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廚房出來,王慧英還感覺跟做夢一樣,頻頻向廚房看著。


    關幼霜笑著說:“媽,走,我們再去房間看看。”


    “你不會把家具也買好了吧?”


    “媽,你說對了,家具家電都已經買好了,讓爸找人看個黃道吉日,咱們就可以搬新家了。”


    “你這孩子,你都是啥時候買的啊,我都不知道。搬家具多累,你沒喊如意幫忙嗎?”


    “我沒有搬,都是送貨的人在忙。”


    王慧英很驚訝,“還可以送貨?”


    “嗯,我買的東西比較多,就和店家商量了下,讓他們幫忙送下來了。”


    婆媳倆邊聊邊走向房間,推開門。


    門簾還沒有安裝上,農村灰塵多,關幼霜剛才打掃完衛生,就順手把鋁合金門關上了。


    映入眼簾的富麗堂皇讓王慧英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偌大的水晶吊燈下,擺放著一套深棕色的真皮沙發,沙發前是一張玻璃茶幾,茶幾上擺著成套的茶具。


    對麵木質的電視櫃上,赫然放著一台大彩電。


    另一側。


    長方形的橡木餐桌上鋪著幹淨的白色桌布,幾把結實的木椅子整齊地排列在桌子兩側,上麵還擺放了一個花瓶,裏麵插著幾束鮮花。


    這花是家具店送的。


    “爸,媽,怎麽樣?”


    王慧英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她從來沒想過,這一輩子還有命住這麽好的樓房,用這麽好的家具。


    她喃喃道:“這得花多少錢啊?”


    “媽,你怎麽又提錢的事了,沒花多少錢。對了,我也換了你和爸的床,你們去看看喜歡嗎?”


    “我還準備讓你爸給我們盤個炕呢。”


    “炕太硬了,而且冬天燒煤容易中毒,我已經和裝暖氣的商家談好了,下個月,他們就來給我們裝暖氣。”


    “暖氣?那,”王慧英想起今天那表姐說的,她兒子在縣城買了房子,一年的暖氣費都要幾百塊。


    但剛才幼霜都說了,讓她別再說錢的事,她不好再說,便點了點頭。


    其實年齡越大她也越明白了,要想和兒子兒媳相處得好,就得少說話。


    凡事聽小輩們的就好了。


    關幼霜坐在餐桌上開始吃東西了,王慧英兩口子愛不釋手地摸著每件家具,心裏非常開心。


    前幾天,爾容給他們匯了一筆錢,說是什麽項目的獎金,他們已經把所有的爛賬都還清了。


    無債一身輕。


    往後,他們就隻管幫著幼霜打掃下地毯廠的衛生,做做飯和家務,等孩子生了,就可以安心帶孫子了。


    關幼霜真餓了,她吃完釀皮後又一連吃了五個蕎麵油圈,還覺得沒怎麽飽。


    不過,油圈本來也小,直徑差不多隻有十公分的樣子。


    王慧英和顧運良從二樓下來時,看到關幼霜正在接電話。


    顧運良一眼就看到油圈都被幼霜吃完了,他戳了戳王慧英的胳膊,低聲說:“讓你多買點,你還說夠了,你看,幼霜都沒吃飽。”


    王慧英也懊惱,她其實以為關幼霜中午會給自己做點吃的,所以才買了些讓她嚐嚐的,誰知道她中午都沒吃飯。


    “油圈冷了就不好吃了,那我去給她做碗麵去。”


    這時候,幼霜掛了電話,臉上染上了一層興奮的紅暈。


    “爸,媽,過兩天你們有沒有事?我帶你們去白楓,參加非遺手工大賽的頒獎典禮。”


    老兩口麵麵相覷。


    王慧英首先反應過來,“幼霜,是不是你繡的東西獲獎了?”


    “對,我剛跟工作人員多要了幾張入場票,咱們一起去。”


    王慧英笑著說:“你讓爾容陪你去吧,我和你爸就不去了,我們沒進過城,沒見過啥世麵,也不會說話,去了也隻會丟你的人。”


    “爾容也會去,你們倆也一起去。”關幼霜站起來,收拾桌子上的塑料袋子,“正是因為沒去過,才要去啊。”


    王慧英從關幼霜的手上拿過垃圾,看了看老伴,說:“那要不讓你爸跟你們去,他以前就說想去看看白楓的吊橋。”


    “你不想去嗎?”


    “我就不去了,去了還得吃住,要花錢。”


    關幼霜哭笑不得,“媽,我和爾容又不缺這幾個錢。你放心吧,等這次頒獎典禮結束,咱們的廠子一定會賺大錢的。”


    顧運良開口了:“幼霜讓你去,你就去吧。”


    “那行吧。對了幼霜,我看你給娃買了床,我想買點棉布和棉花,按照床的尺寸給娃做兩個褥子,你想做多厚的?”


    “我也沒啥經驗,媽,你看著做就好了。那床是我哥做的。”


    “如意做的?”


    關幼霜點點頭。


    “那我迴頭再讓他給娃做幾個小椅子。”


    “媽,你再別讓哥做了,做木活很辛苦的,到時買幾個小板凳就行了。”


    “那有啥辛苦的,買的板凳都太高了,小娃坐不了。”


    其實關幼霜也明白,王慧英無非是希望顧如意能用自己的方式還下人情。


    本質還是希望他們兩家子能和睦相處。


    農村地區,兩兄弟分家後反目成仇的例子多的是。


    這樣一想,她便沒再阻止。


    “幼霜,你還沒吃飽吧,我再去幫你下碗麵。”


    “吃飽了的。”


    “真的飽了?”


    “嗯。我下午還吃了蘋果,再吃肚子都要撐破了。”


    王慧英看了一眼她的肚子,點點頭,說:“那行吧,我待會給咱做晚飯。”


    *


    時間一晃就到了中秋節的前一天。


    也就是“非遺手工大賽”說的頒獎典禮的日期。


    因為考慮到大家中秋節要迴家團聚,組織單位將原本晚上八點的典禮時間改在了中午十二點。


    關幼霜和公婆到達白楓時,差不多都十一點鍾了,她給顧爾容打了電話。


    顧爾容這段時間一直在白楓出差。


    因為經常半夜才迴來,迴來後又得整理資料,顧爾容的黑眼圈很重,人也瘦了一圈。


    見到兒子,王慧英就紅了眼圈。


    “工作再怎麽辛苦,也得按時吃飯啊,你看你,都成什麽樣了。”


    “沒有媽,我都按時吃飯的,可能是有點水土不服。”


    “啊?在拉肚子嗎?你有沒有去找醫生開點藥啊?”


    “在吃,在吃,時間差不多了,走吧,我們去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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