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逛了一圈,梅美有點餓了,她和正煥進了一家料理店,點了許多吃的。

    “這家的刺身很好吃。”正煥望著準備開動的梅美,提出了一點建議。

    “我不吃刺身的,都是生肉……”梅美觀察著裝盤十分好看的刺身,不敢嚐試,“吃了會拉肚子的。”

    “可是壽司裏也有生肉啊,你不是也吃了?”

    “啊,那個不一樣啦……那個有厚厚的飯包著,這個什麽都沒有隻是肉,我的極限隻停留在壽司,不能再進一步了……”梅美說著把刺身往正煥那邊推了推,“你吃吧,我想應該很好吃的,但是中國人的胃,不習慣吃生食……”

    “你就嚐一點嘛……就一點……”正煥極力地推薦刺身,似乎不看到梅美吃就不死心,“這個很新鮮,不會拉肚子的,你嚐一點點就好……”

    “我真的不能吃,這樣直接吃生肉,很可怕。”梅美看著刺身,實在不敢下手,“你吃吧,我吃別的……不過,你也別吃太多,畢竟是生的……”

    正煥愣住了……

    在他的記憶中,真妍,可是很喜歡吃刺身的……

    正煥聽著梅美的解釋,微微地低下了頭,沉默了許久,有些失落,也有些釋然。他抬頭對梅美笑了笑,舉起了酒杯:“喝酒吧!中國人在吃飯時不是很愛敬酒嗎?我敬你一杯!”

    “啊,應該是我敬oppa才對!oppa這麽照顧我,真的很感激……”梅美舉著酒杯清脆地碰到了正煥的杯沿,十分爽快地喝了一大口。正煥見她喝酒這麽猛,趕忙起身阻止。

    “你不能喝酒的,意思一下就行了,不必真喝!”正煥移走梅美的酒杯,表情十分嚴肅。

    “你怎麽啦,誰說我不能喝酒,我一個人最少也能喝三瓶的!”梅美詫異地注視著被拿走的酒杯,覺得正煥有點奇怪。

    “你,你能喝三瓶?”正煥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

    “oppa ,你怎麽了?”

    “你,一直都能喝三瓶的嗎?……是真的嗎?”正煥的眼神忽然間渾濁了,“是真的嗎……”

    “oppa,你……”梅美好像明白了什麽,“你又……”

    “原來你能喝三瓶呢……”正煥滿眼的失落,自言自語著,忽然一仰脖灌下了一杯酒。

    一個人再怎麽變,酒量是不會更改的,就算是失憶,身體對酒精的敏感度也不會變化這麽大。

    “oppa,真妍她,一定不能喝酒吧……”梅美兩手放在腿上,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正煥低著頭,笑了笑,又抬起頭望著她,眼神中溫柔透著苦澀。

    “她一杯都不能喝……一杯就醉了……”正煥說著,又給自己滿上了酒,緩緩地喝了幾口。

    “其實,其實我也不太能喝……三瓶是吹牛啦,那是極限……”梅美的臉頰紅撲撲,不知是因為喝了酒,還是因為害羞。

    “吃菜啊,別光喝酒……多吃點,光喝酒傷胃的……”正煥對梅美說著,自己卻依舊在喝酒。

    “那oppa也吃啊,別光說我,你也要言行一致!”梅美笑著吃了一口天婦羅,滿足的咀嚼著,又往正煥的嘴裏塞了一個。

    正煥笑著把天婦羅一口包進,閉上眼慢慢地品味,還沒等完全咽下又夾起了一塊壽司裹入口中,弄得嘴巴圓鼓鼓。梅美看著他貪婪的吃相,咯咯的笑了起來。

    “菜有點淡了,沒什麽味道……”正煥的嘴巴裏都是食物,說話含含糊糊的,聽不清楚。梅美笑著給他到了一點酒,又把菜往他那邊挪了挪。

    “你吃啊,一起吃!”正煥把菜挪了迴去,說話依舊含糊不清。

    “oppa的吃相,真是可愛……”梅美說著,喝了一口酒,“麵對著一個吃飯的人,我還是第一次產生這鍾感覺。”

    “我本來就可愛啊!”

