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豆芽仔,魚哥,我們三個躡手躡腳來到了酒坊一樓的後院裏。


    撩開泥窖蓋著的兩層雨布,魚哥和豆芽仔直接下了坑,隨後我在坑上把迷彩包扔了下去。


    拉開拉鏈,打開頭燈。


    豆芽仔熟練的取出套管開始擰螺絲。


    接好鏟子,豆芽仔指了指腳下,意思問我從哪裏下。


    我指了指他前麵兒一點的位置。


    豆芽仔點點頭,一鏟子挖了下去。


    為了加快速度,我把皮桶綁上繩子送下去,他們裝滿了桶我就提上來,把土倒小推車裏。


    土下沒石頭,挖的很快,很快小推車裝滿了一車。


    “小米,外頭什麽情況。”


    “可以出來峰哥,外頭沒人。”


    得到了指示,我開始推著小推車向外走。


    其實散土本來該小米幹的,但我怕他推不動,索性我就幹了。


    我剛推著小推車到門口,還沒出去,突然聽到小米的說話聲。


    “等等!”


    “有人路過。”


    我推著車子等了一兩分鍾。


    “人走了,出來吧。”


    廂貨上旦著木板,我直接把小推車推到了車廂裏,一抽胳膊把土倒了,然後迴去繼續裝。


    剛開始都有些手生,進行了半個小時逐漸適應了,幹活的速度越來越快,我一連推土往外推了十幾車。


    3米不到的盜洞,二哥三哥在的話一個半小時搞定,就算豆芽仔和魚哥一刻不停的趕工,也用了兩個小時才打下去,別小看這半小時,鬧不好有時候能要了人的命,從這點可以看出來,豆芽仔魚哥和專業土工還是有差距。


    4點左右,老羅家後院的泥窖上多了一個大洞,洞口處放著送下去的繩梯。


    “峰子,聽到了沒?”


    “說。”


    豆芽仔壓著聲音說:“是兩層的磚頂,我們下來了,地上有爛陶片,磚牆有一些紅顏色壁畫,我看壁畫上畫了幾個胖女人。”


    “麵積多大?”我低聲問。


    “沒多大,就旅館廁所那麽大,峰子,我怎麽感覺我們要虧本了。”


    “這樣,你和魚哥看看,有磚畫的墓應該有點東西,況且地上有唐三彩陶片,找找看有沒有棺材。”


    “好。”


    “臥槽尼瑪!”


    豆芽仔突然大罵一聲,我躲在牆角帶著對講機耳機,尖銳的電流聲刺的我耳膜疼。


    “你他媽叫什麽。”我小聲說。


    “啊,沒事沒事,牆上有一排窟窿,窟窿裏放著很多小陶人,都瞪著眼睛,我剛看到嚇了一跳。”


    “小陶人?”


    我說你他媽管什麽小陶人小糖人的,全拿上來,牆上的窟窿是洞龕。


    “收到,這就拿。”


    幾分鍾後我把繩子送了下去。


    “綁好了,拉。”魚哥的聲音傳來。


    感覺有些分量,我一點點往上拉繩子。


    把裝滿東西的麻袋拉上來,解開繩子,我抬起來放到了小推車鬥裏。


    正準備要推出去,二樓房間突然亮了燈。


    “什麽情況。”我驚恐的問小萱。


    小萱著急的聲音傳來:“是羅雪!剛才明明都睡下了!怎麽辦,要不我敲他門。”


    “別,那樣更容易出事。”


    我嚇尿了快。


    因為我知道,羅雪的床頭正對著後窗戶,他隻要一拉窗簾,那後院什麽情況都看見了。


    我不敢動了,因為怕推車發出響聲被聽到,額頭上也出了汗。


    過了幾分鍾,二樓傳來了放電視劇的聲音,夜深人靜啊,我站在樓下能清楚的聽到電視劇裏男女主對話的聲音。


    “民亨,你打算放手了嗎。”


    “惟珍,我眼睛看不到了,我已經是廢人了,我連星星都看不見了又怎麽能守護你,承秀比我更好。”


    “不,民亨你錯了。”


    “就算你再也看不到星星,就算宇宙中所有星星都換了方位,北極星依然會守在原地,而我就是你心目中的北極星,我永遠不會離開原地,永遠不會離開你。”


    嘔!


    我快吐了,這腦殘泡沫劇。


    二樓上斷斷續續傳來羅雪的哽咽聲,她看電視劇看哭了,我估計可能是趴在被窩裏看。


    不能在等下去了,要是在耽擱下去天都要亮了。


    我一咬牙,沒用小推車,直接扛起來麻袋小心翼翼的向外走去。


    不敢發出聲音,我時刻注意著二樓窗簾,就怕窗簾突然被羅雪拉開。


    “峰子你快點,還有好多小陶人,磚頂有的地方塌了,不少唐三彩罐子都碎了。”


    我把麻袋扔車裏又急忙往迴趕。


    “碎的咱們要不要?”豆芽仔問。


    我說碎的要他幹求,找完整的。


    “沒有完整的了,磚頭掉下來砸碎了,一地的碎片,裝兩麻袋吧沒準還能賣錢。”


    豆芽仔還說看到了棺材板,爛完了都,地上有人骨,還有幾個銅碗銅油燈,墓室不大,基本上就這點東西,我原先還想有完整的唐三彩馬,狗屁馬啊,沒有。


    往外送東西時,又出了事兒。


    小米緊張的說:“峰哥不能出來,派出所門口剛來了一群工人,這些人不走了,站在馬路邊兒,好像在等車接。”


    廂貨車門沒關!


