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邱躍進終於失去了鎮定,霍地站起身來,滿臉凝重。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很明顯,這個當口,戴裕彬作為薛向的心腹,此來京城,絕不是為了私事。


    而且他邱躍進迴京,坐的可是特快專列,可以說,從蜀中到達京城,就屬他邱某人的動作最快,可戴裕彬竟然還領先兩個鍾頭。


    那隻能證明,薛家人動用了軍方的力量將戴裕彬空運到了京城。


    可薛家人在京城同樣是門生故舊眾多,有什麽事他們不能辦,非得戴裕彬來辦呢?


    一時間,邱躍進撓破了頭皮。


    他本是個聰明人,若非如此,也不會被邱老爺子和邱鵬舉視作邱家三代的頂梁柱,隻不過初始的大勝,讓他失去了平常心,此刻異變陡生,他馬上沉凝了心思,揣度究竟。


    忽地,他昂起頭來,直視著邱鵬舉:“二叔,這都什麽時候了,您還要玩您那套手把手教小孩的遊戲,說吧,您既然知道戴裕彬到了京城,就一定知道他戴裕彬身在何方,到京城來所為何事。”


    邱鵬舉很欣慰地看了一眼已然恢複正常的邱躍進,卻避過邱躍進的問題,反問道:“躍進。你說值此關頭。薛向到底還有什麽辦法阻止火電廠上馬?”


    邱鵬舉提的問題,也是邱躍進苦思許久的。


    “繼續引領輿論導向?不可能,時家連百姓日報和求是都動用了,輿論這塊,薛老三哪裏還有勝機,即便是再發文章,也不過是狂犬吠日,除了攪渾池水。幹擾視線外,根本不可能阻止火電廠的上馬。”


    邱躍進自言自語,自己提出的點子馬上又被自己否定。


    邱鵬舉隻含笑喝茶,像是一位優秀的導師給自己的得意門生出了個高難度的數學題。此刻看到學生絞盡腦汁。不斷的提出假設,又不斷地用理智推翻假設。他很有成就感。


    邱躍進死死抱著懷裏的茶杯,兩條細長的眉頭皺地都快攏到了一塊兒,這會兒他的腦汁被攪地都快沸騰了。


    忽地,他猛地將茶杯往桌上一頓。哢嚓一聲,上海青玉翠花盞斷成兩半,虧得茶水早已喝幹,要不然立時就是個杯碎水濺的局麵,“是的,是的,一定是這樣。好嘛,沒想到他薛老三竟然想釜底抽薪,直擊中樞,這完全是他薛家人特種作戰的招數嘛。”


    邱鵬舉滿臉錯愕。完全不知邱躍進說的是哪國語言,正待相問,但聽邱躍進興奮接道:“二叔,不行,我們現在馬上要派人將陳愛華密切保護起來,我敢料定薛老三狗急跳牆,會動用力量將陳愛華……”


    說著,伸手做了個抹脖的手勢,“隻有這樣,他才能阻擋火電廠上馬,而且,還有什麽比這個更快捷高效呢?我敢……”


    “邱躍進!!!”


    邱鵬舉怒然起身,一聲暴喝,打斷了邱躍進說唱歌手一般激情四射的表演,伸出手來幾乎要指到邱躍進的鼻子上:“你滿腦子想的都是什麽?你腦子裏怎麽能有這種想法?你說薛家老三動了殺機,我看是你小子心裏動了殺機才是,薛家老三腦殼裏裝的全是大便嗎?他去刺殺陳愛華,這是多麽大的政治風險,眼前之事雖急雖烈,但遠不到生死相搏的關頭,總的說來,黨內的政治生活,還是和睦的,安定團結的大局,是誰都要顧慮也要維持的,薛家老三吃錯藥了?為了這麽個事去殺人放火?”


    確,有位哲人說得好,心中有屎,看什麽都是屎!


    邱鵬舉便是從邱躍進話語之中嗅到了殺意,但這殺意是絕對動不得的,黨內的博弈,自改開以後,大佬們幾乎默許了一個規定。


    那就是黨內的博弈,決不允許上升到消失**生命的程度,刀槍之意絕對動不得,誰動誰下萬丈深淵。


    邱躍進竟能瘋狂地想到薛向會去動刀殺人,那邱躍進潛意識裏的某種想法,豈不是昭然若揭?


    邱躍進臉上一陣青白轉換,神魂好似撥亂的琴弦,許久才得安定,強辯道,“二叔,你說什麽呢,我就是再大膽,也決計不能想到對薛老三去做那等事,我又不是傻子。”


    “你最好不傻,要是再讓我知道你做出一點出圈的事,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也怪我,早知道你這種心性,就該絕了你的仕途之路,安安心心在家讀書生子就是!”


    邱鵬舉滿臉凝重,“躍進,你給我記住,政治上的矛盾,永遠隻準用政治手段和政治藝術去解決!”