    “真是不害臊……哪有自己誇自己的……”

    正煥把嘴巴裏的食物完全咽下,像是執行完了一項任務,長舒了一口氣:“我吃飽了,剩下的你負責消滅吧,不要浪費啊!”

    “這麽多,我怎麽吃得掉!你再吃點吧,不然真要浪費了……”梅美吃著炸肉餅,往正煥的盤子裏也了放了一個。

    “你慢慢吃吧……”正煥沒有動盤裏的食物,他靜靜地喝著酒,一口接著一口。

    “oppa,你什麽時候迴韓國啊?”梅美忽然問了這樣一個問題。正煥喝了一口酒,停了許久才說話。

    “明天……明天就要走了。”

    “啊,這麽快就走啦,是不是要趕著錄節目?”

    “恩,前陣子不忙,正好有空出來玩,從下星期開始,又要錄節目了……沒辦法,得提前趕迴去啊……”正煥握著酒杯,纖細的手指在透明的杯體上按下了清晰的指印,他沒有抬頭,似乎是不願和梅美對視,隻是呆呆地望著杯子裏渾濁的啤酒,隱隱約約瞧著自己的臉龐。

    “oppa,我五月份也要去韓國,到時候,能見到oppa嗎?”梅美的聲音很輕,很平淡。

    正煥聽到她的問題,忽然間抬起頭,來了精神:“你會去韓國?是真的嗎?”

    梅美和正煥的目光一下子交匯在了一起,互相映射著對方,正煥的眼睛睜得很大,有股力量正從他的瞳孔中釋放出來。

    “我五月份要去韓國參展,這次來日本也純粹是為了創作……”梅美避開了正煥的眼睛,可能是因為喝了不少酒,她臉上的紅暈更深了一層,身上也是熱辣辣的。

    然而正煥並沒有改變目光投射的方向,依舊盯著梅美:“我還以為,今後沒有機會再見麵了……你能去韓國,真是太好了……”

    正煥在酒精的作用下,說話有些直接,弄得梅美心跳加速,更不敢抬頭,但是又忍不住要笑出來。正煥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很快收迴了目光,他低頭咳了幾聲,緩緩喝了一口酒,臉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紅色。

    此時,桌上,正煥的旁邊,已經有好幾個空酒瓶了。

    “和oppa在一起,真的很開心,很舒服……說真的,我一直以為oppa就是節目裏看到的那種性格,可是沒想到,生活中的你,還會如此多愁善感……”梅美撫摸著酒杯,目光十分柔和,“我覺得生活中的你更有魅力……”

    正煥聽梅美在誇他,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顴骨:“以後接觸多了,你也會發現,我有很多缺點……”

    “誰沒有缺點呢,是人都會有缺點的,正因為不完美,才會更加的可愛啊!”梅美笑著喝了一點酒,“現在坐在我麵前的,是一個真是的申正煥,不是情書裏的不實雞……”

    正煥樂嗬嗬地挺直了身子:“你也以為我是不實雞啊!幸虧你明察秋毫,否則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就無法挽迴了!”

    “怎麽,oppa不是不在意形象的嗎?”

    “形象嘛,是不在意的,但是,在你麵前,怎麽也得注意點的,節目是節目,現實是現實……說真的,我除了球踢得不怎麽樣,其他都還不錯!”正煥邊說邊比劃,好像要極力證實自己。

    “我知道oppa厲害啦,雖然接觸時間很短,但能明顯感覺到跟電視上完全不一樣的地方。”

    “總之,你知道就好啦……”正煥神秘的向梅美眨了眨眼,表情十分可愛。

    “那需不需要我幫你宣傳啊?”梅美調皮地也向正煥眨眼,“你要付宣傳費的哦!”

