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問題並不需要考慮,也沒有什麽選擇,蘇南現在能做的隻有妥協,我想他自己應該清楚這一點,現在的局麵對蘇南來說很不利。


    前有城中飛虎視眈眈,擔心這一棋子倒戈,不斷的施加壓力,其實每一次營救,每一次失敗對蘇南來說,無疑是更加嚴重的打擊罷了。


    而我策劃的那一出‘滅口’的戲份,讓蘇南感覺到城中飛已經失去了耐心,並決定讓他永遠閉口。


    誠然,現在他還活著,但傻子也知道,這個時候蘇南即使安然無恙的從我手裏出去,城中飛會相信他是憑自己本事逃出來的?


    當然,如果出賣了老東家算是一種本事的話,那這話當我沒說過。


    所以,現在的局麵令蘇南也感覺到了壓力,他不光是幹枯起皮的嘴唇在顫抖,就連眼皮也因為額上的冷汗滴下而不由得眨動起來,他在為自己的未來感到擔憂了。


    良久。


    蘇南額上的汗水滴落在嘴唇上,正巧滋潤了幹枯的嘴唇,他卻並沒有如久旱逢甘露那般貪婪的舔,他還保留著理智,知道汗水是鹹的,他還保留著理智,反問道:“你保證,我不會白蹲牢房?”


    看到他這個時候還如此強大的自我保護意識,我感覺情況有些不妙,心裏一沉,蹙眉問道:“什麽叫白蹲牢房?”


    蘇南眼神銳利的盯著我,道:“換句話說,你能保證,城中飛會倒?我可不想白白浪費幾年時間,出來後還被城中飛給宰了。”


    加上他現在這副嚇人的樣子,這個眼神的確還是有些殺傷力,不過對我造成不了太大的影響,我麵色自若,淡淡點頭道:“可以。”


    城中飛跟我是對頭,我跟他之間如同兩虎無法並存,我在他自然死,他在,也許我就不在,所以這個承諾沒有任何問題。


    但誰知蘇南卻忽然譏笑道:“我不信你。”


    我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眼神一沉,厲聲喝道:“那你問我幹嘛?你拿我消遣呢?”


    蘇南不迴答,繼續說道:“我需要你再答應我一個條件。”蘇南臉上依舊掛著譏諷的笑意,他的眼神讓我覺得很惱火。


    我強壓怒火,拳頭悄然攥起,問道:“什麽條件?”


    蘇南對我的威脅視若無睹,恬不知恥地說道:“用你的關係,讓我在監獄裏過得好一點。”


    我問道:“怎麽樣算過得好?”


    蘇南大言不慚地說道:“最起碼,也要有煙抽,有肉吃吧。”


    我斜睨了蘇南一眼,心中冷笑道:“嗬嗬,我去你大爺的,長臉了是吧,老子要有這能耐,自己進去玩一陣子再出來不行,犯得著跟你們這幫混蛋鬥這麽久?”


    但這會兒我也突然想明白了,既然這家夥沒半點覺悟,還蹬鼻子上臉,那我也沒必要跟他講江湖道義了,貪心,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我麵色陰沉,追問了一句:“你還有別的要求嗎?”


    蘇南搖搖頭道:“沒了。”


    我裝作如釋重負的樣子鬆了口氣,渾身緊繃的狀態鬆懈下來,滿臉淡然道:“那你可以跟警察自首去了,你說的事情我都記下了。”


    蘇南仔細地盯著我的雙眼看了很久,仿佛要確認我是否在撒謊。


    但很顯然,他又不是fbi的特工,有沒有特異功能,怎麽可能僅憑一雙眼看出我的偽裝。


    最終蘇南默默點頭,不知是放棄了甄別還是默認了這樣一個口頭的約定。


    我帶著蘇南走出地下室,來到一樓,就看到李祚盛如一根鐵柱一樣杵在裝修工人的施工現場,正在監督施工。


    而吳文姬則站在夜色門口,聽到地下室的動靜,兩人都迴望過來,不過隻有吳文姬走了過來。


    我深深的看了吳文姬一眼,然後把蘇南拉到我前麵,道:“吳警官,他答應自首了,辛苦你帶迴去了。”


    吳文姬衝我眨了一下眼,仿佛在問:“怎麽做到的?”


    不過當著外人的麵,我們自然都沒有開口進行私人方麵的交流,吳文姬板著臉看向蘇南,道:“你承認那些事情是你做的了?”


