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了最後,他搖了搖頭說道,


    “遺憾的是,我並不知道茉莉現在在哪裏。安保和我那天親眼看見了茉莉跳窗逃走不知所蹤……”


    是的,費舍爾並不打算將茉莉的蹤跡暴露出去,任何人都不能。


    如果費舍爾現在麵對的對手是那位開拓派的元老布萊克,而他又是鐵了心要尋找茉莉的話,就一定做到無懈可擊才行。


    費舍爾不想再給愈合房打下一張牌的機會了,就算米莉卡和伊莎貝爾分別是教會與王室的人,又是茉莉最親密的朋友,但誰又能保證她們不會在學校中為了庇護自己亞人朋友的風評而不小心將消息給泄露出去呢?


    伊莎貝爾張了張嘴,捏住了自己的手指,看著費舍爾說道,


    “那為什麽您第二天要辭職呢?”


    “因為我對於聖納黎大學與納黎官方的安保失去信心了,接二連三地發生事故讓我考慮以辭職來保護我自己的人身安全,就是這樣。”


    米莉卡還想再說些什麽,旁邊的伊麗莎白卻忽然伸出了手,製止了兩位少女再接著開口,


    “好了,既然你們已經得到了當晚的具體過程,現在也當滿足了……費舍爾和安保都親眼看見那位同學的亞人真身,既然她有辦法混入聖納黎大學,那麽當然也有辦法保護自己的安全。”


    “擔心的是必要的,但不能過分影響你們自己的生活,這是我帶你們出來之前就說好的事情。現在是上學的時間,你們也應該迴去學校準備明天的課堂了。之後的魔法課堂不由費舍爾擔任教授,你們應該更加需要努力……去吧,我會叫衛兵護送你們返迴聖納黎大學,同時讓兄長加強對於學生的安保工作。”


    麵對長公主的命令,兩位少女當然不能反抗。


    她們抿了抿嘴唇站起身子來,看著伊麗莎白身邊的費舍爾,伊莎貝爾從包裏拿出了一個小小的袋子,將那袋子遞給了費舍爾,


    “費舍爾老師,這是茉莉之前托我們買的香料,她說是準備送給您的……但現在她已經不在學校了,所以就由我們代替她送給你吧。”


    費舍爾看了一眼那小小袋子裏裝著的香料,接過之後又看向旁邊看過來的伊麗莎白。


    她的表情帶笑,溫度卻降低了一度,不過她沒有說什麽,隻是又抿了一口飲品。


    “我明白了,多謝。”


    “嗯……那我們就告辭了。再見,姐姐,費舍爾老師。”


    伊莎貝爾和米莉卡對著他們兩位行了一個禮,而後走出了咖啡廳。


    背景音樂在此更換一曲,是更柔和平緩的小提琴獨奏,在這樣的背景音樂下,伊麗莎白先開口說話了,


    “那個茉莉,就是之前我在辦公室看見的那個?聽伊莎貝爾說,她是你請的學生助教?”


    費舍爾起身準備坐到伊麗莎白的對麵去,這樣也好談事情。


    不過剛要起身就被伊麗莎白製止了,她輕輕拽住了費舍爾的外套,就是不讓他起身走。


    等費舍爾看向她,她隻對著費舍爾眨了眨眼睛,反正就是不放手。


    於是費舍爾隻能又坐迴了原地,用勺子將蜂蜜攪勻,接著說道,


    “是的,她是班上成績最好的學生。”


    “你知道她是亞人麽?”


    “我不知道。”


    伊麗莎白空洞的黃金眼瞳打量了費舍爾一眼,隨後笑著挪開了目光,也順帶換了一個話題,


    “聖納黎大學最近出事太多了,你又離開了聖納黎大學,那裏的魔法課程怎麽辦?”


    “我寫了一封信給達米安校長,他會幫忙的……辭職也是為了更好地調查粉紅館和愈合房的事情,在學校裏太被動了。”


    “在明麵有壞處也有好處,好處就在於,你的安全有一定的保障。現在辭職之後,一旦著手深入調查,他們可能對你動手……需要我派兵幫你麽?”


