    鬆洲河流不多,但是也不少,很多地方都有那種鵝暖石,很順滑的,在當地的一些能工巧匠的幫忙之下,變成了一些雕像,很多的都是假山之類的居多,不過呢,說真的,這些事後來被葉檀知道了,說了,就這些吧,其他的不行。


    這條路走在上麵很舒服,而且視野很開闊,左邊是一個巨大的圍牆,圍牆外麵的是一條長河,現在還看不到這裏的變化,可是如果到了夏天,肯定是極為美好的。而右邊則是一塊很大的空地,有兩個類似房子一樣的東西,可是上麵卻沒有門板之類的,隻有一個網兜,這個占地麵積極大,四周一棵樹木也沒有,隻是中間的一個類似圓形的地方,長滿了軟草。


    “這裏是?”李綱還是第一次看到學院裏有這些東西,真的挺奇怪的,風情雅趣可以理解,渡河遊玩,可這個有什麽用啊?難道就是為了顯示這座書院的厲害之處,如果是這樣子的話,老先生準備好好地說說葉檀,雖然鬆洲現在情況不錯,可是不過是個中州的水平,還是中州裏麵排下麵的,這個時候不想辦法如何化解老百姓們的問題,花在這裏不合適啊。


    “這裏是書院的運動場,那些孩子如果光讀書的話,恐怕不合適的。”葉度在邊上解釋,雖然他也是個孩子,可是人家長的壯實啊,不如葉彪那麽強悍,卻也是個結實的小夥子。


    李綱沒有說什麽,可是看得出來,覺得有點浪費。


    然後繼續朝前走,就看到了一排的房子,雖然門窗上麵的玻璃讓李綱心疼,可是還是很高興啊,雖然隻有兩棟樓,可是都四五層以上,看樣子應該是和剛來鬆洲的時候的那個平房很相似,隻是不知道葉檀不用木質結構,到底是怎麽弄出來的,也是就跟著葉度走了裏麵的樓梯,走到了二樓,隨意推開一個木質的門,門邊上都包著鐵皮,看來葉檀是真的下了血本了。


    教室裏麵的桌子和葉檀家裏的大同小異,隻是看樣子是兩個人一個桌子,下麵的也是凳子,而不是椅子,看來是鍛煉孩子們的警覺『性』。


    轉身的時候,就看到講台和身後的一塊黑板,這個東西是幹什麽的,他表示不知道。


    葉度邀請幾個老人都坐在那裏,然後從前麵的木盒子裏取出一根白『色』的圓柱形的東西,走到黑板前麵,用白『色』的圓柱在上麵寫了一行字:吃喝玩樂不如讀書寫字。


    字體說不上好看,可是工整,隻是錯了一個字,李綱剛要提醒,就看到他用黑板下麵的擦子將自己寫錯的一個字改了過來,重新寫上去正確字,轉身將這東西放在黑板下麵的槽子裏道,“這個是黑板,是葉家村先用來的東西,然後這個是粉筆,雖然有個缺點是灰塵太多,不過學生們都會打掃衛生的,所以也不在乎。”


    李綱一躍而起,走過去拿起他的那支粉筆,在黑板上寫字,雖然是剛剛開始用,寫了幾個字難看不已,可是隨意就習慣了,用慣了軟筆的人,用硬筆比用慣了硬筆的人再用軟筆容易適應的多,看著上麵字,李綱轉身拍著講台對葉檀道,“怪不得你小子當初說一切都準備好了,果然有你的,隻是你當初在國子監的時候為什麽不說出來,當時要是說出來的話,可是能夠做了大事了。”


    葉檀輕輕地笑了笑,絲毫不在意他的埋怨,解釋道,“李師,這些東西我就是提個想法,剩下的都是下麵的人做的,現在能夠做到這一步,說真的,我也很驚喜,隻是呢,我們這裏的東西不能直接拿出去,因為到時候恐怕會有人覺得不高興呢,不過您放心,到時候會讓他們追著我們要的才好。”


    李綱似乎想起了什麽,歎了一口氣,將粉筆放在桌子上,轉身就離開了這裏,走到走廊裏,看著外麵的風景,隻見群山環繞,枯樹滿山,有的時候都有綠『色』的草了,再過一些日子,站在那裏,簡直心曠神怡啊。


    等到所有的人都出來之後,他們就去了教室邊上的辦公室,這裏是老師臨時休息的地方,而此時一推門,卻發現一塵不染,桌子上沒人都有一個杯子,玻璃做的,要是放在現在的話,肯定不會有人在乎,可是放在此時卻極為的合適。桌子上除了玻璃杯,還有一些鵝暖石雕刻的石硯以及水盂,還有一些看著價格也不高的『毛』筆和架子筆漏子等物,同時葉度將每個人的抽屜都抽出來了,除了一個青瓷做成的存放茶葉的茶罐之外,還有的就是一疊雪白的東西。


    葉度取出幾張,放在桌子上,然後將水盂裏麵的水注入一個雕刻竹林七賢的石硯裏之後,輕輕地研磨墨棒,然後對著李綱伸手道,“李師,還請寫個字試試。”


    唐朝有紙,這個是沒有問題的,就算是漢朝的時候也有,蔡倫是改善改良,不是說本來就沒有,可是因為價格不低,所以,很多人都用不上的。


    李綱一夥地拿起筆架子上的『毛』筆,用手『摸』了一下,不錯,應該是野兔『毛』,然後在石硯上麵輕輕地磨筆,隨即將桌子上的白『色』的東西攤開,用普通的獅子頭做成的鵝暖石鎮紙壓住,提筆寫了論語上麵的一句話,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毛』筆果然筆粉筆舒服多了,而且這種紙和竹紙不一樣,吸墨等方麵效果很好,隻是不太適合作畫,可是白『色』的紙張和黑『色』的字體,對於他的衝擊反而更大。


    將『毛』筆放迴去之後,看著葉檀問道,“這個不會也是可以量產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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