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九月份,從市局到下麵各個中心所,都成立了稅務稽查隊,歸市局稽查局統一領導,處於跟中心所同等地位。原來一直閑置的原中心所的副所長周曉人做了稽查隊的隊長,這讓一直愛壓製的他一下子揚眉吐氣了,胡憐才便跟王占多及艾銀等人議論:這下周曉人可痛快了,不用再受老杜的氣了。

    艾銀胡憐才又告訴如雪,以前,周曉人的老婆跟現在的市局的某副局長靠著,人家以前曾任這個黑心店區政府的書記,周曉人因為人家是當官的,明知道自己的老婆跟人靠著,也不敢發作,老婆把情夫領到家裏去,周還笑臉相迎,自己躲到外邊去,給人家讓地方兒,就因為他自己的工作也是人家給安排的,他的孩子的工作恐怕以後還要仰仗人家,所以,甘心當王八,因為人家能給他帶來政治利益,這次他當上了稽查隊隊長,恐怕對方也為他出了不少力,不然的話,光憑他自己是怎麽也爬不到這一步的,因為他沒有既沒有活動能力,也沒有什麽工作能力,說話倒三不著兩的,又是個二百五的脾氣,動不動就先吵鬧,跟前任及現任的中心所長都吵鬧過好多次並最終被現任的中心所長杜子騰閑置起來了事。

    但成立了稽查隊以後,周曉人的腰杆也挺直起來,對杜子騰也是愛理不理的,杜子騰反而跟他客氣了不少。因為知道艾銀的風騷性格,以前總是沒有權力,甚至艾銀都比他有實權不把他放在眼裏,在她麵前他總是灰溜溜的,現在不同了,他有了獨立的權力,他覺得艾銀也會對他高看一眼,所以,他每天都會到如雪她們屋裏來找艾銀,這幾乎成了他每日的必修課。來了之後,先是跟她細細地臉瞅上好一陣子,接著就會沒話找話地對她說,哎,艾銀是個好閨女,是個好閨女呀。當著如雪的麵有時就會伸手拍一下她的臉蛋或拍她大腿,或撫摸她的頭發。然後問她:“你閨女在家呢還是跟著她的爺爺奶奶呢?國榮(她老公的名字)幹什麽去了?”艾銀雖然心裏很看不上他的蠢和無能,但因為他現在已經今非昔比,所以也是屈意奉承。

    借著成立了這個稅務稽查隊的機會,以前提到過的那個鄉所的會計李魚也調了過來,當稽查隊的會計。這是她的未來公公的功勞。

    原來,李魚跟如雪雖然同歲,但兩人的性格卻迥然不同,李魚大膽而潑辣,每次來報帳,都會主動去找黑心店鎮稅務所的三個未婚的小夥子聊天,明顯地有大膽追求之意。

    但這卻是艾銀跟胡憐才跟平日裏調逗解悶的對象,尤其是對艾銀來說,這等於是搶她嘴邊的肉,所以忙不迭地把她老公(在工商所工作)的一個跟李魚同歲、未婚的男同事介紹給了李魚。這時的李魚也是剛跟以前在稅校的男同學分手不久,對方家也是黑心店鎮的,所以也交往起來。到她調到黑心店鎮稽查隊當會計時,兩人已經登記注冊,準備結婚了,這樣,艾銀也為自己消除了威脅。

    但如雪軟弱被動的性格,跟李魚正好相反,所以,如雪對她是沒有什麽威脅的,石良仁等人雖然對如雪有好感,但從來也沒有表露出來過,也沒有大膽追求過她,因為他們也不知道如雪是不是喜歡他們中的哪一個。隻是胡軍曾有好幾次在大會議室吃飯的時候,死死地盯著如雪不放,當時石良仁也在場,臉上流露出的表情很奇怪也很複雜。也讓如雪覺得很不好意思,隻得躲開去。

    而石良仁呢,也隻有跟如雪在路上遇到的時候,兩個人的話才多起來,在單位,石良仁也很少跟如雪說話。似乎不知道說什麽的樣子,雖然隻有他們兩人的時候,石良仁說話時臉會變得通紅,手有時也會顫抖,讓如雪覺得有些驚訝。但在眾人麵前的時候,依然很少跟她說話。跟如雪吳遼也經常在所裏住宿,所以,到晚上的時候,李魚會帶著如雪主動到他的宿舍去找他或許風聊天。晚上,如雪跟李魚也常聽到吳遼跟胡軍在院子裏大聲唱歌,雖然唱得都不怎麽樣,但恐怕也是為了吸引後麵院裏人的注意。一次晚上,如雪跟李魚正在屋裏洗澡(單位沒有浴室,夏天又熱,人們要洗澡隻能自己用盆子盛點熱水在宿舍裏解決),因為怕走光,隻得摸黑在屋裏胡亂洗一下,吳遼卻以為她們這麽早就睡了,於是敲門,把如雪嚇了一跳,趕緊說,你等一會罷!吳遼這才聽見屋裏的水聲,知道她們不方便出來,於是走了。

