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些天過去了,花椒心頭積蓄的戾氣早已隨著那天羅冀的空竹聲聲煙消雲散,還真就不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了。


    這個小女娃,自家到底撫不撫養,這是自家的事情,誰都甭想插手。


    雖說這些年來,在與羅冀文啟點點滴滴的相處中,花椒感觸頗深。也曾不隻一次的暗暗告誡自己,但凡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就不要吝嗇自己的善意和關懷。


    即便是陌生人,即便這些人與自己並沒有甚的關係,即便甚至可能永遠不會再見。


    但他們的善意,隻會給真正需要的人。


    更不會任人踐踏。


    哪知蒔蘿聽了花椒的話,甚的都沒說,卻看了一眼正一手撐著下巴,暗搓搓地用手指頭戳著小貓兒小臉的丁香。


    又好氣又好笑的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就揉了揉花椒的麵頰,彎腰同她道:“咱們椒椒最乖了,聽大姐的話,往後不聽你三姐胡說八道。你看她那個皮猴猻,哪裏還有丁點兒小姑娘家家的模樣,咱們不跟她學,跟你二姐學!”


    “啊?”花椒瞠目結舌。


    迴過神來,簡直哭笑不得。


    可蒔蘿已經進了內室,點著丁香的額頭小聲訓斥了起來。


    丁香縮著脖子,還以為是自己偷襲小貓兒被抓包了。鵪鶉似的縮在床頭,一聲不敢吭。


    花椒看著忍不住笑了起來,捂著小嘴跑了過來,同蒔蘿解釋道:“大姐,我不是聽三姐說的,我是真的這麽覺著的,誰都別想惡心咱家。”


    丁香雖聽的莫名其妙的,不過花椒這話她是極其讚成的,拍了拍花椒的腦門,用力地一點頭:“對,誰都別想惡心咱家!”


    蒔蘿似信非信的看了眼一臉正色的花椒,隻覺得頭更疼了。


    丁香卻想起了真個惡心過自家的姚舜華,順嘴就道:“我聽小四說……”


    隻話音未落,蒔蘿已是一個眼刀劈了過來,丁香瑟縮了一下,忙乖覺地改口道:“我聽四哥說,姚舜華那個混,不是,那個人直到現在都還沒從床上爬起來,不過他們學裏的同學都猜測他是裝的,肯定就是為著不挨罰才裝病的。”


    隻到底還是撇了撇嘴,明擺著對姚舜華十分不屑。


    花椒也聽說了,不過版本好像不大一樣。


    據說那姚舜華這迴好像是真病,隻因著他實在是躺在床上還不收心,白天黑夜的捧著書在被窩裏看,用心太過。


    好像,還病的不輕。


    花椒無話可說。


    她打小就對這個姚舜華理解無能,她是真的想不明白,為甚的這世上的人,知道禮義廉恥的,就好比姚老太太和姚家的那一幹族老們,從來都把這廉恥看的比天大。可那些個不知道禮義廉恥的,就好比姚舜華那一家三口,不管做甚的,都能覺得天下人都對不住他。


    實在是槽多無口。


    到了第二天正日,上半晌,秦連虎就親自駕著馬車將姚老太太接了過來參加婚禮。


    三年不見,再加上之前還剛剛大病了一場,姚老太太比花椒記憶中的那個精神矍鑠的形象蒼老了許多。


    走路已是需要人在旁看護,就連說話,也再不及當年那般朗聲了。


    可饒是這樣,老太太還堅持要過來秦家參加婚禮。


    花椒有些唏噓,同姐姐們一道留下來服侍長輩。


    然後不到晌午的待客宴開席,俞阿婆也由方慶陪著過來了,隻同行的竟還有帶了個小丫鬟的郭嬤嬤。


    別說秦老娘了,就是這兩天一直待在秦家幫著操持婚禮的許氏聽到通報都愣了一記。迴過神來,忙跟著秦老娘迎了出去。


    “有失遠迎,有失遠迎!”秦老娘快步上前同二人福身見禮。


    那些個眼尖的賓客們看了不免竊竊私語,不知道是哪家的太太,叫秦家這樣禮遇。


    郭嬤嬤笑意盈盈地向秦老娘福身迴禮,又向秦老娘身後的姚氏諸人點頭示意,複才向秦老娘道喜,還道:“恕我不請自來沾沾喜氣……”


    秦老娘就笑道:“老姐姐這是說的哪裏的話,您可是請都請不到的貴客。”


    說著就親自陪著郭嬤嬤同俞阿婆去了後頭花廳入座,寒暄了片刻,郭嬤嬤就主動提出道;“妹妹有事兒且去忙,我這有你親家做伴兒呢!”


    俞阿婆聽著也朝著秦老娘道:“可不是,知道你事兒多,且去忙吧,我們自便就是了,不會同你客氣的。”


    俞阿婆也不比秦家人好到哪裏去。


    甚至於自打昨兒知道郭嬤嬤會同她一道過來給秦家道賀之後,翻來覆去了大半夜,可想來想去就是捉摸不透這裏頭的關竅。


    畢竟秦連鳳的這樁婚事,方家中旬的時候就已經派了管事過來送過賀禮了,甚至還帶上了方老夫人私下隨的一份賀儀。


    這樣抬舉秦家,已是叫人高看一眼了。


    可這會子竟又派了郭嬤嬤親自過來給秦家道賀。


    雖然按著郭嬤嬤所說,這趟過來是她自己的打算。可別說方家內外了,就是整個蓮溪世家大族主持中饋的夫人們,又哪個不知道郭嬤嬤在外行走,從來就代表著方老夫人的立場。


    可這樁婚事,若論遠近親疏,郭嬤嬤其實更應該去給郭家的新娘子添箱才是。畢竟郭掌櫃可是方老夫人的陪房,他們才是打斷了骨頭連著筋的自己人。


    隻她之前那樣琢磨都不曾鬧明白,這會子就更不是計較這事兒的時候了,說著話兒又把一旁的花椒攬在懷裏親了親,笑道:“何況還有我們椒椒陪著阿婆和嬤嬤呢,是不是?”


    花椒就眯著眼睛嘎嘣脆地一點頭:“是!”


    俞阿婆同郭嬤嬤看著,就都笑了起來。


    秦老娘確實還有一攤子的事兒要主持,見二人都這麽說,也不客套,果然把花椒留了下來端茶倒水,給俞阿婆同郭嬤嬤作伴。


    花椒自然不會認生,陪在兩位老太太跟前說說笑笑的,隻說著笑著,花椒就這心裏頭就不免有些打鼓了。


    卻是為著郭嬤嬤的來意。


    花椒總覺得,好像並不僅僅恭賀這樣簡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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