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中,萬妖國地處西南,隱於無盡的大山深處,神侯府派遣大量人手前往西南查證,結果一無所獲。


    楚陽覺得傳說應該沒錯,就衝妖族在南方的活躍程度來說,它們肯定是在西南的。


    隻是用特殊的方法隱藏了起來。


    如同護龍山莊。


    以天地自然形成的陣法隱藏自身所在,並非罕見的事情,隻不過萬妖國一國之大,需要更大的自然陣法才能隱藏。


    天地間真的存在那麽龐大的自然陣法嗎?


    楚陽打算找找。


    禦劍乘風,到達西南也不過花了半個時辰,萬裏群山之間,一眼望去,茂密的植被猶如碧波萬頃。


    “要想洞悉自然大陣,必須先引起空間的震動。”


    楚陽喚出【酆都】與【天闕】,禦使兩把飛劍穿梭在群山之間的每一處角落,飛劍所到之處,總能割裂狹長的空間裂縫。


    用這樣的方式尋找萬妖國所在,可能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他已經顧不得許多。


    方法雖然粗暴,但卻很管用,沒過多久,楚陽就察覺到了異常的地點。


    深山之中,有一座破敗古廟,廟裏供奉著一尊無臉神像,靠近之後,隱隱有鬼哭狼嚎的聲音。


    陽光破碎的屋頂照了進來,卻依舊驅散不了古廟的陰暗,角落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扭曲著。


    “空間扭曲感這麽嚴重,萬妖國的入口應該就在這裏,但是……”


    楚陽環顧四周,喃喃道:“這座古廟像是某種封禁手段,萬妖國的入口是被人為封印的?”


    “是誰動的手?”


    有種怪異的感覺自楚陽心頭升起。


    他搖了搖頭,站在外麵想也是白想,不如進去一探究竟。


    隨後,他邁步進了古廟。


    古廟內部和外麵仿佛是兩個世界,走進來的瞬間,光線就徹底消失,隻剩下黑漆漆一片。


    那種黑暗,不僅是視角上的黑暗,身體的五感像是沒有了用處,周圍仿佛處在絕對寂靜的狀態。


    “裝神弄鬼。”


    楚陽掌心張開,刺眼的雷光陡然炸開,一條條電蛇遊走在古廟裏的每一個角落。


    一道道怪異的身影還有極度汙穢的氣息出現。


    “妖魔!”


    混天五絕之力隨著楚陽的拳鋒掃向周圍,一拳五式,風火雷土水五靈之力貫穿周圍的黑影。


    古廟震動!


    尖銳的哀鳴聲響起,黑暗中的妖魔身影一個接一個的炸開,幾息之後,一切重新歸於虛無。


    汙穢的氣息卻沒有減少,反而有種愈演愈烈的感覺。


    妖魔們死後,古廟終於明亮了幾分,楚陽抬頭望向那座無臉神像,中心處浮現扭曲的旋渦。


    “萬妖國的入口……”


    楚陽沉吟片刻,朝著旋渦走了進去。


    熟悉的失重感傳來,這是穿越空間時常會有的感覺。


    落地之後,楚陽有些茫然,目光所及之處的一切,都沒有國度的跡象,有的隻是一片陰森鬼蜮。


    有種來到地府的錯覺。


    灰蒙蒙的天地,破敗的建築,狂風唿嘯間,不少殘破的器具從楚陽腳邊滾過。


    楚陽拿起來端詳一番,部分器物上寫著妖族的文字。


    這裏的確是萬妖國……


    可萬妖國為什麽會是這種樣子?


    “國家被毀壞成這幅模樣,難怪妖族會舉族離開,放棄自己的祖地,妖魔之禍真的可怕。”


    妖魔從何而來,從何地爆發,從何時開始,大明的曆史上完全沒有記錄,就好像是從某天突然出現的一樣。


    萬妖國死寂的可怕,沒有生命活動的跡象,入眼的隻有灰蒙蒙的一片,仿佛一張老舊的黑白照片。


    突然,街道的盡頭傳來聲音,饑渴而又急促的唿吸聲!


    不多時,一隻形態詭異的妖魔衝了出來,直奔楚陽而來,張口發出興奮的哀嚎。


    它似乎很久沒見過活著的生命。


    強烈的興奮讓它隻想撕碎看到的一切!


    不僅如此,斷壁殘垣裏還傳來一道道貪婪的視線,落在身上,就像被滑膩潮濕的毒蛇纏了一圈。


    死去的萬妖國裏,隻剩下妖魔,而這些妖魔是大量妖族所化。


    妖魔一隻又一隻的出現在這條街道上,就連空氣都多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風刮的更厲害了……


    突然!


