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損老頭,是在拿著我們尋開心麽?”


    脾氣最暴的鬼人華第一個受不了,身形膨脹起來,全身的肌肉虯結著,眉毛地方也睜開了一雙豎瞳的嫣紅鬼眼。


    他走過去,伸出手,一把就揪住幹瘦的損老頭,那如同雞脖子似的脖頸,將之整個人都給直接提了起來。


    “我……我沒有,卦象,卦象就是這麽顯示的。”


    損老頭解釋著,踢蹬著兩條老腿,有著老人斑的雙手抓在鬼人華揪住自己的手掌上,但隻是相對於七十這個年紀的正常人、要好些許的身體的糟老頭子,卻是根本動搖不了練鬼體的青年。


    “還敢胡說八道,說些假話來騙人!”


    鬼人華的眼神變得兇厲起來,指尖指甲已經伸長顯出一些鋒利,就在他另一隻手微微勾曲起來,準備在下一刻來個粗暴的開膛破肚場麵,卻是被後方的人鬼王發出沉穩的聲音給阻止。


    “華兒,住手,把人放下來,我倒是要聽他好好給我解釋解釋。”


    損老頭被放下,癱坐在了地上,捂著喉嚨就在地麵上咳嗽起來,但現在的情況很是危險,他根本就不敢耽擱太久,從地上爬起來後,就跟人鬼王解釋起剛才卦象的具體情況。


    不過,卦象什麽的,人鬼王聽不懂,他就是個練鬼體的莽夫,就在這位人鬼王越來越不耐煩,準備親自動手或是讓自己徒弟動手殺人的時候,一句話傳入他的耳中,卻是抑製住了他內心不斷升騰而起的殺意。


    “你說你的卦算之術,和江州鬼域的核心祭壇有著很大的淵源?”


    人鬼王有些將信將疑。


    “千年前,構成江州鬼域核心的祭壇其布置者,正是我這一脈的先輩……”


    為了活命,損老頭把自身的底細,給說得清清楚楚,卻是不敢有一絲隱瞞,就怕被人給一把捏死。


    “算別的東西,或許還有出錯的情況,但算江州鬼域核心,卻絕對不會有出錯的可能。”


    損老頭十分篤定地說道,這時候,由不得他不顯露篤定的態度,他隻能是堅持那個離譜的卦象,才能在現在這種情況保住性命。


    眾陰間人被老神棍,這算得絕對準的算半仙姿態一震,不由都竊竊私語起來。


    鬼域核心那種東西,情報雖然在陰行裏傳的不少,但具體情況是怎麽樣的,就連人鬼王也沒有親眼見過。


    老實說,就算現在核心被算出在月亮上的這事,盡管有些離譜,但畢竟這個世界還有日精月華這說法,萬一核心就是順著每天晚上的月光,然後漂流上的月亮的呢?


    在有一個名聲不小的損老頭,拍著胸脯用性命保證自己的卦象沒問題,核心就在月亮上的情況下。


    這些神神叨叨的陰間人,立馬就從腦中找出了許多合情合理的解釋,有些人甚至還感歎。


    “難怪這麽久,都沒有在江城找到,原來是去到了月亮上!”


    這句話,側麵來理解的意思就是:不是我們廢物,找不到要找的東西,而是要找的東西,壓根就不在要我們找的地方——江城這裏!


    這是一個皆大歡喜地推諉解釋,這些天來,這裏的陰間人們不僅要避免自身的蹤跡被江城的守夜人發現,還要兢兢業業為上頭人鬼王這個老大,所下發的kpi尋找指標任務發愁,都已經被危及生命了。


    現在有這麽一個解釋,大家都有些鬆了口氣,免不了就有人聲援損老頭的卦象說法,認為這就是事實,給了還在將信將疑的人鬼王,最後一把子信任的力氣,把對方推到了相信這種解釋的立場上。


    要說,這事情若是放在古代,說不定這謀奪鬼域核心的事,也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畢竟,哪怕是那些能飛天遁地的鬼王,祂們也上不到月亮、所謂的廣寒宮去。


    但現代嘛,普通人登上月球都是半個世紀以前的事情了,人鬼王並不打算放棄,當即就問起了登月火箭飛船的事情。


    人鬼王的大徒弟拿出手機刷了刷互聯網,好家夥,在江州隔壁的一個省份,竟剛好就有一艘航天火箭飛船,正準備發射去往月球上,就在兩周十四天之後。


    “不過,那好像不是運人的,而是運一些無人機勘探設備上去,準備第五次勘探月球情況。”


    大徒弟說道,雖然他算是個現代人,但對這種太空宇航這種事情,根本就是一知半解,說出的內容,還都是太空航天地表作業站的官方網站上,直接對外發表的東西。


    “能運東西,就能運人,聯係下和我們有交易的上層人士。”


    “師傅,你這是?”