    費舍爾搖了搖頭,拒絕了伊麗莎白的建議,


    “你派兵太明顯了,他們會縮住的。我不會有什麽事情的,你大可相信我。”


    “是,是……你的確比在大學的時候強壯太多了,特別是從南大陸迴來之後。在那邊遭遇了什麽事情嗎?還是尋常有鍛煉?”


    伊麗莎白說著說著便看向了費舍爾的身體,之前在聖納黎大學慶祝葛德林節的時候她曾經摸過費舍爾的臂膀,當然知道他變得更加強壯了。


    這得利於自己懷裏的那本亞人娘補完手冊。


    “我最近在鍛煉。”


    “不管怎麽樣,健康都是一件好事,你要是一直待在房間裏寫文章我反而還擔心你的身體呢。”


    費舍爾也沒忘記告訴伊麗莎白關於安娜的事情,他先是問道,


    “說起來,你之前去過納特翁街的滿月教堂嗎?”


    伊麗莎白聽到費舍爾的話語之後點了點下巴,似乎正在思考,想了好幾秒後才說道,


    “嗯,應該是去過的。之前我應該有一段時間被教會邀請去過什麽活動,你知道,很大程度上我可是作為王室的代表參加活動的。女性在這方麵有親和力,所以我經常替代我的兄長參加。怎麽了,突然問起這個?”


    費舍爾則把安娜的事情和要求對伊麗莎白說了一下,順帶將安娜當時透露的信息全盤托出,當說到幕後黑手是布萊克的時候,伊麗莎白突然豎起了手,但不是對著費舍爾,而是對著吧台後麵的絲圖娜的。


    絲圖娜看見後了然地對著伊麗莎白一禮,而後走出了咖啡廳,咖啡廳的房門關上之後,整個房間隻剩下了他們二人。


    伊麗莎白的表情變得頗為嚴肅,扭過頭來看向費舍爾,


    “其實當年將籌碼賭在那艘前往向外開拓的聖女號上的不隻是納黎開拓公司,還有我那剛剛繼位渴望有所作為的父王。”


    “結果表明,他們賭對了。我的父親洗刷了自葛德林五世以來籠罩在納黎頭上的恥辱,納黎開拓公司也壯大到了一個難以處理的地步……而布萊克,就是現在納黎開拓公司最大的股東。”


    伊麗莎白看向自己杯中那平靜的飲品表麵,停頓了好一會才扭頭看向費舍爾接著說道,


    “即使我的父王與布萊克已經日薄西山,但隻要他們一天沒死,就依舊有著無可比擬的影響力。為了你的安全,我告訴你這些。如果粉紅館的背後真的是布萊克,我希望你放棄與之對抗,他沒多少時日了,你會聽我的嗎?”


    她的黃金眸子裏隻有費舍爾的身影,隻有孤單的他一人。


    費舍爾還是第一次知道納黎開拓公司最大的股東是布萊克,從現在的局勢看來,在布萊克的手下,不僅有補完手冊這種超模道具的幫助,還有納黎開拓公司這個龐然巨物作為支撐。


    而伊麗莎白的意思很明顯,在很大的程度上,她的父王也就是葛德林九世依舊是開拓派的一員。


    在他去世之前,無論是德克斯特或者伊麗莎白都不可能違逆他的意願,除非有公開致命的證據,否則伊麗莎白無法明顯地幫助費舍爾攻擊布萊克。


    看著伊麗莎白,費舍爾沉思了一會,隨後搖了搖頭,迴應道,


    “不,我依舊會對他動手。即使布萊克背後有納黎開拓公司,我依舊不可能放任他為所欲為。”


    最關鍵的是,如果布萊克的手上有補完手冊,以斐洛恩的案例看來,他指不定會做出更離譜的事情來,那些人蟲就是佐證。


    伊麗莎白看著費舍爾良久,隨後了然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既然你選擇如此,我也會堅定不移地站在你身後的,但我們依舊需要確切的證據,證明他威脅國家的安全,證明他使用人體進行實驗。既然那位安娜有合作的意向,我們便幫她破壞掉那件遺物好了,有她這位人證的指引是最穩妥的。”


    “其中遇到任何危險,你都應該立刻停手。這樣哪怕布萊克發現了你的身份,我也會竭盡全力保護你的安全。”


