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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二章高郵府的新府尹和達魯花赤


    衙門裏麵,李華甫正在處理著公事。


    突然,他聽到一陣腳步聲,抬頭一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湯和那張熟悉的大臉,跟在湯和後麵的,是張士誠?


    “大哥,您怎麽來了?這也不提前通知一聲,讓我好準備出去迎接。”李華甫說道。


    “不用了,我就是隨便看看,你這大過年的,怎麽也不休息啊?還在忙著處理公務?”張陽問道。


    誰都知道,封張陽為泰州州尹兼興化縣尹,那是和行省之間的一種權宜之計,張陽早就把泰州的管理權交給李華甫了。作為一個領導者,凡事不能事必躬親,否則的話,學做諸葛亮,早就累死了。


    而李華甫知道,張陽能夠將這樣放心大膽地將泰州交給自己這樣一個投降過來的人,除了感激之外,自然得兢兢業業,克己奉公,報答大哥的知遇之恩。


    所以,剛過正月初三,他就來到了衙門,處理一下最近的公務。


    “大哥,有幾件小事,得處理一下。”李華甫說道。


    “都有什麽事啊?”張陽隨口問道,走上前去,翻看著剛才李華甫正在處理的公文。


    “也沒什麽大事,主要是過年的時候,泰州城裏麵發生了一起入室搶劫的案件,我已經派差役去現場查看了,還有就是東麵一個村子裏有幾個年過七旬的老人,也分得了五畝土地,可是,並沒有能力耕種,鄉裏的裏正請示,是否可以將他們的土地轉移到壯實的人家裏麵。”


    “哦?”張陽對這個感興趣,按他的要求,每個人都可以分得五畝土地,多餘出來的,作為軍田,而這裏麵會出現許多細小的問題,比如說剛才的這個,分了土地,可是沒有能力耕種,該怎麽辦?


    “那你是怎麽批示的?”張陽問道。


    “轉移到壯實的人家裏麵,這個可以,但是,轉移到誰的家裏,那這家得負責照顧這個老人的生活,為老人養老送終。”李華甫說道。


    那人家的土地,可以,但是,那得照顧人家,李華甫提供的這個解決方案,還是比較合理的,畢竟,五畝土地,對大多數人來說,有著相當大的吸引力。


    “嗯,不錯。”張陽說道:“為政者,就是要為百姓辦實事,這樣才能獲得百姓的擁護。”


    湯和也在後麵點了點頭,如果元朝能夠從百姓的角度出發,將百姓的生死放在第一位,哪裏還會有這麽多起義?


    “大哥,既然來了泰州,那就多呆幾天,明天就是初五了,這裏的家家戶戶,都要接財神,還有民眾自發的踩高蹺,舞龍獅什麽的,可熱鬧了。”湯和說道。


    真是愚昧,大哥怎麽會為了圖個熱鬧在泰州多呆幾天?李華甫心裏暗暗想到。


    “大哥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到泰州視察,這是我們的榮耀,如果大哥有時間,就多在泰州呆幾天,也好體察一下泰州的風土鄉情。”


    雖然意思相同,但是這話說得比湯和高明多了。張陽搖了搖頭:“不了,我就是過來看看,過完年之後,百姓們就開始耕種了,多關心百姓,這是我們的根本。在這裏呆一天,明天我就走了。”


    既然泰州這裏城防,隊伍,以及政策的落實都已經非常到位,張陽也就不再擔心什麽,還得迴鹽場看看。


    “報告!”外麵有人喊道。


    “進來!”


    “稟告長官,外麵來了一個信差,說是高郵府派來的,請大哥速速迴去。”衛兵說道。


    “讓他進來。”


    等到來人進來了,張陽才看清,來當信差的,居然是羅貫中!


    肯定是機密的事情,否則,施耐庵也不會差遣羅貫中前來。


    “隨我到後麵來,你們倆,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吧!”張陽說道。


    來到後麵一間僻靜的屋子,張陽問道:“貫中,出了什麽事?”