    “知道了,二叔,我怎會不識輕重,您過慮了。”邱躍進隻能沒口子的否認。


    “但願如此,有些話,我還是得強調再三……”


    邱鵬舉仍不放心,竟又就“殺意”開始了長篇大論。


    邱躍進知曉若是再隨口敷衍,必定引來邱鵬舉更大的擔心。


    索性,他麵作沉重,樣似凝聽,邱鵬舉說幾句,他點下頭,好似極聽話的乖乖好學生。


    終於,等到邱鵬舉息聲,邱躍進抓住空當,說道,“二叔,您既然知曉戴裕彬進京了,定也知曉,他此番進京到底所謂何事?”


    “躍進,你說說你這次是怎麽對付薛家老三的!”


    “那有什麽,正大光明,以堂堂之陣擊之……”


    話至此處,邱躍進終於醒悟,揮手便將摔作兩半的青瓷茶盞掃落在地,“好個薛老三,真是陰險,實在難纏,他竟也想來個招商引資,這分明是以堂堂之陣對堂堂之陣啊!”


    的確,能應對堂堂之陣的,也唯有堂堂之陣。


    薛老三想的法子,正也是招商引資,邱躍進的火電廠不是投資兩千萬嗎?他薛老三若也招來一個投資兩千萬的項目,還有火電廠什麽事兒嗎?


    說到這兒,有人要說了,邱躍進招來的投資兩千萬的火電廠,你薛市長也招來兩千萬,合在一起便是四千萬,兩樣都要,那豈不是皆大歡喜。


    為什麽你薛市長招來兩千萬,就要趕走別人邱書記招來的兩千萬呢?


    憑什麽?


    這個問題,對薛老三而言,自是極好解決,隻需要他招來的兩千萬,和兩千萬的火電廠,這兩個項目不具備兼容性,相互排斥,那德江方麵,或者說德江人民隻要腦子不傻,便能很好的選擇了。


    一方是對環境汙染破壞巨大的火電廠,一方是不造成汙染的企業,二者相較,傻瓜都能選擇。


    可是,薛老三要選擇什麽要的企業,才能同火電廠勢不兩立呢。


    答案很簡單,也隻有對環境要求無比之高的企業,才有可能和火電廠不可兼容。


    念頭到此,轉瞬,邱躍進就想到了答案,旅遊業,一定還是旅遊業,德江最繁盛的產業之一。


    忽的,邱躍進緊緊抓住邱鵬舉的手臂,猛烈搖晃:“二叔,快說,戴裕彬是在跟京城的哪個客商接觸,到底是在談些什麽?”


    見邱躍進猜出了答案,邱鵬舉終於揭開了層層迷霧,說道,“戴裕彬徑直去了國家電視台!”


    “中央電視台?做什麽?難道又給蜀香王打廣告?還是給翠屏——玉女風景區做什麽法事?”邱躍進急道。


    邱鵬舉擺擺手,“戴裕彬去的是紅樓夢劇組,年初,國家斥巨資,籌拍紅樓夢,你們德江不也是被列為取景試點了嗎?”


    “紅樓夢劇組,這跟投資挨得上邊嗎?難道他薛老三要投資電視劇?這也不對啊,他應該拉投資才對嘛。”邱躍進莫名其妙。


    邱鵬舉道,“我跟你說了,薛老三奇計百出,機變多智,他怎會去做這無用功,恐怕當初,在紅樓夢劇組下到你們德江時,他就生出靈感來了,隻怕你今次這一逼迫,恰好讓他薛老三立時就思路貫通了。”


    “薛家老三哪裏會是投資電視劇,電視劇能賺幾個錢,國家投拍紅樓夢也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弘揚文化。事情是這樣的,這紅樓夢的影響力巨大,國家為了拍好這部電視劇,不但全國海選角色,四海選景,甚至還要斥資在京城朝日區,興建一座和紅樓夢原著中等比例的大觀園,以作拍攝之用。”


    不得不說,邱鵬舉聰明絕頂,心細如發,不僅監控了薛向的動向,便連薛向當初的動機都猜測出來了。


    的確,當時,聽說了紅樓劇組到了德江長春觀取景,薛老三便入內一遊,哪[文學館.wxguan.info]知道偶遇飾演鳳姐的董捷在湖邊樹林小解,兩人為此發生一番爭執。


    而後,又衍生出了一係列的故事。


    彼時,薛老三就打過“大觀園”的主意。


    隻是彼時,念頭還不成熟,兼之德江政鬥不休,諸事繁雜,他便將這事兒壓了下來。


    反正,現在還在選景階段,據他所知,朝日區開建大觀園很是拖了些時候。


    然,適逢邱躍進下雲錦,雖引而不發,薛老三卻也提起了警惕,按照他自己的意願,規劃著雲錦。


    至於邱躍進到來,隻是更堅定了他的規劃之心,他才不願意在雲錦給邱躍進留下施政布才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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