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邪魂,血脈九十九變。當你踏足尊者之境,就有了‘不朽邪尊’之真正根基底蘊。那個時候,真相,就完全不重要了。踏上三十三天路,自由翱翔。”


    曾經,生命神女的話語似乎響徹在耳邊,於複製的祖星之處呈現。


    “真到了那一天,你就會知道,難的其實不是尊者境,而是九十九變血脈之後的尊者境。”


    哥哥李然的話也同樣響徹在耳邊。


    其實也不僅僅是這些話,這些片段。


    因為在這九十年的時間裏,周衍將自己曆經的每一個細節的過去,都迴憶了一次,而隻有這樣的幾句話,才契合現在境界的關鍵點。


    原本,各種圓滿達到帝血百變,可以很順利的進入尊者境。


    可事實上,真正的難的,恰恰是在這個點。


    是缺乏其餘奇女子的力量融合幫助,還是缺乏了對應的獨特機緣?抑或者是曾經在未知的時候留下了修煉上的遺憾而不自知?


    周衍自己也不知道,也察覺不出來。


    或許,也隻有那複製出的祖星裏,才可以找尋到真相。


    但若一切太逼真,甚至於是真的,那又該如何麵對?


    若是進入其中,反而因為特定的規則而遺忘了曾經,又會出現什麽情況?


    周衍哪怕是借助於這開辟鴻蒙的古老戰船的核心樞紐能量黃金圓和龜甲奇點複製了葬劍祖星,並利用了戰船上數億計的幹屍、損耗了無法想像的資源讓一切幾乎沒有破綻,他也有著自己的顧慮。


    自己是這個葬劍祖星的主宰者,那麽勢必會有著一種隨意殺戮、隨意破壞也無所謂的態度,又真的能順利的走到盡頭,看到想看到的一切嗎?


    周衍有顧慮,也有擔憂,同樣也有著莫名的忌憚之意。


    隻是,眼下也到了這一步,哪怕是有著各種心境變化,最終的結果,卻似乎已經定下。


    如今,隻要心念下達,周衍就能以本體進入這複製出來的世界。


    周衍看了一眼留下的帝血分身,這分身沒有感情,甚至並不擁有自我,如真正的傀儡一樣,攜帶著芯片和鎮魂弓,在這裏悟道。


    周衍隻留下了兩個第一權限決策——第一是在此地安靜悟道,一次次的重新領悟過去領悟的所有奧義,不顧一切強大;第二,是不為任何風景而駐留。


    這樣的決定之後,周衍又重新對於這複製出來的星球進行大規模的推衍計算,在反複檢測沒有出現毛病之後,周衍也為自己進入其中作出了最後的準備。


    而時間,也在這樣的狀態下,緩緩流逝著。


    ……


    寒潭渡鶴影。


    冷月葬花魂。


    葬劍祖星,逍遙主城,滄瀾城,周家後山寒潭。


    寒潭上方,不知何時落下了一片雪花,一片足有手掌大小的雪花。


    在這深秋的夜裏,顯得格外的明亮。


    雪花飛舞著,降落在了寒潭之中。


    整個寒潭的潭水忽然凝結成冰,冰封了一個即將因為潛能耗盡而溺亡的少年。


    天地間有一道光,一道靈魂的片段降落而下,沒入了這少年的眉心之中。


    少年身體凍得發僵,嘴唇也有些發紫,但獨特的靈魂力量,卻開始緩解著他那種虛弱的狀態,改變著他的根骨,讓他變得具有獨特的天賦。


    少年清醒了過來,卻隻是靜靜的站立在寒潭之中,露出了茫然的臉色。


    “我是死了?還是活著?”


    “我又是誰?”


    “誰又是我?”


    少年有些茫然。


    原本該有的宗師傳承,沒有了。


    似乎在未知的時空裏發生了中和,沒有傳承。


    所謂的宗師傳承,或許僅僅隻是一份瀕臨死亡而覺醒的記憶。


    而這段記憶,如今並沒有覺醒。


    “周衍,你還在寒潭裏壓榨潛能修煉嗎?如此本末倒置,真是令人失望!莫非你所謂的天賦就是這樣壓榨潛能而提升來的?”


    一個身穿紫色紗裙、臉上還有幾分稚氣未脫的少女冷冰冰的說道。


    她,是少年心中的女神周靈衣。


    隻是,這份曾經應該很迷戀的感覺,如今雖然依然存在,卻有些不同。


    少年沒有半分心動之意,也沒有半分迴應之心,他隻是點了點頭,道:“是啊,讓你們失望了,所以你們不用對我抱希望了吧。”


    “周衍,你真是出息了,竟是敢這麽與我說話!”


    少女聞言,俏臉上立刻呈現出了嗔怒之意,冷聲說道。


    “你若不滿意了,來抽我臉吧,或者將我打傷,讓我跪在你麵前,承認自己是個廢物,也沒關係。畢竟我隻是爛泥,爛泥終究扶不上牆。”


    少年笑了笑,目光複雜,卻平靜的說道。


    “你——你簡直是不可理喻!不理你了!”