    天地間綻放刺目的光輝。


    日月升起。


    照亮了昏暗的萬妖國。


    兩把飛劍盤旋於楚陽身側,以雷霆萬鈞的威勢擊殺一隻隻妖魔,那股汙穢的力量並不能影響【酆都】與【天闕】。


    楚陽就這樣漫步在萬妖國內,身後的妖魔屍體已然堆積如山。


    “妖魔爆發的源頭在哪?妖皇口中的妖族共主又在哪裏?”


    “無論是死亡,還是妖魔化,應該都會留下點痕跡才對。”


    此地,除了妖魔,楚陽沒有看到其他東西。


    “皇宮在哪?”


    萬妖國成片的建築成了廢墟,要從其中找到皇宮的地點有些困難。


    楚陽隻能往汙穢氣息最嚴重的位置靠,直覺告訴他,那裏就是皇宮,妖族共主所在。


    不知過了多久。


    一座大山出現在眼前。


    山體是龍頭形狀,山腹中空,需要從龍口進入。


    “答案就在裏麵。”


    楚陽走了進去,一路上,兩側石壁雕刻著一些壁畫,似乎在講述萬妖國的由來。


    十二路妖王……三位妖皇……


    壁畫講述了它們在天地未變之前的處境,又講述了它們何時產生靈智,何時修煉到如今的地步。


    對於妖族而言,這可能是很勵誌的成長史,但對人族而言,這是數不清無辜百姓的血淚史。


    每一個妖王的誕生都是踩著人族屍山血海實現的。


    壁畫不斷往前追溯,來到了妖族共主的部分。


    最初的最初,是一朵有靈性的小花,在月光下吸取天地精華的畫麵。


    它的成長,沒有人族的血淚參與,隻是靜靜的開放在天地間。


    壁畫到此戛然而止。


    楚陽也來到了皇宮最深處,一塊無比寬廣的平台。


    周圍堆滿了妖魔的屍體,有的甚至剛死沒多久,而在最中心處,屍體最多的地方,綻放著一朵絕美的花。


    花的一側是人間,而花的另一側是無邊地獄。


    這便是……


    妖族共主!


    “是誰?”


    楚陽耳邊傳來一陣溫婉的女聲,聲音很虛弱,還有痛苦的顫音。


    “你便是妖族帝君?”


    說話間,楚陽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身旁雙劍齊飛,掃蕩周圍的妖魔屍體,不多時,整個平台就變得幹幹淨淨。


    “妖族帝君?”


    “那些小家夥確實這麽稱唿我,但我不覺得我是帝君,我隻是一朵花而已。”


    那朵花聲音空靈,妖魔屍體消失後,她似乎輕鬆了一點。


    “堂堂妖族共主,連化形都做不到嗎?”


    楚陽站於花前,雙手負於身後,冷冷的望著那朵花。


    是那種很尋常的花朵,外表看上去沒有值得驚豔的地方,別說路過不會去看一眼,甚至不小心還容易一腳踩死。


    就是那麽平平無奇的花。


    “以前可以,但現在不行,我的力量全都用來維係人間與冥土的平衡……”


    花朵顫抖著說道。


    冥土?


    楚陽心中微微一動。


    “你是人族?”


    花朵好奇的問道:“你是如何來到這裏的?”


    楚陽淡淡迴道:“自然是走進來的。”


    花朵的花瓣以最大程度張開,顯得十分興奮,“人族強大到這種程度,應當能夠抵禦這些不詳,如此一來,我也不用擔心冥土影響人間。”


    楚陽皺眉道:“人族強大,你身為妖族有什麽高興的,不擔心滅族嗎?”


    “人族強大與妖族滅亡有什麽聯係?”溫柔的女聲透露出疑惑不解,“難道兩族的關係不好嗎?”


    楚陽沒有迴答,反問道:“你在這裏多久了?”


    花朵迴答道:“我一直都在這裏……”


    楚陽歎了口氣,所謂的妖族共主並不知道妖族與人族之間的水火不容。


    她將修煉之法交給她遇見的妖,至於吞噬人類來增長道行,則是那些妖自己的選擇。


    那朵花兒從楚陽的沉默裏猜到了什麽,低聲問道:“那些孩子做了壞事?”


    楚陽將人妖兩族之間的矛盾全盤托出,包括妖族以人族作為血食提升道行,還有如今妖族被圈禁在東瀛的現狀。


    兩人之間陷入了很長的寂靜。


    “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才是厄難的開端。”


    “冥土和不詳都是我帶來的。”


    斷斷續續的女聲傳來,充滿愧疚和難過。


    “冥土?”楚陽微微皺眉,“難道是地府?”