    “主公,行省發來公文,說要委派一個新的高郵府尹和達魯花赤,很快就要走馬上任了。”羅貫中直奔主題:“施先生火速派我來找主公,問主公該如何決策。”


    行省的公文發得很快,大年初一就到了,施耐庵接到公文之後,立刻感覺到情況不妙,如何決斷,還得看大哥的意思。


    本來仗著哈丹巴特爾將李齊誤殺,借著掃平叛亂的名義,將高郵府弄到了手,這算是將了行省一軍,本以為行省會忍氣吞聲,默許了這個行為,沒想到,行省居然委派了新的高郵府尹和達魯花赤,這是反將一軍。


    怎麽辦?吃到嘴裏的肉,肯定不能再吐出去,但是,現在都是在朝廷的名義之下,有朝廷這塊遮羞布擋著,隻能玩這種遊戲,以平叛的名義將高郵府打下來,行省就派了兩個送死的過來,擔任府尹和達魯花赤。


    解決的辦法不是沒有,最簡單的,就是派人在路上將這兩個倒黴蛋幹掉,反正最近也不太平,就怪到紅巾軍頭上好了。但是,如果行省接著再派兩個倒黴蛋過來,那就再接著幹掉?這麽做就太明顯了。最新探得的消息,年前出去平叛安豐路的軍隊已經返迴了揚州,現在在揚州城裏麵,至少聚集了六萬的***軍,要是惹惱了行省,對方傾巢出動,恐怕高郵府也守不住。


    張陽在腦子中思索著,在決定如何對付行省的這個“炸彈”來說,的確得小心處理。


    “施先生怎麽說的?”張陽問道。


    “施先生就是想問問主公,是否在路上做掉他們,要是等到他們到了高郵府,就不好動手了。”羅貫中說道,這也是他如此急著過來的原因。


    “不能在路上做掉他們,否則的話,我們就和行省鬧翻了,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和平發展的機會,就會再次喪失掉。”張陽說道。


    羅貫中放下心來,出發前,施先生也說過,要是大哥決定幹掉他們,那也得想法勸阻,這樣的話,劃不來。


    “就讓他們上任好了,如果他們到了,讓施先生組織歡迎的人群,熱烈歡迎他們的到來。”張陽說道。


    這下羅貫中糊塗了,不把他們幹掉就夠不錯的了,還要熱烈歡迎?


    “熱烈歡迎他們,場麵一定要大,要讓整個行省都知道,我們還是非常服從行省的安排的。”張陽說道,“他們可以當高郵府尹和達魯花赤,但是,他們隻能做口頭上的。一天十二個時辰,要時刻有人‘保護’著他們,他們的任何舉動,我們都得一清二楚。”


    來就來唄,想當什麽就當什麽,但是,沒有軍權在手,什麽都不是,架空他們的權力,不就完事了?**說過,槍杆子裏麵出政權,沒有武力,就兩個官過來,管什麽用?高郵府那剩下的護衛,早就被自己解決掉了,現在的高郵府,是自己說了算。


    “主公,您什麽時候迴去?”羅貫中問道,雖然施耐庵有滿腹才學,但是,他隻是個參謀,隻是給張陽提供主意的,具體拿什麽樣的主意,走什麽路子,還得張陽說了算。


    “再過三天,我得去鹽場一趟,再去高郵府。”鹽場那邊,精鹽隻賣了一小部分,大部分的精鹽,還沒有找到買家,也許,這事可以向新來的高郵府尹說道說道,‘請’他盡快將自己的難題解決掉。


    “主公,除了這件事,還有一件事,需要主公定奪。”羅貫中說道。


    “還有什麽事?”張陽問道。


    “就是定遠的朱元璋,發來一封邀請信,想請我們加入紅巾軍。”羅貫中說道。


    加入紅巾軍?張陽搖了搖頭,紅巾軍裏麵,派係林立,雖然都尊韓林兒為王,但是,他們之間的矛盾也很深。再說了,自己從來就沒想過要聽別人的命令,寧為雞首,勿為鳳尾。加入紅巾軍,雖然有利於更好地發動群眾,但是,頭上頂著個韓林兒,幹起事來不能隨心所欲。第三,張陽的目的,就是趕走韃子,也消滅掉其他的勢力,朱元璋,還有即將要出來的陳友諒,哪個是好相與的主?