    “我要去坐火箭,我要奔月!”


    人鬼王的話音落下,氣氛就有些詭異起來,周圍陰間人的臉上表情各異、不相同。


    大概是沒想到,作為封建迷信代表的他們,怎麽突然就蹦出一個打算登月、無比現代科學的宇航員人物?!


    風格本來就有些不搭,更別提說這話的,還是封建迷信中的封建迷信,以人身成為鬼王的家夥。


    “另外,算命的也別停,每天都給算一卦。”


    本來見人鬼王信了自己的卦,已經有些鬆了口氣的損老頭,這時候聞言卻是有些愣住。


    “每天一卦?”


    “對,就是每天一卦,算到我們登月亮為止。”


    。。。。


    哎呦喂,這可真就要了損老頭的老命。


    每天一卦,算到登月的時候,哪怕這損老頭大半輩子,都在做損別人陰德,肥自己陰德的事,這些年攢下來的陰德,也禁不起這樣的消耗。


    但要說拒絕,看看人鬼王兩徒弟,那死死看住自己的樣,損老頭相信,隻要自己說個不字,那長生藥的賣命錢,立馬就會要了自己的命。


    咬了咬牙,還能咋辦,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幹唄,每天晚上,損老頭都要舉著桃木劍,在陰間人的據點秀上一把大神舞,把自己的腳剁得發麻,顫抖著手舉起桃木劍,朝向天空那偶有變化、陰晴圓缺的月亮。


    不過,損老頭也耍了個心眼,並不是每次算卦都會用上陰德,有時候就隻是徒有其表地表演,裝作很是辛苦地把桃木劍舉向天空。


    而且為了省勁,他每次算卦都將算卦的時間,放在夜晚子時的時候,因為隻有這個時候,他才能借助其他一些陰間人,通常都會具備的陰間鬼力來幫助自己算卦。


    而這剛好就避過了白天會從月球上下來,認真去學校上學的吳克。


    。。。。


    時間飛快流逝,吳克每晚上月球的實戰,就跟生死戰差不多。


    本來,應該隻是躲傷害、見招拆招、練練身體特性轉換技能的課程。


    結果,就因為第一天,他詢問可不可以還手,一副想跟外教老師打的模樣。


    阿琪莎也就表麵笑眯眯地,讓這位想找更大刺激的學生,求錘得錘了!


    在第一天,就在被陰間人算卦、算到身上鬼域核心位置成功的時候,吳克就已經宣告了當天實戰課程的提前結束,他隻堅持到了第三十七迴合、有三十七道水刃同時亂舞、攻擊自己的那個時候。


    而在抵達第三十七迴合課程的期間,他除了發出一些對於阿琪莎實際反擊效果並不大的攻擊外,便沒有任何建樹了,最後支撐不住,被水刃無情地切成了人彘。


    盡管還有舌頭、以及一隻耳朵還能用,但眼睛卻早已經因為過度使用交叉特性的射線而失明,手腳等外在肢體,哪怕是沒有攻擊性的生殖器,也被水刃切割斷裂掉在月球表麵之上,整個人可謂是淒慘無比。


    好在,阿琪莎畢竟是個有些‘心軟’的老師,見自己學生沒有了反抗能力之後,就把剩餘的幾道水刃給取消掉,順帶地給吳克用了一些治療的手段,勉強算是零件不缺地把人給組裝迴來。


    然後便是第二天的腰斬,第三天的直接斬首,第四天的千刀萬剮……卻是隔著曆史長河的時間,吳克愣是把古代的一些刑罰,給體驗了一遍,由自家的外教老師親自操刀。


    。。。。


    “呦,老哥,看來昨晚上,你和阿琪莎姐姐,又是一場盤纏大戰啊?”