    “請你吃飯不就行了?”

    “我就這麽好打發啊!”梅美撅起了嘴。

    “那你開個價吧!”正煥笑著掏出錢包,拍在了桌上,“隻要不是一線明星,我都能出得起!”

    “算啦,我這人心軟……你就唱首歌吧,我很想聽你唱歌……”梅美把正煥的錢包按在了手下,“唱得好就把錢包還你!”

    正煥想了想,喝下了滿滿一杯酒,無奈地側過臉,捋了捋頭發,又裝腔作勢地清了清嗓子,趁梅美不注意喊出了一通亂七八糟的歌。他認真地敲著酒瓶,叮叮咚咚一陣吵鬧,把梅美樂得笑彎了腰,周圍的顧客瞧見正煥的樣子,也跟著笑了起來。

    梅美最喜歡看正煥搞笑,她不停地拍手叫好,甚至起身和他一起跳舞,兩個人好像是喝多了,嘻嘻哈哈,如入無人之境,弄得其他顧客也跟著玩了起來。

    正煥的頭有點暈,他手舞足蹈地唱了一首日文老歌,還故意拉長聲調,加重顫音,再加上梅美五音不全的附和,更是不能聽了。但是酒館裏氣氛卻異常的好,那些上了年紀的日本人喝點酒就愛湊熱鬧,隻要有好玩的就跟著做。

    此時,周圍的人全都參與進來了,大家有節奏地鼓著掌,跳著傳統的日本舞,不亦樂乎。

    等到大家都玩累了,散開了,正煥卻開始正色,安靜的低著頭,意外地唱起了那首se7en的名曲《我會做好》……

    酒館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正煥盤著腿,微閉著眼睛,酒醉似的向前靠著桌子,把勺子當成話筒,緩緩地唱出了歌詞,聲音溫潤,平和,親切,仿佛是在傾吐著心聲:

    “i’m loving you

    隻能相信的話

    像謊言一樣讓我揣測不安的話

    i’m missing you

    像迴音般聽到的話

    向虛空中不斷喊出的話

    我怎麽在你麵前總是  像邂逅時般微笑

    可是迴頭後  卻這樣傷心

    如果有痛苦

    我會承受所有痛苦

    就算疲憊不堪

    我也會撐下去

    如果要舍棄

    我會拋棄我的一切

    就連堅持到最後的自尊心也一起摒棄

    所有的一切

    就算是小小的難以忘懷的迴憶……

    我擔心會成為你的負擔

    隻有發黃破舊的你我的相片

    才能說明曾經的我是幸福的

    你曾經說過我是你唯一的愛

    為何現在不能說出口。

    ……”

    正煥慢慢地唱著,聲音有些苦澀,卻充滿了磁性,他不願睜開眼睛,手中握著的勺子也有些抖動。

    “oppa。”梅美望著十分陶醉的正煥,聽著那心痛的字眼和深情的聲音傳入耳中,眼睛忽然酸痛了起來。

    “啊,怎麽迴事……”正煥唱了一半,突然停住了,把頭埋得很低。

    “oppa……”梅美一直望著他,一陣慌亂……

    “真是的……”正煥重新抬起了頭,還是那個讓人看不到眼睛的高度,不過,梅美驚訝的發現,他的眼圈好像紅了。

    “oppa你……”梅美的心猛然晃動了一下,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這家酒館裏,麵對著這樣一個男人,一個總是在鏡頭前開懷大笑,被人們稱為國民微笑治療師的男人,梅美不敢相信,那紅紅的眼睛會出現他的身上。

