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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第一縷陽光掙破雲層,照進吳王府時,吳王府東西角門洞開,兩輛雙騎寬廂馬車從東角門悄然而出。


    “咦,這麽早誰出去了?”負責東角門掃灑的一個老亻卜望著絕塵而去的馬車問。


    “內院錢貴家的,我剛才順嘴問了句,聽趕車的說是去給玉桂姑娘辦嫁妝。”迴答之人是東角門門房上當差的。


    掃灑的老亻卜聞言一臉羨慕,“原是內院錢貴家的!我聽說王妃讓人到官府消了玉桂姑娘的奴籍,此番玉桂姑娘出嫁完全是自由身,連迎親的地方都定在了槐樹胡同,想來也是王妃體恤,不想玉桂姑娘成親時還想著自己從前的身份??????哎,同樣是服侍人的,玉桂姑娘嫁的風光無限,而我家閨女出嫁時,不過是一頂半舊的紅轎子就抬走了??????”


    門房上的嗤笑一聲;“你家閨女能與玉桂姑娘比?便是你?也不及錢大管事的一根手指頭??????”


    掃灑的老亻卜聽了也不生氣,嗬嗬一笑,又問;“既是玉桂姑娘從槐樹胡同出門子,那今日嫁妝肯定不會拉迴王府了吧?”


    “那是自然。”


    其實,前頭一輛車中所坐的是蘭芮和錢貴家的幾人,後一輛馬車坐著杜醫正和林文。


    錢貴家的出門辦嫁妝不假,蘭芮去槐樹胡同串門也不假。車到槐樹胡同後,錢貴家的換乘林文和杜醫正所坐的馬車離去,蘭芮所乘的馬車則被魯家門房從側門迎了進去。


    蘭英蓮得了消息,匆匆忙忙出來,在二門處看見蘭芮下車,上前嗔道;“怎麽不提前讓人送個信來?”


    蘭芮沒讓人送信,是清楚娘親若提前知道,必定會為她的到來張羅準備,這樣興師動眾,實在有違她的初衷?因此她笑道;“早起興致偶發,就過束了。”答完,她才看清娘親身上穿的是素衣,不由有些驚訝,在她的記憶裏,自從娘親還俗後就再沒穿過素衣了?“娘親這是要出門?”


    “我本打算去三山庵,但既然你來了,那我改日再去就是了。”蘭英蓮笑道,“主持雲遊未歸,我又還了俗,庵裏就沒有其他人了。這次迴京後,未免庵堂裏佛像蒙塵,我隔幾日便會去打掃庵堂一次,順便給佛前的長明燈續油。”


    “倒是我來得不巧了。”蘭芮想了想?“算起來我有日子沒去上香了,不如我陪娘親一起去,正好替腹中的孩子在佛前許個願。”


    蘭英蓮一改往日的爽利,猶豫不決地看著蘭芮。


    蘭芮笑起來;“三山庵不遠,乘車一個時辰就能到?有娘親和林侍衛在旁護著,我出不了事。再說了,還有杜醫正隨行呢。”


    隨著她的話,蘭英蓮掃了眼還不及去休息的林文和杜醫正?沉吟片刻,她終是點頭應允。


    “你先去廳中坐一會兒,我方才聽聞你來,出來得匆忙?還有幾樣要拿去三山庵的東西還沒帶上。”


    蘭芮點頭?母女兩人一同迴主院,一人去上房?一人去廳中。


    蘭英蓮進門後屏退下人,從案上取出個信封,用裁紙刀剃開,在內側寫下一行字,這才又將信封還原如初。做好這一切,她攤開紙,洋洋灑灑的在上麵羅列了十幾種衣料,待墨跡幹透,她將寫有衣料名稱的紙箋裝入了剃開過的信封,揚聲讓人去叫榮姑姑。


    “奴婢在此,夫人有何吩咐?”答應的正是榮姑姑,話音落下,她掀簾進屋。


    蘭英蓮看著她,有些詫異,“你怎麽在外麵?”


    “奴婢有些事要迴夫人。”榮姑姑笑道,“卻沒想到剛走到廊下,就聽見夫人讓人找奴婢。”


    “原是這樣。”蘭英蓮將手中的信遞過去,“我昨晚擬的衣料單子,你馬上送去四季綢緞莊,讓掌櫃的照單配齊。是了,這是要讓王妃帶迴去的東西,所以一定不能馬虎,要掌櫃的親自挑選,其他夥計眼力有限,辨不清好壞,挑出來的衣料我不放心。”


    榮姑姑家人早亡,宮中出來後無依無靠,跟在她身邊後,一直盡力當差,做事恪守分寸,她正是看中榮姑姑謹言慎行、進退有度,才慢慢倚重於榮姑姑,而榮姑姑一次也沒讓她失望過。


    榮姑姑沒多問一句,正色應下,“奴婢一定趕著去◆,定然不能王妃下午空手而迴王府。”


    蘭英蓮頓首,想起榮姑姑還有事要?便道;“你要迴的若不是什麽要緊事,便先去四季綢緞莊,等我從三山庵迴來再說與我聽。”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話是這樣說,榮姑姑卻沒有立刻退去,“王妃突然過來,不知王爺是否知道??????若不知道王妃會來槐樹胡同還好,以王爺對王妃的情誼,便是事後知曉也不會怪責王妃分毫??????怕就怕王爺事先●道??…??夫人請想,王妃有孕在身,王爺如何肯放王妃一大早就出門,且不陪著同來?”


