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漪向杜冽說了堂哥的事後,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了地,迴到臥室打了堂哥的手機,將杜冽的話完完本本轉告給他,手機裏連俊的聲音明顯清亮了許多,他自作聰明地以為杜冽還是給妹妹麵子,表麵上這麽說,其實是在暗示他有機會給他。


    第二天,連漪高高興興地軍訓去了,杜冽也正好要去公司,自加拿大迴來後,在家裏休息了幾天,見暗戀的人半個月不會住在紫園,本還想多休幾天的他也沒有那意思索性迴公司處理一些事務。


    軍訓的地點在上海郊外,他把她送到軍訓處後,便讓司機開到公司。公司的員工見到多日未露麵的大老板,個個都提高了警剔,生怕一不小心出差錯。


    杜冽在公司有他的專用電梯,他在助理方國華的陪伴下進入電梯,然後直達最高層的辦公室,剛想進入辦公室想到了什麽對方國華說:“十點各部門總管開會!”


    “是。”方國華點頭,離開辦事去了。


    一個小時後,‘杜氏玻璃’大夏頂樓的豪華會議室裏,各部門總管已準備到位,個個麵色嚴俊地等待著杜大老板的現身。


    不知為何今天的杜冽有一點心不在焉,明明是自己通知的十點開會,卻在快要到點的時候,一點也記不起來,如果不是方國華的提醒,他還真忘記了。


    他到會議室時,已經十點半了,不過大老板遲到,沒有一個員工敢埋怨,隻會屏住氣息小心翼翼地等待著。終於看到大老板的身影,看到大老板黑如烏雲的臉,唿吸更加急促,心跳更快。


    杜冽剛坐定,便說出了會議的主題,便是將要麵市的新款藝術玻璃的營銷政策。


    各個部門總管就自己部門是如何配合營銷的計劃一一發言,他們一邊放著幻燈片,一邊小心演講著,就怕大老板不滿意自己的表現。


    此時的杜冽心思根本不在他們身上,腦子裏全是連漪的身影,軍訓是很苦的,不知這個丫頭吃得飽嗎,睡得好嗎?會不會受苦。


    各部門總管逐一說完了計劃,會議室裏一下安靜了下來,眾人向大老板看去,隻見大老板一隻手撐在額頭上,眼睛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他們不知道大老板在想什麽,也沒有人敢提醒他,就這樣僵持了許久,直到清清脆的手機鈴聲響起。


    開會時員工都是把手機調為震動或無聲,隻有大老板可以肆無忌憚地接聽手機。


    杜冽本在愣神之中,忽而聽到桌麵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顯示的號碼是家裏的,立馬接了起來。


    “什麽事?我正在開會。”


    “杜冽,剛剛連漪的老師打電話給我,說連漪發高燒了,要家裏人接迴家。”林美惠低著嗓子說:“你知道她在哪裏軍訓,你快去接她到醫院看病吧。”


    他聽是連漪生病了,身體像彈簧似的立起來說:“我馬上就去。”掛斷手機,他沉著臉對開會的員工說:“今天的會議到此為止。”而後像一陣風地衝出去,一邊走一邊對方國華說:“備車!”


    半個小時後,杜冽見到了在部隊醫護室裏躺著的連漪,她無力地躺在病床上,大熱天因為發冷被褥裹著全身,微露的那張臉無比蒼白,還一陣一陣地幹咳。


    他看到她如此痛苦的樣子,心都快要裂了,昨天還好好的,今天軍訓還沒有半天,好好一個人怎麽就發燒了呢?


    放在身側的手掌呈拳狀,走到床頭撩開她臉頰邊的頭發關切地問:“漪漪,還難受嗎?”


    連漪聽到有人叫他,微微睜開眼無力地說:“難受,好難受!”


    杜冽聽這嬌滴滴的聲音,心何止是裂了,心死了都有,他轉身怒氣衝衝地對一旁站著人員就是一頓痛罵:“人本來好端端的,怎麽一來軍訓就發燒了呢?”


    “先生,是這樣的,我們一發現連漪同學發燒了,就通知了她家裏,可藥也吃了高燒不退,還是快點送醫院吧。”迴答得是此次軍訓的帶隊老師。


    杜冽惡狠狠瞪了她一眼,想到連漪的病不能拖,一個轉身將裹著被褥的連漪打橫抱起,衝出醫護室,直奔車裏。


    ——


    連漪被杜冽送進了醫院,經過一番檢查後,確診為病毒性肺炎,主要是受涼引起的,所幸病情較輕,隻要服用抗菌性藥物,臥床休息、大量飲水、吸氧、積極排痰,5-7天就可治愈。


    剛剛服完藥,她昏睡了過去。剛睡下時,林美惠來看過她,見她睡著,便到病房外給好姐妹林美蓮打電話,告知她的病情。


    杜冽坐在床頭一直陪著她,她的麵容沒有因為生病而失色,盡管有些蒼白,沒有血色,但整個人蜷縮在被褥裏,顯得嬌小可憐,讓他產生了強烈的保護欲。看著看著,突然伸出手,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臉。


    “沈星,沈星……” 睡得迷迷糊糊之時,連漪感到有人在摸著她的臉,這種感覺十分熟悉,讓她想起了他,便叫出了此人的名字。


    杜冽的手指還摩挲著她的臉頰,忽聽到她嘴裏念的兩個字,眉宇緊鎖,雙眸散著寒光,心底的怒意直逼胸口。


    原來她還在想著他?這麽多個月過去了,原來她心裏的那個人還是他。


    盡管怒意騰騰,可介於連漪現在的身體情況,杜冽是敢怒而不敢言。雖然自己以前不能在北京陪著她,可在她身上發生所有事他都了如指掌,抱括她與這個沈星的事,他以為那些事都過去了,她到上海讀書會馬上忘了他,可在生病最脆弱之時,她還在念叨著他。


    漪漪,你最好看清楚,你生病時在身邊陪伴著你的人是我,不是他!


