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市醫院裏。


    可能真的因為累了,半夜時分,謝遠航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雖然有兩張家屬床,但梁玉婷睡不著,她站在窗戶邊,看著外麵的夜色。


    突然,她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


    轉身一看,她愣住了。


    病床上的老人竟然醒了,已經自己掀開了被子,正準備坐起來。


    她急忙走過去。


    “你,你醒了嗎?”她本來想喊聲爺爺的,卻怎麽也喊不出口。


    老人點點頭,含糊不清地喊了句:“桃桃。”


    梁玉婷趕緊去另一邊喊醒謝遠航。


    謝遠航揉揉惺忪的睡眼,問道:“怎麽了?”


    “爺爺他醒來了。”


    謝遠航一個激靈,就徹底清醒了過來。


    他趕緊穿上鞋,快速地按下了病床邊的唿叫鈴,然後俯身到病床邊,喊道:“爺爺,太好了,您醒來了。”


    謝文成微笑著拉住孫子的手,哽咽地點頭:“航兒,你迴來了,快扶我起來。”


    “好,好。”


    謝遠航扶起爺爺。


    謝文成抬起紮著針的手,招唿著梁玉婷。


    “桃桃。”


    謝遠航一愣,什麽桃桃。


    他趕緊說:“爺爺,這是玉婷,您看床頭這這水果還有花籃,都是玉婷給您買的。”


    “她是桃桃啊,我從小就認識她。”


    謝遠航大驚失色。


    他突然想到,自己奶奶的名字中有個“桃”字,而且,他們倆確實從小就認識。


    他怎麽會把玉婷當成是他奶奶呢?


    這時候,值班醫生和護士走了進來。


    那醫生詢問了幾句,又看了看正在輸的藥,問謝文成現在感覺怎麽樣,並一一記錄著。


    “明天一早,你們再去做個腦ct吧。”


    “醫生,我爺爺怎麽樣了?”


    “明天做了檢查再說吧,就目前情況來看,老人各方麵都還算平穩。”


    說完,醫生就走了,順便把謝遠航喊了出去。


    在走廊上,醫生鄭重其事:“老人這種情況,不排除是迴光返照,你們得有心理準備。”


    謝遠航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迴到病房,看到玉婷正在給爺爺剝著香蕉,謝遠航的心裏五味雜陳。


    如果,這一切再早一點。


    如果,玉婷真的是他對象。


    那該多好。


    謝文成吃完香蕉,又喝了杯水,精神飽滿地給他們講述他年輕時的故事。


    他越精神,謝遠航就越心慌。


    可是——


    直到第二天早上,謝遠航的父母過來,謝文成都還好好的,甚至說自己想喝小米粥。


    老人確實不是迴光返照,連醫生都覺得驚奇。


    盧雯麗非常驚喜。


    她堅信一定是玉婷帶給他們家的喜氣,讓謝遠航爺爺挺了過來。


    病房外。


    盧雯麗拉起梁玉婷的手,就把那個玉鐲子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好孩子,這個是遠航奶奶給我的,我現在把它給你。”


    梁玉婷嚇一跳,趕緊脫下手鐲,說:“阿姨,這麽貴重的東西,我不能要。”


    “哎呀,傻孩子,這本來就屬於你的,快戴著吧,以他。”盧雯麗再次把玉鐲子套進梁玉婷的手,“以後遠航要是欺負你,你就給我說,我幫你教訓他。”


    梁玉婷訕訕地笑了下,不知道該說什麽。


    *


    爺爺雖說醒來了,但還需要再住幾天院。


    難得迴來一趟,梁玉婷說不如多陪爺爺幾天,等老人家出院後再迴桐縣。


    這期間,梁玉婷一如既往地精心伺候著老人,每天幫他擦臉擦手,按摩,陪他說話。


    甚至還會推著老人出去曬太陽,吸新鮮空氣。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老人的親孫女呢。


    盧雯麗兩口子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謝遠航和梁玉婷是在第五天迴桐縣的。


    離開前夕,盧雯麗兩口子分別給了她一個紅包,每個紅包中有100塊。


    雖說梁玉婷百般推辭,但最終還是沒有推脫掉。


    200塊,這在他們這個年代算很大的見麵紅包了。


    也足以看到謝遠航父母對這位“未來兒媳”的滿意和重視。


    讓梁玉婷意外的是,他們甚至都沒問過她做什麽工作,家裏什麽情況。


    *


    車上。


    梁玉婷把紅包和手鐲遞給謝遠航,低聲說:“這些,還請你到時交給你爸媽。”


    謝遠航看了她一眼,笑著說:“你好像很怕和我沾上關係一樣。”


    “不是啊,主要咱們也不是那種關係,我拿這些東西不合適。”


    “有什麽不合適的。”謝遠航開著車,眼睛看著前方,“你幫了我們這麽大的忙,這點不算什麽。”


    頓了下,謝遠航又說:“你別有什麽壓力,這手鐲沒什麽特殊含義。”


    “你媽不是說這是你奶奶給她的嗎?”


    謝遠航沒再說話。


    車子向右靠邊,然後停下。


    正在梁玉婷疑惑不解時,謝遠航開口了:“玉婷,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啊?”梁玉婷的心開始狂跳。


    謝遠航鼓起勇氣,聲音大了點:“我問,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梁玉婷的手心冒出了汗,她摸了摸發燙的臉頰,低聲說:“可,可是我們倆不合適。”


    “為什麽這麽說?”


    “我沒文化,而且我家裏是農村的。”梁玉婷的聲音更低了。


    “就這?”謝遠航放下心來,“這種世俗意義上的合適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他看著梁玉婷,繼續說:“我知道我想要什麽。我說實話,以前我也喜歡過別的女生,但那時候我太膚淺,更多看重的是女生的外表。”


    梁玉婷不樂意了,她嘟囔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很醜唄?”


    “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你很漂亮,真的,我不騙你。”謝遠航急切地解釋,“我的意思是讓我真正確定我的心的不是你的外表,而是你的心靈。”


    梁玉婷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低聲道:“你什麽時候也開始變得這麽油嘴滑舌了?”


    “不是油嘴滑舌,我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內心的。”


    “嗯,我相信你,快走吧,再晚點我就趕不迴去了。”


    “好,那你答應我吧。”


    “可是……”


    “別可是了,你也看到了,我爺爺和我爸媽都是很好相處的人,他們也很喜歡你,不是嗎?”


    “可是,我,我配不上你,我……”


    “你怎麽還說這些?我都說了,我不會在意你有沒有上過學之類的,我喜歡的就是真實的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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