    最近的老妹,說話的態度有些奇怪,連著他也有些被帶偏,變得古怪起來。


    吳莉莉因為自家親哥,每晚都要和阿琪莎出去睡的事情,而變得有些黑化。


    但每次阿琪莎的迴歸,身上攜帶的魅惑抵消敵意的巫術光環,卻總會清除這一部分對向自身的黑化心理,給身為普通人的少女那染黑的心靈清洗了一遍。


    卻是導致了如今,吳莉莉對自家親哥的態度,就有些陰陽怪氣了起來。


    而吳克因為每晚都在生死邊緣打轉,精神狀態有些疲累,倒是沒察覺這種陰陽怪氣。


    反而,他覺得平日裏對自己冷淡的妹妹,好像更關心自己了。


    不過,和阿琪莎上月球實戰這種事,終究不能和老妹說。


    所以,每次少年都是將就著應付迴答妹妹的問題。


    “是啊,阿琪莎老師太厲害了,我每次都會被她榨幹(體力)!”


    吳媽媽在他說話的時候,笑眯眯地給他剝了兩顆鴿子蛋。


    “那麽,昨晚你是從前麵攻擊、還是從後麵突襲阿琪莎……姐、姐的?”


    吳莉莉咬著銀牙,雖然在光環作用下,無法對阿琪莎產生壞念頭,但對自己親哥產生怨念,卻還是沒問題的,她繼續詢問道。


    吳克想了想昨晚,自己在月球上掀起的沙塵暴,在原地留下一個惡念假體做掩飾,然後本體鑽入月球地下準備去搞偷襲,結果偷襲不成反倒是被阿琪莎用水刃切掉了一條小腿,便老實迴答道:“我是從下至上發動攻擊的,不過前後左右各個角度我也都試過,但可惜都不是很成功,並沒有對阿琪莎老師造成太大的影響。”


    各個角度?


    吳莉莉張大了嘴巴。


    吳媽媽也瞪大了眼睛,然後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如今,年輕氣盛的少男少女在這種事情上,都是玩這麽刺激的嘛?


    “那老哥,你可得小心自己的腰子啊!”


    吳莉莉這話,說得沉重異常,壓抑著的那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而一聽到腰子,吳克臉色就是一變,下意識捂了捂自己的後腰。


    昨晚上,那突然從水刃上延生出來的冰錐,可是直接就紮穿了他的後腰,左腰子被紮了出來的痛處,卻算是記憶深刻,現在修複好的位置,還隱隱作痛呢。


    “謝謝,我注意的。”


    吳媽媽走進廚房,卻是端出了一盅燉湯。


    “來,吃這個媽媽燉的牛鞭甲魚湯,補補身子。”


    吳克感覺這東西,應該補不上自己每天晚上,需要進行高強度實戰的消耗,但還是接受了母親的好意,十多口就把裏麵的肉給吃了,再來個三五口,燉湯也被喝了個幹淨。


    恰好這時,換好現代衣物、又在軟綿綿床上躺了一會的阿琪莎,緩步走下了樓,卻是裝模作樣地在眾人麵前打了一個哈欠,聲音似如百靈鳥鳴叫那般,跟著就對他媽媽打起了招唿。


    “伯母,早上好,今早吃什麽?”


    這聲‘伯母’叫得自然無比,讓每當聽到這話的吳克,都有些懷疑自家這位外教老師,她是不是在故意裝嫩。


    “哎呀,還叫我伯母,其實你要是不介意,完全可以叫我吳媽媽來著,今天你的早餐是鮑魚燉花膠,昨晚上九點下鍋燉的,現在還在鍋裏熱乎著,我現在就給你端過來哈……”


    自從家裏來了阿琪莎,吳克就有種感覺,自家老妹的待遇,好像下降了n個等級。


    但實際上並沒有下降,隻是相對比之下,阿琪莎的待遇會更高,特別是在實戰課程開始後。


    “伯母,那就麻煩您了。”


    阿琪莎並沒有改口叫媽媽的意思,就在吳克的對麵坐下來,現代便服的裝束絲毫掩蓋不了那種文靜、高知識分子的氣質。


    “阿琪莎老師,你倒是挺享受一般人的生活。”


    在阿琪莎禮貌地接過自家老媽端給她的鮑魚燉花膠後,看起來美滋滋模樣地喝起來時,吳克不由就詢問道。


    “這真的好喝麽,對於你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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