    但過後,李魚卻又再次帶如雪去找他,讓他給自己彈吉它伴奏,自己唱歌,因為李魚曾給大家介紹自己,說自己在上學時,曾是文藝骨幹,經常登台表演,以此來吸引小夥子們。雖然她自己已經跟對象登記準備結婚,但身邊這幾個也不想白白放過,沒事總想跟他們膩歪膩歪。雖然她不能跟他們結婚,她也希望他們會愛上自己或對自己有某種微妙的感情。可是她唱歌離了麥克風 也隻能小聲哼唱,可惜,她的黑醜的容貌也實在讓人不敢恭維。新來的李魚沒有自己的宿舍,便跟如雪她們擠在一間屋子裏。由於又新來了一個人,所以上午閑著無事時吳遼跟石良仁經常一起到如雪她們的女宿舍去,看如雪她們,跟她們聊會天,這種時候,如雪大多是沉默的,也不怎麽說話。李魚跟艾銀便嫌房間太擠了,說如雪,你怎麽不搬到你的會計室去,非在這兒擠著幹嗎呀?

    如雪說,我本來也不願意擠著,可那邊淨大男人,他們都可隨便了,解手也不到菜園的廁所裏去,青天白日的,都站在院子的西牆根底下撒尿,那個院子裏,加上代征員一共十幾個,不是這個解手就是那個解手的,一會兒這個剛解完,一會兒那個又站在那兒去了,一天都不消停,弄得我都進不了院子。李魚又跟石良仁他們說了,石良仁也勸如雪:你跟她們擠著幹什麽,搬過來得了。

    如雪說:“算了,過一陣子李魚不是結婚嗎,到時候就不會擠了。”每次在上下班的路上,都會看到有男人有路邊背對著行人解手,女孩家臉皮很薄,每見到這種情景,如雪臊得幾乎都不想從那人身邊過了,何況在單位裏,看到男人們都站在院子裏解手,如雪羞得幾乎進不了院子,而在如雪她們這個院子裏的辦公的男人們也許是因為離菜園近或因為女人多的緣故吧,都躲到菜園的門口的影壁後麵小解,而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站在院子裏解手,這讓如雪她們這些女同事撞上的機會是很少的。盡管他們也常是邊抖褲子邊往外走,但如雪覺得也比北麵院子裏的情況要好些。許風也跟如雪說過,讓她搬出來。如雪便告訴了杜了騰。杜子騰說:下來稅務所要合並,要撤掉中心所了,到時候再重新安排吧。

    如雪跟艾銀等也這樣說了,艾銀也很不高興,隻有她李魚跟如雪三人在屋裏的時候,她便不跟如雪說話,隻跟李魚一人說話,不理如雪。還教唆她的女兒把如雪轟出去。她的女兒剛五六歲的樣子,每次艾銀帶她來的時候,如雪總是哄著她玩,把自己買的好吃的東西給她吃,又教她背兒歌,每到這時候,艾銀自己就去跟大家打撲克玩去了,把孩子交給如雪,她也很放心。她自己打孩子的時候,如雪也在一旁勸說,所以她的女兒本是很喜歡如雪的。但經過她的教唆之後,每一見了如雪就跟她搗亂,對如雪又抓又是踢打。

    一次,李魚沒來,中午的時候,如雪跟艾銀都在睡午覺,甄的女兒卻不肯睡,跑到如雪的床上打她,如雪躺著,她就拿門上的鐵鎖猛砸砸如雪的額頭。如雪知道這是艾銀的事,因為是孩子,她也不好發作,隻是忍著氣,邊推拉說她:刁閨女,看你橫的,不理你了,走開!她不走,仍然在不停手地打如雪,如雪見沒辦法阻止,就叫她媽:艾銀,看你閨女!艾銀卻動都不動,隻說:你倆可對著打呀!後來如雪說她女兒:討厭死了,想幹嗎呀!她才勉強起了身,說了聲:山山,過來。她的女兒才停止對如雪的毆打。下午她們娘倆走後,如雪心裏很是憤懣,插上門子,想著剛才的事,不由得流淚不止。

    這樣的事是太多了,以至於她經常處於憤懣苦惱當中。每天這些煩惱的事總在心裏不住地翻騰著,有苦無處可訴,隻能用寫日記來渲泄內心的憤慨。她在日記中寫道:“我對自己的軟弱感到悲哀,我怎麽不敢說幾句硬話來迴敬他們的惡毒攻擊呢?每次想到這些事,都讓我憤慨,從來都是我怕得罪他們,而他們從來也不怕得罪我。我為什麽隻能忍受,隻能受他們的閑氣,不能原來想的話來迴擊艾銀等人呢?