    “不是。”女聲停頓了一下,“準確來說,現在還不是,天地複蘇,六道輪迴率先重啟,此時還處於混沌的狀態,故而隻是冥土的狀態,沒有秩序可言。”


    “不詳來自冥土,處於將生未生,將死未死的狀態,玷汙生者,褻瀆亡者,背負一切罪惡,是天地間的最汙穢的東西。”


    “要等到六道輪迴完全複蘇,秩序出現,不詳才會徹底消失,重新歸於天地。”


    “隻是我溝通了冥土,才會把不屬於人間的不詳帶過來,妖族也因此受到詛咒,見之則不詳。”


    “萬妖國因我而起,也因我而亡。”


    楚陽深吸口氣,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妖魔的真正來曆,對於能溝通冥土的花朵更加好奇,“你,究竟是何物?”


    “我……是冥土的第一朵彼岸花,卻向陽而生,長在了人間與冥土的夾縫裏。”


    彼岸花吐露了自己的身份,懊悔的說道:“如果不是我貪戀這個美麗的世界,強行在人間生根發芽,冥土就不會因為受到我的牽引靠近這裏。”


    “我才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楚陽看著處在兩個世界夾縫裏的彼岸花,她為了不讓冥土進一步影響人間,以消磨自身為代價,阻止兩個世界的靠近。


    這朵花已經快要枯萎了。


    不過是渴求陽光而已,卻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說同情談不上,畢竟人族因為妖族和妖魔,日子過得並不好,楚陽隻是覺得有些感慨。


    “六道輪迴……”


    自從靠近彼岸花,楚陽就從【酆都】劍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悸動,似乎是在催促他進入冥土。


    彼岸花還在自言自語,“我不知道能不能撐到六道輪迴重塑完畢,這麽多年下來,我已經很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


    “那些不詳越來越多,是因為人間的殺戮在增加嗎?”


    汙穢的氣息陡然暴漲,彼岸花的花瓣閃爍著妖異的光芒,似乎有堅持不下去的預兆。


    就在此時。


    【天闕】發出清脆的劍鳴聲,柔和的白光大亮,讓眼前灰蒙蒙的世界短暫出現了色彩。


    彼岸花重新恢複平靜,難以置信的問道:“剛才那是什麽力量?!”


    楚陽搖了搖頭,他自己都不是很了解【天闕】的能力,根本迴答不了彼岸花。


    “你能送我進入冥土嗎?”


    “你想進入冥土?!”


    彼岸花先是一驚,然後想起【天闕】的神異,心中忽然燃起希望,說道:“我可以送伱進入冥土,但你自己要小心,六道輪迴尚未成型,那裏很混亂也很危險。”


    楚陽擺擺手道:“沒關係,勞煩你送我一程。”


    一朵花瓣自彼岸花身上脫落,飄蕩到楚陽的手裏,他的耳邊響起彼岸花的聲音。


    “拿著我的花瓣,往前走就能抵達冥土,但你要想清楚,我沒辦法幫你迴來。”


    楚陽點了點頭,握住花瓣大步流星的跨過彼岸花的另一側。


    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等他迴過神,人已經站在冥土之上。


    如同黃泉水一般刺骨的寒氣從四周襲來,周圍死一般的寂靜和奈何橋也是極為相似。


    【酆都】劍身不停震顫,像是興奮到了極點,如果不是楚陽強行束縛,它幾乎要捅破天!


    “重啟六道輪迴,怎麽能少了酆都城呢?”


    楚陽眼中含笑,雙臂展開,像是在擁抱這片冥土。


    “卍解!”


    【酆都】消失,楚陽手中多了一顆大印,虛空之中,酆都城的影子若隱若現,逐漸化為真實。


    當酆都城落在冥土的瞬間,整個冥土開始瘋狂的搖晃起來,正在經曆某種劇變!


    不詳的嘶吼聲,此起彼伏的迴蕩在冥土大地上,似驚恐,又像是解脫。


    遊蕩在冥土的混沌氣息,全都湧入酆都城裏,整個世界因此逐漸清晰。


    大地風起。


    不詳接二連三的隨風而逝。


    與此同時,四大名捕正在帶領神侯府捕快在萬妖國附近與妖魔鏖戰,形勢極為兇險,人人帶傷。


    盛崖餘不幸被感染,正在妖魔化的邊緣。


    正當她準備與妖魔同歸於盡的時候,眼前的妖魔卻緩緩消散。


    連帶身上的傷勢都不再惡化。


    “妖魔沒了!!!”


    萬妖國。


    彼岸花悄然綻放,從花蕊裏走出一個絕美的女子。


    她對著冥土中那道偉岸的身影,虔誠的俯身跪拜,如泣如訴。


    “恭迎大帝歸來!”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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