    車上都是盜洞挖上來的土!


    “環衛工看到什麽了沒?”


    “沒有,峰哥,天還黑著呢,他們沒往後走,都靠著咱們車。”


    聽了這話,我心一狠,扛著麻袋出了大門。


    “哥幾個生意行嗎現在?”


    “嗨,老王你別提了,現在哪有活啊,就今天接了個沾瓷板兒的活,價錢還低,這年頭不好混呢,老婆都養不起了。”


    “哎,我老婆也是,天天罵我廢物,我天天累死累活掙兩錢,全交了還罵我,真想治治這娘們。”


    這些早班工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我把東西扔車裏,小心翼翼的關上了車廂門。


    “你們幹什麽的,都靠我車上,靠壞了給我。”


    “呦,不好意思。”


    “不知道是您的車,我們這就走,年輕人這是幹嘛去了,滿腿土啊。”一人笑嗬嗬的指著我問。


    我低頭一看。


    確實是,從膝蓋往下,我褲子上棉鞋上全沾的黃土,個別地方還沾著不少白土....


    我拍了拍土,若無其事道:“沒事,我賣菜的,早上下地摘菜了。”


    這幫人也沒多問,離開了廂貨這裏,到派出所燈箱底下繼續等車了。


    我喊道:“芽仔魚哥,天要亮了,收工。”


    豆芽仔說:“東西還沒拿完啊,應該還有東西,你讓我在找找,萬一拉個金碗怎麽辦。”


    “我說了,收工。”


    “你聽不見?”


    “知道了知道了,這就收。”


    “麻利點。”


    過了幾分鍾,豆芽仔和魚哥滿身是土,順著繩梯爬了上來。


    快速分開旋風鏟,收上來繩梯放包裏,我拉著他們,把人從泥窖底下拉了上來。


    正在這時。


    嘩啦一聲。


    二樓房間的窗簾拉開了。


    我們三個下意識直接跳進了泥窖裏。


    羅雪睡眼朦朧的伸了伸腰,張大嘴巴打瞌睡。


    “羅雪姑娘!”


    “砰砰!”


    “你起來了嗎?過來一趟,我有事問你。”


    羅雪沒往下看,她聽到小萱喊聲後直接扭頭離開了窗戶這裏。


    嚇死人了。


    “快。”我推著豆芽仔屁|股把他頂了上去。


    把東西扔進車裏,鎖了車廂門,我們這才鬆了一口氣。


    剛才實在太危險了,羅雪在二樓居高臨下,她剛才隻要往下看一眼,就能看到她家泥窖裏蹲著三個人。


    推車時院裏有掉土,我們快速用帶的掃帚掃了掃,最後又將泥窖用雨布扇上,雨布上壓上石頭磚頭。


    互相拍拍身上的土,魚哥招唿我上車。


    不遠處小米擺了擺手,意思讓我們趕快離開。


    “啪遝.....”


    豆芽仔靠在副駕駛椅子上點了根煙,隨手把打火機扔到了儀表盤上。


    鼻孔裏吐出煙霧,豆芽仔咧嘴笑道:“峰子,小陶人能值多少錢啊,這活兒咱們幹的漂亮。”


    我盯著反光鏡,搖搖頭說:“活才幹到一半,風險還不小,我們不能放鬆警惕。”


    “沒事了,你怕什麽。”


    “老羅白天忙著壓糧食,根本不會去掀雨布,何況有小萱在,咱們吃早餐去吧,羊肉泡饃還是炒涼皮?魚哥你吃什麽。”


    打開雙閃,廂貨開始倒車掉頭,魚哥隨口說了句羊肉泡饃。


    “停!”


    “等等!”


    忽然,車後頭跑過來一個人。


    這男人帶著帽子棉耳機,渾身捂的嚴實,把我們車截停了。


    他看著我敲了敲玻璃。


    見到這人樣子,豆芽仔滅了煙,魚哥臉色陰沉的不說話。


    我強行擠出一絲笑容,搖下玻璃道:“您有事?”


    “是你啊小夥子,前兩天咱們在酒坊見過啊,我,趙警官。”


    我說趙警官你好,怎麽了。


    “也沒什麽大事,今天我不是休假嗎,約了幾個朋友去釣魚,魚竿和漁具凳子都在單位倉庫裏,東西不少啊,都等著我呢,看你們開著廂貨,問問能不能給拉一趟。”


    “哦,小夥你放心,不白拿群眾一針一線是我們的原則,車費我出。”


    我強裝鎮定道:“警官你看....我們這裏....”


    “沒地方,坐滿了是吧?”


    “沒事沒事。”


    “我這人不挑,坐後車廂裏就行。”


    他說完便向後走去。


    這時車還轟隆隆的打著火。


    我看魚哥的右腳,已經慢慢踩到了油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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