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張處長,無病同誌,哎呀呀,怎麽,怎麽,啊呀呀,你大膽,大膽,薛向,你瘋了,瘋了……”


    劉主任好似了羊角風的病人,猛地朝歪倒在地的張處長,霍無病衝去,一會兒哎呀媽,一會兒又迴頭大聲嗬斥薛向,聯想到方才這位大聲嚷嚷著“打,打狗r的”,實在讓場中眾人轉不過彎兒來。


    劉主任方扶起張處長,便被他狠狠推了個趔趄,“滾!”


    張處長恨毒了劉主任!


    較之出手的薛老三,張處長卻是更惱這姓劉的紅鼻子。


    無他,在張處長的邏輯裏,若不是姓劉的方才嚷嚷“打,打狗r的”,借姓薛的十個膽子,也斷不敢下次毒手。


    蠢貨一般的薛向,以為傍著個姓劉的,就如何鼎鼎了不起麽,難道他就不知道姓劉的在黨校,就是仆役一類的貨色麽,他張某人才是真正的黨校大佬啊。


    “張處長,您聽我解釋,都是誤會,誤會啊……”


    劉主任渾身白毛汗唰唰直落,簡直快要一把鼻涕一把淚了。


    “誤會你娘的蛋!”


    張處長怒道胃疼,啪的一巴掌就甩在了劉主任臉上。


    在他看來,姓劉的簡直就是把他張某人作了白癡,瞎了眼了,敢跟他張某人玩打一巴掌揉三揉。


    怒極攻心,張處長也顧不上什麽文人體統,官員威儀了。


    血性作,自然是抄巴掌就上。


    挨了一巴掌,劉主任捂著胖臉,倚在扶梯邊,大口喘氣,白眼直翻。


    顯然。任何男人被人當眾打臉,都得尊嚴掃地,劉主任官雖不大。卻是個極有自尊的。


    這會兒,挨了巴掌。卻不得反擊,心中卻是委屈到了極點。


    “好哇,敢打劉主任,我跟你沒完。”


    吆喝一句,薛老三晃著膀子,便踱步過去。


    有道是,不怕狠的,就怕楞的。這會兒,在張處長眼中,這姓薛的就是個楞的,實在跟這種渾人計較不起。


    這不,薛老三方以踱步,張處長撓丫子就跑,邊跑還邊喊道,“劉能,我提醒你一句,霍無病同誌是夏老的晚輩。再敢有半點對他不起,你自己掂量著辦!”


    霍無病昏厥在地,張處長自顧不暇。又著急脫身,抱了霍無病遁逃,指定不合邏輯,丟下霍無病,又怕姓薛的繼續施暴,沒奈何,隻得道出霍無病根腳,威懾姓劉的。


    話音未落,張處長人便閃出了門去。


    “北鬥處長。聽我……”


    劉主任不甘的喊聲,隻能迴蕩在風裏。


    其實。霍無病的身份他早就知道,謝處長那邊早交代過。要他關照好霍無病。


    正因如此,先前聽謝處長說將薛向安頓在3o1宿舍一號床鋪,劉主任才會吃驚不已。


    “薛向,你好……”


    走了張處長,劉主任的勃然大怒終於兼顧到了薛老三。


    不成想他話音未落,薛老三便要到了近前,伸手搭在了他肩膀上,叫他後續的話根本出不得口來,“劉主任好!”


    薛老三笑著招唿一句,腦袋又朝劉主任耳邊靠近,傳音到他耳中,“劉主任,我勸你還是費點心思多想想怎麽跟姓張的和姓霍的解釋,你要是嫌自己頭上的屎盆子不夠多,盡可以大聲嚷嚷!”


    原來,薛老三早就知曉姓劉和姓謝的互為陰私,存心暗算他薛某人,至於什麽原因,薛老三還不清楚,但姓劉的既然不知死活,收拾他就是一定的。


    說來,劉主任也的確憋屈,他真沒想到自己的完美之計,怎麽演到最後,會如此蹩腳。


    原本,他安排薛老三占了霍無病的床鋪,的確打的是讓霍無病橫虐薛老三的主意。


    然,他也想到薛老三若扛不住定會招出是他劉某人安排的。


    所以,他再在關鍵時候衝出來,告訴姓薛的,床鋪安排錯了,讓他換床,這樣,他自己便是任何責任也沒了。


    可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姓薛的怎麽就這麽惡心,他劉某人進門後,一句解釋沒得及出口,就被這姓薛的自說自話化為了保護傘。


    讓張處長和霍無病深深地誤會了,天下還有比這更悲催的事兒麽!


    卻說,薛老三一句話罷,劉主任心中的悲憤轉瞬化作驚懼。


    他陡然想起了方才被這姓薛的打住肩膀,嘴巴忽然不能說話了,更詭異的是,姓薛的遮住他身子,假裝自己說話,竟然說得惟妙惟肖,難辨真假。


    劉主任驚懼的倒不是薛向這鬼神莫測的本事。


    畢竟,這年頭氣功學大熱,有人會兩手把戲,算不得什麽。


    至於假扮他劉某人說話,這就更尋常了,過去的老天橋,何時少了這會口技擬聲的土把式?


