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坐在床沿,俯下身喚他:“雲瀾,該起床了。”


    趙雲瀾側過身,把被子一拉,頭藏進被窩裏。


    沈巍雙手撐在趙雲瀾身邊,繼續說:“雲瀾,我做了早餐。”


    趙雲瀾“嗯”了一聲,低聲嘟囔幾句,還是沒有要起床的動靜。


    沈巍把頭貼近趙雲瀾,他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從布料另一端傳遞過來:“我爸媽迴路州了,要是你再不起來,他們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的你——”


    趙雲瀾又含糊不清地嘟囔,沈巍這迴終於聽清楚,對方說的是:“來了就來了,反正你已經嫁到我們趙家,是我的人,你爸媽來也不能把你要迴去——”


    沈巍心裏好笑——什麽時候他爸媽說要把自己要迴去——他掀開空調被把人撈出來,輕輕撫摸趙雲瀾的黑髮。


    為了不讓對方的胃病加重,也隻能狠下心腸把人叫醒。


    “恩,對,你要是不想我被要迴去,現在就起床,晚點跟我去見我爸媽。”


    沈巍根本憋不住臉上的笑意。


    他低頭親吻趙雲瀾的臉頰,早晨新冒出的鬍渣觸感微刺,又有些癢。


    趙雲瀾睫毛輕輕顫抖,終於睜開眼睛。


    不過在接觸到光線的下一秒又迅速閉上。


    他伸手摟住沈巍的脖子,含著氣音說:“巍巍,你居然會騙人。”


    聲音沙啞,睡意朦朧,沒有清醒,不像平時那樣熱情又充滿活力。


    沈巍親親他的額頭。


    “我爸媽現在就在路州的家裏。”


    “就在十分鍾之前,爸爸給我打電話,問我人在哪裏。”


    “我告訴他,我跟你已經同居。”


    三句話,成功地讓趙雲瀾刷地從床上坐起。


    他頓時睡意全無,麵色緊張,仔細觀察沈巍的表情,試圖從中看出點端倪:“然後呢,你爸爸怎麽說的?他不會真要把你要迴去吧,不行,這不行,我不同意,我們戒指都交換過,老天爺也不會同意的——”


    “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麽,”沈巍揉揉趙雲瀾的頭髮,安慰道,“我爸爸讓我對你負責,叫我跟你早點結婚。”


    “噢,那就好。”


    趙雲瀾緊繃的肌肉陡然鬆弛下來,整個上半身癱伏在沈巍身上,隨即又一驚一乍地抓著沈巍的肩膀,驚訝地問:“不是,不對啊,你爸爸都沒見過我,怎麽就同意我們倆的事兒了?”


    “我想起來,你剛剛說什麽,你爸媽在路州,他們不是在巴黎嗎?怎麽迴路州來了,我們不是要去巴黎見他們嗎?”


    “恩,他們在路州,我們不用去巴黎。現在清醒了?先去洗漱吃早餐吧,我等會跟你解釋。”


    沈巍把趙雲瀾從床上拖起來。趙雲瀾又像沒骨頭似的貼著沈巍,七倒八歪沒個正形。


    “哎,我沒有力氣,要巍巍親一下才能起來。”


    沈巍沒迴答,半是攙扶半是摟抱著趙雲瀾走進衛生間。


    趙雲瀾在沈巍的催促下閉著眼睛刷完牙,洗完臉,又被沈巍拉著坐在翻下的馬桶蓋上。


    趙雲瀾抬頭問:“幹什麽,巍巍?”


    “你不是沒有力氣?”沈巍在半身鏡旁的置物架上找到自己的剃鬚啫喱和刮鬍刀,迴頭對趙雲瀾說。


    “哇,巍巍,你現在還用手動剃鬚刀!”他揚起下巴,任由沈巍把泡沫抹在自己臉頰,下顎,脖子上方,“你是不是80年代穿越過來的唔唔唔——”


    “別說話。”沈巍左手捏住趙雲瀾的下巴,微微向上抬起,左右端詳片刻。


    趙雲瀾的下半張臉幾乎被白色泡沫覆蓋,仿佛打扮得不倫不類的聖誕老人。沈巍完全沒有注意其他,小心翼翼地拿著刮鬍刀開始清理對方的鬍渣,全神貫注於自己手中的動作。


    此番情景,趙雲瀾也沒再嬉皮笑臉,他抿嘴安靜地坐正,雙手自然撐在身後馬桶蓋邊沿,隻有眼珠子不安分地轉來轉去,瞟瞟天花板,右側的半身鏡,眼前沈巍的臉、神情、動作,一時間空氣中隻留下極輕微的聲響。


    以及帶有薄荷成分泡沫清涼的觸感。


    沈巍並沒有和趙雲瀾對視,直到刮幹淨他的鬍髭。


    “雲瀾,馬上就好,再等一下。”


    趙雲瀾乖乖點頭,沒有說話。


    沈巍俯身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個吻,隨後轉身放熱水,浸濕毛巾,擰幹,又迴到趙雲瀾麵前,溫柔地擦拭幹淨他下顎和脖頸殘餘的泡沫。


    “好了嗎?我可以摸嗎?”趙雲瀾仰頭看著沈巍,眼神亮晶晶的,又好奇又新奇,像小孩子得到新鮮的玩具。


    沈巍的雙手貼在他臉頰兩側撫摸,檢查是否還有沒刮好的部位。


    “嗯,好了。”


    其中一隻手順著耳根的線條,滑到後頸,沈巍低下頭,摩擦趙雲瀾頸後的肌膚。


    趙雲瀾笑著環住他的腰,把人摟到跟前:“巍巍,你人再低下來一點。”


    “嗯。”


    沈巍也微笑,彎下腰,托著趙雲瀾的後腦親吻他的雙唇,並不激烈,僅僅是和緩溫柔的親吻,就非常美好。


    他們就像世界上每一對戀人一樣,在清晨親吻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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