    蘇南一雙眼睛賊眉鼠眼,左右瞟了一陣,就像是剛見光的小老鼠一樣,聽到吳文姬的問話,才點頭道:“恩。”


    吳文姬淡淡地說道:“警車就在外麵,跟我來吧。”


    我給蘇南解綁了,但這家夥沒高興一秒,繩子就換成了冰冷的手銬。


    蘇南跟在吳文姬身後,走出夜色,跨過大門的時候猛然迴頭衝我大聲喊道:“徐遠,別忘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


    我給了他一個讓他‘安心’的眼神,點了點頭。


    吳文姬大概是在我們談話的時候向警局打過電話,叫來的警車,待看到蘇南被兩個民警押上警車後,她才小跑著迴來,而我走到門口與她碰麵,她好奇的盯著我的臉看,疑惑道:“你答應他什麽事情了?他怎麽看起來和之前不一樣。”


    我嗤笑一聲,頗感無語地搖搖頭道:“嗬嗬,他要求我快速把城中飛扳倒,並且還要我保證他在監獄裏吃好喝好不被虐待。”


    吳文姬震驚地瞪圓了眼睛,一隻手緊緊抓住我的胳膊道:“你答應他了!?”


    這一下抓得結實,我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吳文姬知道我皮糙肉厚,不至於怎麽樣,立馬又恢複了端莊威嚴的樣子,我說道:“怎麽可能,我可沒這能耐,就算有,我也不會用在這種家夥身上。”


    吳文姬不解地看著我,道:“那他怎麽……難道是你騙他?”她的眼神忽然變得懷疑起來。


    我輕笑道:“我可沒騙他,我隻是說我記下了而已。”


    但吳文姬並沒有對此解釋感到滿意,反而昂著尖尖的下巴,用一種不屑的目光看著我。


    我笑不出來了,攤開雙手道:“好吧,我的確是在騙他,不過你幹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我要看看你有沒有用類似的方式騙過我。”吳文姬說這句話的時候臉色極其的認真。


    我訕訕一笑,拉了一下她的小手道:“怎麽可能,我騙你幹嘛。”


    吳文姬順勢在我手上狠狠掐了一下,然後瞪了我一眼,傲嬌地道:“哼,誰知道呢。”說完,她朝著牧馬人走去,這大搖大擺的姿勢,簡直是……讓人過了個眼癮。


    我忙追了上去,喊道:“文姬,等會兒,把我帶上。”


    吳文姬站在牧馬人旁邊,停下腳步扭頭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道:“我迴警局的,帶你幹嘛?”


    我笑道:“我也去警局。”


    吳文姬用不解的眼神看著我,這眼神我真有些害怕,雖然這小妞不會逼問我,但她好歹也是個警察不是?誰不害怕?


    我接著補充了一個理由,道:“有些話該跟柳大隊長談一談了。”


    吳文姬聞言點點頭,道:“哦,那是該,早就該談一談了,其實柳叔叔已經盡力了,你別怪他沒幫你,他在不違背法律的情況下已經很大限度的幫你了。”


    ……


    ……


    跟著吳文姬來到市局後,她把我帶到柳青河的辦公室門口便自己離開了,還真是一副打算讓我跟柳青河好好談談的架勢。


    我無奈的笑了下,本來是隨口一說,但現在既然見了麵,這麽轉頭就走也太不給人麵子。


    看著坐在辦公室裏的那位中年男子,我已沒有初次見麵的惶恐,淡定自若地走了進去。


    “柳隊長,好久不見。”


    “徐老板,你怎麽有空到我這兒來,雖然那兩件無中生有的案子解決了,但是真正的麻煩應該是林家才對吧。”


    本想是互相寒暄兩句隨便聊聊就走,但沒想到柳青河一下子把話題扯到我身上來了。


    我頓足思考了一下。


    柳青河皺眉看著我,道:“除非你已經想到辦法了,不過那件案子以我的角度來說,你的確是犯罪了,監控已經被林國富送到王局長辦公室了。”


    我聽後笑了一下,道:“嗬嗬,他膽子不小,監控裏難道沒拍攝到他賭場裏的場麵?這件事你們警方壓根不打算管了?”


    柳青河麵色一變,板著臉道:“哼,萬尊開業的時候你不是去過嗎,難道還不知道什麽原因。”


    他倒不是在衝我發惱,而是在對那些包庇林家這種行為的人感到憤怒,我能聽得出來。


    但是對於那些人,我的確是無法去評說,自問暫時撼動不了他們,這個話也就沒有意義。


    我自顧自地倒了杯茶,把這兒當自己家一樣隨意。


    柳青河默默的看著我,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隨口問道:“柳隊長,有個問題我一直感到很奇怪,為什麽你會對城中飛這麽執著。或者說……為什麽這麽大的恨意。”


    被問到這個問題,柳青河突然單拳緊握,桌上的文件袋在他的拳頭底下發出‘顫抖’的聲音。


    而他的麵目,也變得如同怒目金剛,與往日裏不怒自威的模樣不同,我甚至能看到他臉上的肌肉在痙攣,那是極度憤怒的狀態下才會擁有的變化。


    我整個人一下子從沙發上坐起來,瞪大了眼睛,不明白為什麽隻是一個問題,就把一貫沉穩的老刑警,給弄成了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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