    “王爺近來朝中事忙??????”在家事上頭,蘭英蓮並不擅長,許多事情她都是得榮姑姑提醒才想起來,是以聽榮姑姑這麽一說,她也覺得有些不合常理。


    榮姑姑道;“奴婢擔心王妃是賭氣迴來的??????”


    “不會,王妃不是恃寵而驕的人!”蘭英蓮聞言顰眉,心裏其實已有五六分相信榮姑姑的推斷,“罷了,你先去,我一會兒尋個機會問問那個叫霜降的。”


    因有榮姑姑的話,再次見蘭芮時,蘭英蓮仔細打量了一番,見蘭芮神采飛揚,一點也不像心中有事的樣子,她略微安心,尋了個借口將霜降叫到一旁細問。


    霜降聞言目瞪口呆,急急解釋;“王爺是擔心王妃在家悶得慌,這才出主意讓她多來槐樹胡同走動的??????”


    蘭英蓮盯著她,目光淩厲,“你所言屬實?”


    霜降一顫,跪了下去;“奴婢若是有半句虛言,定然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見她竟然以性命起誓,蘭英蓮目光緩和,伸手將她拉起來,“我問你的事迴去就別說給王妃聽了。”


    蘭芮耳力聰敏,其實她已經聽見了,此刻正苦笑連連本是不想娘親操勞,卻又讓她憂心!


    不過見了娘親,她還是裝作不知道,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兩人有說有笑的蹬車,一路往三山庵去。


    三山庵現在沒有人,但到底是尼姑庵?男子不宜進去,一行到距三山庵數百步的靈光寺外時,蘭英蓮便令車夫勒馬停車,讓一眾男子留在車上,自己與蘭芮帶著霜降幾人徒步過去。


    快到山門時,斜刺裏突然走出一名中年男子來。


    猝不及防間,幾人嚇了一跳。


    庵堂門前怎麽會有男子?而這名男子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文士袍,看著像是名落魄的書生,既是識文斷字的人,那更應該知道男女有別的道理,可他明知有女子從小徑上通過?不僅不迴頭上山避嫌,反倒是直直地衝出來??????


    處處透著奇怪,讓人不得不防。蘭芮握住一直放在袖袋中的匕首,這把匕首是蘭淵送給她的,她一直帶在身邊,沒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場。


    手中有兵器,她心裏踏實不少,隔著幃帽垂下的紗幔看了看身側的娘親,隻見臉色鐵青,正冷冷的盯著中年男子。


    “這位先生還是請迴吧,三山庵主持不在,暫不接待香客。便是主持在庵中,男香客也須得在山門前止步。”


    “三山庵?這裏不是靈光寺?”中年男子疑惑的迴頭看眼山門,然後向幾人拱手致歉,“在下迷糊下走錯了路?並非存心冒犯幾位。”說著,退迴土路快速往山上走去,轉眼就消失在茂密的鬆林中。


    蘭芮鬆開手中的匕首,綠枝吸了口氣,嘟著唇道;“這人眼神也太差了吧,山門上寫著一尺見方的字,他竟然沒有瞧見!貿貿然闖出來下人一跳,虧得王妃戴著幃帽,沒被他瞧了去。”


    “一個路人,理他作甚!三山庵距靈光寺很近,靈光寺又是向來香火鼎盛,打這條小徑走過的香客,形形色色都有,走錯路的在其中根本不值一提。”蘭英蓮看了眼中年男子消失的土路,又道,“別在這兒磨牙,免得一會兒又撞見靈光寺的香客。”


    綠枝深知其中厲害,腳下的步子快了許多,幾人很快進了山門。


    許是時常打掃,三山庵與蘭芮前兩次來時並無不同,清靜幽雅,絲毫不見久無人煙的荒蕪。


    進了庵堂中,蘭英蓮在佛前上了香,去廂房找出掃帚掃院中落葉,霜降幾人則卷了袖子幫忙,撣灰抹桌,也跟著忙碌起來。


    隻蘭芮有孕,獨自在佛前誦經。誦完一卷經出來,霜降幾人已經打掃完畢,她不見蘭英蓮,就問;“娘親去哪兒了?”


    “夫人去翠微山了。”綠枝笑道;“夫人從前在翠微山埋了兩瓶梅花香露,今日突然記起,便想挖出來帶迴京城。”


    提到梅花香露,蘭芮便想起了那次蘭淵借梅花香露將她引到這裏的事情。


    那對她與娘親相對不相識.¨¨.


    那時她沒想到這副身體不是文夫人親生??????


    那時她沒想到有一日她會成為吳王妃??????


    想到這些,她心裏感慨萬千。


    好一時,她迴過神來,吩咐霜降去燒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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