    他驚懼的是,姓薛的膽大包天,再有了這兩種手段,就像姓薛的威脅的這般,要再給他劉某人頭上扣屎盆子,實在是太簡單了。


    一個膽大不要命的渾人,威脅他有球用。


    瞬間,劉主任的臉色便塌了下來,再不跟薛老三廢話,甚至不去看薛向,抱了霍無病便外邊拖去。


    然,霍無病身子長大,劉主任身子肥胖,虛胖無力,抱著霍無病拖行許久,也沒行出幾米。


    “劉主任,我來幫你!”


    薛亮忽然跳出身來,上前抱住了霍無病的雙腿,連同劉主任合力將霍無病抬了出去。


    “慢來,劉主任,這被褥被無病同誌弄髒了,記得叫他洗幹淨了還我,他的被子我就先用了。”


    說著,薛老三用腳挑起地上的被褥,甩在了被劉,薛二人架起的霍無病的身子上,將他整個人都蒙住了。


    攝於他的雄威,劉,薛二人皆未言語,架著霍無病便出門去了。


    薛老三脫了鞋子,翻身上床,再度鋪起了被子。


    方一觸手,他便暗自叫好。


    原來,霍無病的那兩床純白被褥,盡皆是蠶絲製品,柔弱,滑膩,正是極佳的佐夢良伴。


    薛老三這才明白,明明黨校就提供了學員的被褥,姓霍的為何還要自帶。


    原來這家夥倒是同道中人,亦是享樂主義份子。


    “薛向同誌,我勸你還是找人疏通疏通吧,要不然,今天的事兒,肯定難了!”


    糾結半天,彭春還是出言相勸。


    的確,方才生的一幕,實在是有些挑戰他的認知。


    作為旁觀者,他實在屢不清方才那一幕裏的層層糾葛。


    唯一清楚的是,這位薛向同誌惹上大人物,將有大麻煩了。


    同是一個宿舍的,然,看這位薛向同誌依舊渾渾噩噩,不放在心上,他實在忍不住提醒出聲。


    崔原則亦道,“方才那位張處長走的時候,提到了夏老,如我所料不錯,那夏老恐怕是咱們央校的一號,試想,若非如此,區區霍無病焉能如此囂張,也不會由校黨委辦公廳綜合處的大處長親自提繩拿被的前來相送。”


    “這位霍無病同誌是邊疆過來的,名字、樣貌皆是漢族的,但口音夾雜著濃重的邊疆味道,顯然是生於斯,長於斯。而咱們的夏老和邊疆省的關係,還用說麽,兩相驗證,這位霍無病多半是夏老親近古舊的晚輩。”


    崔原則心思縝密,轉瞬便將霍無病的來曆道破。


    薛老三對他的分析深以為然。


    邊疆出來的,真是想跟下老蔡扯不上關係都難。


    可以說,如今的邊疆,基本就是夏老一手解放,底定的。


    甚至,邊疆人民政府,建設兵團,都是夏老一手締造的。


    看霍無病的跋扈模樣,渾身的軍人氣質,定時邊疆建設兵團高級軍官的後輩子弟。


    這種人要和夏老扯上關係,的確太是容易。


    “多謝兩位老兄的分析,和方才的仗義執言,有道是,昏當不了死,天塌了當被蓋,管他娘的!當然了,我還是相信大多數黨員幹部的黨性原則的,這裏可是央校,不是任由誰為所欲為的!”


    薛老三滿臉正氣,一副忠肝義膽,國之忠臣的扮相,極是出彩。


    若是張處長,劉主任在側,聽到他這番言論,估計一準兒能氣死過去。


    就你薛向還好意思說“不是任由誰為所欲為的”?


    堂堂黨校,大打出手,毆昏學員,誤傷校領導,威脅校職工,這樁樁件件,可謂是開了央校的先河。


    此等人不算為所欲為,猖狂妄為,這世上還有人當得起此等評價麽。


    彭春,崔原則相視一眼,均苦笑不已。


    二人完全不知道如何評價這位薛向同誌的,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是個妙人。


    畢竟,能來此地的,絕無蠢貨,而在方才那種困難場麵,全身而退,還大占上風。


    如此人物,堪稱俊傑。


    至於薛向緣何自信滿滿,二人猜之不透,也隻能將之歸為妙人。


    要說,薛老三不擔心未來的報複,不是因為他自恃家勢煊赫,比拚背景,完全不遜任何人。


    而是他對霍無病這種衙內的脾性,了解的實在是太透徹了。


    這種人吃了如此大虧,決計不會沒種到哭天喊地去求大人幫助。


    尤其是霍無病這種牛皮哄哄,自以為天下第一的家夥。


    薛老三幾乎可以想見,即便是張處長,劉主任存了要上報校黨委的心思,也定會被姓霍的壓製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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