    說到此處,伊麗莎白輕輕伸手握住了費舍爾的手背,但那試探的動作始終不敢停留過久,幾秒之後,她便收迴了香軟的柔荑,在費舍爾的肌膚上留下了一點點餘香。


    “……多謝。”


    其實以伊麗莎白的處境,她完全沒必要幫助自己的,畢竟布萊克和她的父親同屬於開拓派,而她也不會是下一任的國王,得罪納黎開拓公司這個龐然大物完全是不值當的。


    但伊麗莎白最後還是選擇這樣做了。


    聽到費舍爾的話語,伊麗莎白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開拓公司的確為納黎帶來了榮光,但幾十年以來,它也逐漸在往毒瘤的方向發展了,這是你我都知道的,扳倒布萊克給予開拓公司創傷,對於納黎或者王室都有好處……”


    她隻字不提真正的原因,不過在場的兩人都明白真正的原因為何吧?


    他們兩個一下子談完正事後好像又無話可說了,好像閑聊都是多餘的,在咖啡廳悠揚不斷的小提琴聲裏,他們兩個並肩坐著,偶然抿一口杯中的飲品,感受著對方的氣息。


    費舍爾尋常無論是飲酒還是咖啡下口都不慢,像是這種分量不多的飲料,他兩口就能搞定。


    隻是不知道為何,今日裏這一杯蜂蜜牛奶竟喝了十幾分鍾。


    直到最後一點牛奶被他咽下後,他長出了一口氣,音樂聲裏,他停頓了好久才說道,


    “我要走了。”


    “……嗯。”


    伊麗莎白應了一聲,她杯中的飲品早就空了。


    費舍爾將脫下的紳士帽給戴上,扭頭看去,伊麗莎白坐在自己的身側安靜地看著自己穿戴帽子的動作。


    她未著粉黛,一口紅唇微抿,金色眼瞳裏安靜地望著身前人。


    打量她的動作稍久了一些,他們這樣對視,一秒之後,不知道誰的距離向前挪了幾分,那方向正是對方唇的位置。


    背後的音樂到了尾聲,咖啡廳裏忽然安靜了下來,打斷了他們沉淪的朦朧。


    費舍爾眼眸微微一動,站起身子來;伊麗莎白那前傾一些的身子也尷尬地向後退了一些,理了理自己的裙擺……


    成年人微妙中透露出一點尷尬的曖昧氣氛裏,費舍爾重複了一遍臨走時的對話,是這樣說的,


    “我要走了。”


    伊麗莎白的迴答卻變了一些,


    “……記得小心。”


    “好。”


    咖啡館裏的背景音樂又再度響起,那位紳士卻推門離去,隻剩下一位美麗的淑女留在原地,望著窗外的風景。


    第108章 安娜


    等費舍爾從咖啡廳裏出來的時候,已經快要八點半了,距離安娜約好的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多分鍾了。


    在咖啡廳和伊麗莎白待著的時間過得飛快,他自己卻覺得才過了五分鍾一樣。


    出來之後,他連忙坐上馬車準備去安娜約定好的米歐墓園。


    上車聽到費舍爾報的目的地之後,那車夫還特地打開車廂的小窗,定睛好好打量了費舍爾一眼,在確定他是一位活人之後,才緩緩地啟動馬車,


    “現在去米歐墓園得加20歐……”


    車廂裏的費舍爾聽到前麵車夫的話語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夜晚與墓園的故事總是讓人浮想聯翩,之前的納黎火過一陣時間的吸血鬼故事,故事火熱到居民會在家中屯教會的聖水,生怕哪天自己家裏出現一隻無法處理的吸血怪物。


    費舍爾答應了他加錢的要求,他也需要趕緊抵達那裏,遲到了半個小時以上,費舍爾都懷疑安娜以為自己放她的鴿子而離開了。


    米歐墓園在市郊,不過不是聖納黎大學的方向,而是另外一個方向,坐落在被夜幕包裹的樹林附近,在往這邊走一段距離就要出聖納黎市了。


    墓園整體都在圍欄裏麵,整體麵積很大,因為聖納黎中沒有自己土地的人都會把去世的親人埋葬在這個公共的墓園裏。


    此時此刻從馬車車廂內向外望去,許多大小不一排列整齊的墓碑安靜地望著過往的生人,就像是一位位高大的鬼魂一樣站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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