    少女有些不可思議的盯著周衍,似乎想看看少年周衍是不是練功練壞了腦子,隻是在她的目光注視之下,少年目光依然那麽平靜,沒有半點躲躲閃閃。


    不僅如此,少年似乎也多了一些從來都不曾有過的氣質,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魅力。


    這種氣質與魅力,讓紫衣紗裙少女的心,竟是微微的激蕩了一下。


    少女冷哼一聲,卻是狠狠跺了跺腳,飄然而去。


    月光依然清涼,寒潭依然冰涼。


    冷意入骨,卻不比周衍的心冷。


    寒意入魂,卻比不得周衍魂體的魂殤。


    “我終究是在寒潭之中曆經了一場未知的人生,還是如今的人生乃是虛幻?”


    周衍心中喃喃自語。


    他感覺到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以至於,他何時出現在寒潭,又何時清醒,他記不得了。


    而在瀕死的時候,他獲得了傳承,這份傳承,來自於他上一世,雷衍王的記憶。


    “這次在寒潭練劍,僥幸不死,覺醒了上一世李傻子的記憶。連帶著,懂得了雷炎劍體的修煉方式。知道了自己上一世的母親是李素女,父親是薑尚。”


    “上一世,在雷炎破道山的時空鎖魂塔,我遇到了妻子清顏,並因為有些糾葛,而有了女兒穆炎炎。”


    “上一世,我的佩劍名為‘斬邪’,一路跟隨於我。”


    “上一世,我絕情棄愛,踏上無情劍道,卻最終在尋訪血脈祖地,被鎮壓在盤古封地天池雷澤,死於那裏。”


    “上一世,我的敵人是巨斧男子,一方大域的域祖,以古老的鎮魂碑破滅了我的魂,形成永恆的鎮壓。”


    “上一世,我辜負了太多,背叛了太多,最終功敗垂成。”


    ……


    周衍喃喃自語,瀕死的傳承,給予了很多的記憶。


    因而,在這一刻,周衍覺醒了上一世的記憶,如得到了古老的傳承,直接掌握了雷炎劍體的至道。


    雖然身體依然還對於這些道很陌生,但隻要契合度上來,他很快可以以非常可怕的速度前進。


    隻是,周衍也沒有高興。


    他覺醒了上一世李傻子雷衍王的記憶,可似乎卻丟失了很重要的東西。


    這東西是什麽,周衍也不知道。


    但他感覺那丟失的東西非常重要。


    他就這樣孤零零的坐在寒潭邊,沒有修煉,也沒有悟道,而隻是在思考著自己到底丟失了什麽。


    身邊,如玉一般的斬邪劍散發著淡淡的氤氳的光芒,將這漆黑的夜映襯得多了幾分明亮色。


    周衍想了許久,卻也想不通自己丟失了什麽,但他似乎對於曾經深愛的人,如少女周靈衣並不那麽刻骨銘心,似乎也對於上一世無法遺忘的李家的女神李憐晴——他李傻子上一輩子無法忘記的女人,如今也已經無感。


    歲月與輪迴,終究滌蕩了許多的過去和未來。


    周衍從寒潭之中飛出,坐在寒潭岸邊的孤寂石壁上。


    他看著這寒潭,卻如忽然看到了一個美麗的女子騎著一隻幽冥光澤的獨角龍馬踏空而來,遠在空中靜靜的看著他。


    周衍仰頭,卻又看到了那女子從龍馬上掉落而下,人頭就那樣滾落了下來,血水是那麽的鮮豔。


    鮮血的味道。


    鮮血的刺激。


    一切都是那麽真實。


    “你忘記了嗎?”


    耳畔傳來了未知的如泣如訴的聲音,衝擊著周衍的心。


    周衍心中一凜,怔然而迴過神來,卻發現他依然在寒冰之中,而並沒有端坐在石壁上。


    而寒潭,也並沒有他要去坐的那一個石壁。


    周衍飛了起來,很自然的施展出了劍氣,甚至於劍意。


    他沒有境界,但他的境界似乎很強大。


    但周衍也沒有因此而有所心動,有所驚喜。


    所以,周衍飛身而起,再次落到了岸邊的另外一處枯黑的石頭上。


    石頭上,隱約有血跡證明一切應該不是虛幻。


    但這血跡早已經幹涸,幹涸得和枯黑的石壁一樣,是暗褐色。


    黑夜,暗褐色的血又怎麽可以輕易的分辨得出來呢?


    便在此時,天地間出現了一團氤氳的光澤,忽然衝向了寒潭。


    隨後,氤氳的光澤之中出現了一團獨特的拳意能量,拳意裏,包裹著一個蒼老的未知身影。


    能量降落而下,卻並未搜尋到其對應的主人,因而凝滯了片刻之後,飛向了周衍。


    周衍站在石壁上,伸手迎向那一團氤氳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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