    過於軟弱除了讓我受氣給我帶來什麽好處呢?但也許真象母親所說的,它唯一的好處是能捧緊自己的飯碗,但為什麽別人不怕,單獨我自己怕這個呢?別人也沒有因為厲害而失去什麽,我是因為還在實習期嗎?我多麽希望實習期快點過去啊。但真的這一年過去之後呢,這一切難道可能改觀嗎?時間長了他們都是步步緊逼,欺壓我成了習慣,一點點地踩到了我的頭上來了,到那時可怎麽辦呢?我隻怕撕破了臉大家天天在一起難以相處,可人家怎麽一點都不在乎呢?

    當初,我一心想要逃離,逃開家裏的煩惱,逃開曾讓我受傷的學校,逃開讓我失望的家庭。可到了這裏,卻又使我大失所望,這裏並不是我想象中的桃花源。而是一個是非窩。因為人閑則生亂,這裏的人們尤其閑,幹部們閑,臨時工們閑,個個都閑得發慌,都不由得要滋生出些事端,要欺壓別人,出勾心鬥角,爭名奪利。善良軟弱的我在這樣的夾縫中生存是何等的艱難。愁悶無處發泄,隻能寫日記來訴說自己的心聲。“

    家本來是避風的港灣,當一個人受到委曲和不公平的時候,最應該想到的是迴家去,得到親人的撫慰,來撫平心裏的創傷,可如雪迴去以後呢,在家裏的煩惱也一點也不比單位少。二十二歲的年齡,正是花一般的年華,這個年紀的少女也正是在做著白馬王子的夢的時候,如雪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她多麽希望在這個困難的時候,能有個堅實的肩膀可以依靠、有個知心的人可以傾訴啊,她更希望心中的白馬王子能把自己從困境中拯救出來,讓自己從此擺脫黑心店鎮,擺脫這些庸俗無聊的人的欺壓,痛苦和悲傷,就象童話裏的受難的公主一樣,被心愛的人從苦難中拯救出來,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可是,不管她怎麽期待,這個白馬王子卻似乎沒有一點影子。

    在單位的幾個未婚的小夥子當中,吳遼長得比較帥,但艾銀告訴如雪,他是個少白頭,頭發不染根本沒法看,象個老頭。石良仁雖然不如吳遼長得帥,但身材卻比他高一些,因為他的家跟如雪住在同一條街道上,所以跟她也走得較近,性格跟如雪也有些相似,也不怎麽愛說話,單獨跟如雪在一起的時候,他自己也找不出話來,在路上的時候,也經常是如雪找話題跟他聊天。

    胡軍身材是最高的,但說話總是很衝人,總象是在吵架,鼻子下一撮小胡子,象電影上的日本人。而三人當中,隻有吳遼是有了對象的,但也經常在上午的時候跟石良仁一起到如雪她們宿舍去跟她們聊天說笑。

    出於某種微妙心理,艾銀經常會笑問他:你媳婦又找過你來沒有?吳遼便笑著說:你看你說得露骨的,什麽媳婦,還沒有結婚呢,怎麽叫媳婦呢?艾銀便說:“那還不是早晚的事?現在正處在熱戀中呢,離結婚也不遠了,過得也是跟結婚差不多的日子吧!”

    又笑著追問他:“那天你媳婦找你來,你倆插著門在屋幹什麽壞事來?從實招來!”吳遼笑著說:“你想知道呀,我偏不告訴你,有本事你就鑽進去看去。”吳遼跟石良仁走後,艾銀便告訴如雪跟李魚:前天吳遼的對象來找他,我到那邊院子裏去找人打撲克,見他上著門子,以為他在睡覺,就去敲他的門子,他開了門,我剛要進去,看見他的對象在屋裏,兩個人見我來了,都臉紅紅的,吳遼還問我:找我有事嗎?我說,我剛說要找你打撲克呢!當時我問他:你們倆上著門子在幹嗎呢?他說:沒幹什麽,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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