    正煥停頓了很久,好不容易緩過了勁,又接著唱了起來,他的聲音有些無力,但依舊溫柔,柔得令人心生憐憫。梅美喝了一口酒,心裏酸酸的,隱隱約約,像有一根小刺在紮。

    ……

    “心中的期望不複存在

    該到了自我安慰的時候

    還是到了該忘記你的時候

    就算別人說我瘋癲

    我也會大喊我愛你

    讓你能記住無數境況中的我

    ……

    我不會對你說我會等你

    有一天  當你靠近我的時候

    我會全部對你說

    時光飛逝,如果我們能重新開始

    我會真心地對你說出

    當我遇見你時

    想說的第一句話

    ……

    我愛你

    ……”

    正煥手撐著額頭,有些手足無措,那句“我愛你”停頓了很久才唱出,而且抖得聽不清音調,他深吸了一口氣,想裝得鎮定,可是表情卻隱隱的痛苦起來,右手更是緊握勺子,緊緊地握著,甚至還摩擦出了一點聲響。

    梅美慌亂地翻出包,趕緊遞給他一包紙巾,可是正煥擺了擺手,什麽也沒說。

    “oppa……”梅美很擔心,卻隻能坐著幹著急。

    正煥定了定神,似乎強忍了眼淚,他不顧梅美的阻止又要了一瓶酒,一個人靜靜地喝。

    ……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酒精的催化下,正煥的頭越來越暈了,眼睛睜不開,身上也有點刺癢,他慢慢地抬起臉,望向了梅美……隻是望著。

    正煥的眼睛對上了梅美黑色的瞳孔,他的目光溫存,深情,充滿了懇切,似乎還有一點小小的奢求,他已經分不清現在是在哪,是在幹什麽,今天是幾號也想不起來了,他隻知道,現在,麵前的這個女人,就是他思念了將近三年的夏真妍。

    “真妍……能看到你……真好”正煥含含糊糊地說著,臉上露出了笑容,“你真壞,都不記得我……”

    “oppa,你醉了……”梅美拿掉了正煥旁邊的酒瓶,喊來服務員要了一碗蜂蜜水,正煥似乎聽不見她的話,一個人幸福的自言自語著。

    “真妍,明天……明天,跟我一起走吧……”正煥的臉上洋溢著笑容。

    “oppa,你喝點水吧,喝點就好了!”梅美把蜂蜜水遞給了正煥,還拿起勺子要喂他,正煥糊裏糊塗地喝了幾口,嘴裏依舊念叨著真妍。

    “真妍,一起,一起走吧……”

    “oppa,你不要亂動啊,再喝一點!”梅美望著臉蛋紅紅的煥,忽然覺得他很像個孩子。

    ……

    “真妍……一起……”

    “oppa……”梅美像是在對付一個淘氣的小孩,無奈舉著碗和勺子,正煥一直動來動去,根本沒有辦法喂。

    “oppa,你看著我……再喝一口,喝了就舒服了……”

    “真妍……我們結婚吧……”正煥突然握住了梅美拿勺子的手,表情相當嚴肅認真,“嫁給我吧!”

    梅美吃驚地盯著正煥紅紅的眼睛、紅紅的臉,被這突如其來的求婚弄得措手不及……

    現在,這是,在向夏真妍求婚嗎?他的眼眸裏已經寫滿了渴望與堅定,似乎不允許對方拒絕,梅美尷尬地移開視線,右手完全僵硬,心髒跳得快要從嗓子眼冒出。

    “oppa,你喝醉了。”梅美本來應該生氣的,可是麵對著那樣的眼神,她心裏更多了一些疼惜。

    真沒想到,大名鼎鼎的申正煥,酒醉後,是這個樣子……

    ……他不過是個男人,一個普通的,有血有肉,而且重情重義的男人……

    “真妍……”正煥的頭越來越暈了,“真妍……”

    “oppa,我們走吧。”

    “真妍……”

    ……

    正煥的眼睛快要睜不開了,他迷迷糊糊,口中喊著一直“真妍”,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真妍……”

    “真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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