    當然,這是以後的事情。現在,雖然歸了朝廷,也要與這些人搞好關係。


    如今自己還真是搶手,朝廷拉攏自己,紅巾軍也在拉攏自己。趁著這個機會,快速壯大自己,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在這種年頭,唯有靠自己,唯有自己有了實力,才是稱霸的資本。


    “主公,我們怎麽迴複?”羅貫中問道。


    “不迴複。”張陽說道。不迴複,那就是最好的迴複,既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現在還不能跟朱元璋鬧掰了,也不能走得太近。以後萬一想聯係,也好打圓場,這就好比現代人,看到一個不想接的電話,千萬不能掛斷,隻要不去接就可以了。以後再說起來,也好搪瓷過去。


    李普的這個年,沒有過好。他本為泰州的提控案牘,在泰州城裏麵,也算是一個比較大的官職了,平時也是威風凜凜,但是,沒有想到,隨著那天早晨的犀利的火銃聲,這一切全都變了。


    他非常幸運,自己家的宅子,在泰州城的西麵,帶著家人,隨著人流,快速出了城門之後,又僥幸躲過了反賊的包圍圈,成功逃到了揚州。雖然在逃離的過程中,小妾和自己走散了,而且,還懷了幾個月的身孕,他也已經感到非常慶幸了。


    他沒有別的想法,作為一個官職不算小的行省官員,他在揚州也有一部分產業,在那裏渡過自己的後半生,也就算了。


    可是,沒有想到,行省並不打算放過自己,臘月二十九,他收到了行省的公文,先是貶斥了一番他在泰州的逃跑行為,然後又說了番朝廷對他的恩惠,擢升他為高郵府尹,過完年之後,就可以去上任了。


    收到這封公文,李普又驚又喜,本來以為他這輩子做官是做到頭了,沒想到,逃到揚州來,還能趕上這樣的好事,被派去做高郵府的府尹?那可是一把手,比在泰州當提案控牘要高幾級。天上掉餡餅?作為一個在官場裏混了十幾年的老手,李普在驚喜之餘,還有幾分忐忑不安,好事還是壞事?誰知道?


    李普沒有喜過了頭,他派了一個心腹,前去高郵府查探局勢,自己也開始在行省裏麵活動,自己成了高郵府尹,那李齊幹嗎去了?


    沒讓李普等多久,大年初一,心腹就迴來了,帶來的消息,差點讓李普兩眼一番,暈了過去。


    這哪裏是什麽好差事?這簡直就是羊入虎口!心腹剛進高郵府的地界,就已經探明,如今的高郵府,已經完全落入了張士誠的手心,高郵府的府尹李齊,被達魯花赤給刺殺了,張士誠借著平叛的名義,軍隊已經開進了高郵府,現在的高郵府,那可是張士誠說了算,雖然張士誠在名義上,仍然是行省的官員,可是,誰都知道,張士誠那是不折不扣的反賊,行省是沒辦法了才將他招安的。自己要是去了,說不定在半路上,就被人家給幹掉了。


    李普不想去,接著過年,開始在揚州城裏麵活動,大大小小的官員,都已經賄賂了一遍,可是,這個差使,還是沒有逃脫了,尤其是行省左丞偰哲篤,那眼睛笑得都要眯成一條線了,語重心長地告訴自己高郵府在行省中占據的重要地位,希望他去了之後,勵精圖治,為朝廷效力,同時,管理好高郵府下屬的寶應和興化兩個縣。


    李普知道,自己被人家當炮灰使了,可是李普無奈,拜訪左丞偰哲篤的時候,話中有話,也隱含了對李普從揚州逃跑的責問,要是李普不去高郵府,恐怕也就會因為從泰州逃跑而被送進大獄。


    李普無奈之下,隻好開始做去高郵府的準備,而他唯一可以選擇的,就是盡可能地拖延時間,最不濟,也能拖到過了元宵節吧?