    杜冽向來隱忍性強,遇事沉著冷靜,就算心愛的女人在自己麵前叫著另外一個男人的名字,他也隻是在心中發怒而已,自然不敢當著她的麵變下臉來。


    睡得有些久,連漪的因為退了燒,額頭上直冒汗,他取了一條幹毛巾,擦著她的額頭,動作十分寵溺。


    給林美蓮打完電話的林美惠本想進來看看連漪醒了沒有,可在看到這一幕後,識相離去。


    連漪睡得昏昏沉沉,腦海裏不停地閃著一個人的身影,此人時而在彈鋼琴,時而在衝著她笑,時而又不見了。見身影消失,她失聲叫道:“沈星,不要走!”


    杜冽剛為她擦完汗,拿著毛巾的手還懸在半空中,便聽到她這一聲叫,抓著毛巾的手指骨節突起,額上的青筋突顯,瞳孔一下變得暗沉。他覺得自己像個傻子,在她生病的時候精心照顧著,可她的嘴裏從來不會叫喚他的名字。


    “漪漪,怎麽了?是不是做噩夢了。”他收起所有的憤意,俯在她的身邊輕輕地問。


    連漪已經清醒了一大半,再聽到熟悉的嗓音,晃了幾下頭後一下蘇醒了過來。睜眼瞬間,杜冽那帶著淺笑的臉躍到了她的眼前。


    說是淺笑,其實並不是真正的笑,可明明又是在笑,她看了他很久,就是說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你醒了。” 杜冽靠得更近,“醒了就好,你剛才興許是做夢了,亂叫了一通。”


    “我都叫了什麽?” 對於方才的幻覺,連漪還記得清,她怕她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聽不清。” 杜冽精得很,忍耐力也超強,他不會笨到這個時候在她麵前提那個人。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連漪慢慢起身,杜冽見狀將平放的枕頭架起來,好讓她靠著枕頭半坐著。


    “一個多小時。”他的手掌輕輕覆在她的額頭上,感覺到溫度的變化,又說:“燒終於是退了。”


    接下來,他打開保溫瓶,瓶子裏裝得是英嬸親自熬得營養粥,剛剛母親才送來的。他小心翼翼地將粥倒在小碗裏,然後遞到她的麵前說:“你一定餓壞了,快趁熱吃吧。”


    連漪道了聲謝後,立馬接過小碗,手指正好觸到了他溫熱的指尖上,她沒有什麽感覺,一把接過小碗,吃了起來。


    杜冽與她不同,方才兩人指尖的觸碰,在他心裏就是一股電流,隻是還沒有好好感受一下這熱度,就消失不見了。看著她甜甜的吃相,他倒是羨慕起這碗粥來,他原本是想親自喂她的,可又怕太突然把她嚇壞了,索性就任由她接過碗。


    連漪半天沒有吃東西了,一見這一碗清清淡淡的粥,食欲一下就上來。餘光看到杜冽一副關心備至的模樣,倒也沒有覺得什麽怪,隻想是母親交待過他要照顧好自己,哪裏能想到他真正的想法。


    吃完了,用手背擦了擦唇說:“這粥太好吃了。”


    杜冽見過的女人在他麵前向來都是裝得一副淑女的模樣,哪像她這般毫無摭掩,不顧形象地用手擦著嘴,但她的這個小動作著實在他心裏掠過一絲暖意。


    “好吃就再吃一碗吧。”


    連漪也不和他客氣,直點著頭。


    杜冽又為她倒了一小碗粥,她也大大方方吃起來,真到床頭櫃上的手機鈴響,看了看來顯,方知還沒有與家人報平安呢。


    接起手機,起先是母親林美蓮的聲音,無非就是讓她多休息,還有就是讓她知道住在杜家的好處,也是如果不住在杜家,母親沒有讓杜家的人照顧她,這一次的生病鐵定很淒慘。然後便是父親連正剛的聲音,他畢竟是個師長,說話的語氣完全是命令式的,讓她一度聽了好像自己又在軍訓一般。


    在家人的連番轟炸後,她掛斷手機對著天花板深深舒了一口氣。


    這時,有人敲病房的門,在杜冽應允下,那敲門的人進來了。


    方國華拿著一個文件袋走到杜冽身邊說:“這是加拿大那邊傳真來的急件。”


    杜冽接過隨便翻了翻說:“看過了,等到晚上我再處理,你下去吧。”


    連漪這才意識到她的病影響到了杜大老板的辦公。


    她不好意思地說:“冽哥哥,我這一生病害得你班都不能上了,真是對不起!”


    杜冽像長輩似的摸了摸她的頭說:“傻丫頭,我是老板,去不去上班無所謂。”


    連漪聽他這話嗤笑出聲。


    “你笑什麽,我說錯話了嗎?”不等杜冽問完,她連忙解釋說,“做老板就是好,想上班就上班,想不上就不上,難怪有那麽多人想出來創業。”


    接著,兩人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病房裏溫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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