    和李普不同,怯不花非常想去,而且,巴不得馬上就去。


    雖然張士誠已經被招安,可是,毫不客氣地說,怯不花和張士誠之間,有不共戴天之仇。怯不花一向自高自大,目中無人,而駐守的泰州,也是固若金湯,要不是因為趙鏈瞎指揮,被張士誠鑽了空子,他何必帶隊逃到了揚州?這讓怯不花顏麵掃地,他一直在期待著,有一個機會,可以將張士誠碎屍萬段。


    而張士誠招安之後,成了朝廷的人,怯不花以為,自己沒有機會對付張士誠了,沒想到,高郵府的事變,讓張士誠占領了高郵府。怯不花一直認為,是行省的軟弱,才給了張士誠不斷膨脹的野心。如今,行省派他去做高郵府的達魯花赤,那他的職位,比張士誠要高幾級,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他去了高郵府,最大的心願就是***張士誠。他暗暗地下了決心,到了高郵府,第一件事,就是將張士誠召來,給他敲敲警鍾。


    當然,怯不花不是自以為是,隨他去的,還有五千人馬,都是他從泰州帶出來的人馬,為了要這些人馬,怯不花磨碎了嘴皮子,找了左丞偰哲篤幾趟,澄清利害,雖然是去羊入虎口,但也不能有去無迴。這些人馬本來就是他的,入了揚州之後,承擔了揚州的包圍工作,尤其是東麵的泰州,一旦有情況,就會投入戰鬥,說實話,他對行省還是有功勞的。


    而現在,右丞相帶著精銳的部隊,已經迴來了,暫時來說,揚州城不會有危險,他將隊伍帶去高郵府,也是為了保衛高郵府,誰都知道,現在高郵府裏麵都是張士誠的軍隊,沒有一支力量,能將高郵府的局勢控製住嗎?


    偰哲篤考慮了一番,終於同意將隊伍歸還給怯不花,但是,隻歸還一半,讓怯不花帶五千人去。因為,高郵府本來就駐軍不多,最多的時候,還不到五千人,現在讓怯不花帶五千人前去,已經算是比較充裕的了,剩下的,留下來充實揚州城的守衛。


    當然,還有一個不能說的目的,現在,行省的軍權都掌握在右丞相和達魯花赤的手裏,偰哲篤能夠動用的,隻有揚州的城防力量和怯不花帶來的這些軍隊,如果有可能,偰哲篤一個人也不想給怯不花,但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讓怯不花光杆司令一個去上任,又有點說不過去。


    怯不花又去聯係李普,雖然他看不起李普,但是,如今去了高郵府,兩人還得通力合作,將高郵府的政權從張士誠的手裏奪過來,所以,兩人之間不能有矛盾。


    得知怯不花帶了五千精兵前去,李普這才有些底氣,最終,兩人商議,決定正月十五的時候,趁著過節,進入高郵府!


    在揚州城裏暗波湧動的時候,張陽進行了他春節期間巡查的最後一站:鹽場。


    鹽場是張陽的根本,如今的班底,還是以鹽場的兄弟為主。即使是現在,大量的精鹽還沒有銷路,僅憑著小規模的銷售,鹽場也能夠實現收支平衡,以後銷路暢通了,鹽場也是主要的財政來源。


    而隨著戰線的前移,鹽場已經算是比較穩定的後方了,後方的工作,主要由李善長主持。


    張陽在鹽場裏和李善長,士德,劉老伯這些骨幹,把酒言歡,又給留守鹽場的士兵和鹽場的工人們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鼓舞他們的士氣。也暗示了立場:現在隻是暫時的,最終的目標,仍然不變,現在實行的各種政策,仍然不變。


    因為隨著張陽的“招安”,不少底層的士兵並不理解,他們想打韃子,並不想投靠韃子,前線的士兵由於有進軍高郵府戰鬥的鼓舞,還算士氣高漲,而後方留守的士兵,可能就會有不滿的傾向了,這個時候,必須做一次思想工作,張陽很重視思想工作,思想通,萬事通。過著大年就跑來跑去,也有這個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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