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行。”


    男人想了想說道:“我聽說縣衙裏發出了告示,南方來的官兒說了,之後咱們這裏都要編戶入冊,按照人頭統一分地,如果有擁軍行為的,每人還能多分三到十畝地,你跟我一起去,到時候拿到兩張證明,家裏也能多分幾畝地。”


    簡單收拾了一下,家裏的大門鎖上。


    經過了蠻子的霍霍以後,他們的家早已經支離破碎,隻剩下他們父女二人而已。


    “鴨蛋,你也去運輸隊?”


    同村的見到鴨蛋坐在板車上,驚奇的問道。


    運輸隊裏很少見到女人的身影。


    一是女人的力氣不足,不適合幹這種重體力勞動。


    二是她們要照顧家裏。


    “俺家裏也沒啥人了,跟著爹爹去混口飯吃。”


    鴨蛋說道。


    “也是。”


    同村人聞言說道。


    大軍之所以需要這些人,是因為軍隊推進太快了,鐵路和公路修建的速度跟不上。在很多崎嶇的地方,汽車的通過性還不如這些老百姓手裏的板車。


    “隆······”


    空中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音,鴨蛋抬頭朝著天上看去,一架噴氣式飛機正在低空掠過。


    那銀色的翼展在陽光下反射著奪目的光芒,看的鴨蛋一陣心馳神往。


    她忍不住說道:“阿爸,齊國人可真厲害!”


    男人聞言,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咱們馬上也要是齊國人了!”


    “對,俺聽了齊國的軍爺說了,隻要咱們完成齊戶編民,入了齊國的戶冊以後,就能領到身份證,到時候咱們就是貨真價實、堂堂正正、頂天立地的齊國人了!”


    旁邊同村的人聽到,頓時振奮的討論了起來。


    對於齊國的傳言,他們早已經聽得耳朵裏有一層厚厚的繭子了。


    那裏物阜民豐,老百姓連飯吃不吃了,就吃肉。


    一天吃三頓,頓頓吃到飽!


    “昨天還聽到廣播裏說,京城裏又開通了十二條工腳車,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但說這車車能拉好多人······”


    “我一個遠房侄子,前年的時候,就逃去了南方,不知道現在在哪裏,過的什麽日子。”


    百姓們熱烈的討論著。


    “爹,你說大哥現在怎麽樣了?”


    板車上,鴨蛋忽然說道。


    自從大哥去了南方以後,就跟家裏斷了聯係。


    如今這兵荒馬亂的,道路上不知道有多少遠行人的屍骨,隨隨便便的倒在了他方。


    為了防止屍變,當地人發現了,往往都是錘破腦殼,就地草草掩埋罷了。


    或許最大的可能就是大哥被無聲無息的掩埋在了哪個地方。


    但兩人都默契的沒有往這個方向去說、去想。


    “你大哥現在一定在南方享福呢,等天下平定了,咱們就去南方尋找你大哥。”


    男人彎著腰,拉著板車,和同村人一起在路上走著。


    這個經曆了無窮苦難的瘦弱男人,顴骨高高的隆起著,一雙粗糙的手皮膚龜裂,黑色的紋路爬上他的手背。


    他的肋骨根根分明,即便是穿著衣服,都能看出他的瘦弱。


    家裏五個男孩,如今隻剩下了老大這個獨苗,也是還他活著的指望了。


    “大路好走多了。”


    “不知道咋修的,地竟然這麽平。”


    “我前幾天看到,是有那種鋼鐵的大車直接破土,後麵的車繁複壓過去的。”


    上了大路,路一下變得平整寬闊起來,拉著板車、推著獨輪車的百姓,輕鬆了很多。


    “嘀嘀嘀嘀~”


    一陣嘀嘀聲中,一群摩托車從後麵駛來,風馳電掣一般超過了運量隊伍。


    看著蜂擁而來,唿嘯而去的摩托車隊伍,百姓們再次忍不住驚訝。


    “這些當兵的真俊!”


    鴨蛋忍不住歎道。


    亂花漸欲迷人眼。


    那筆挺的黑色軍裝,英姿颯爽的軍姿,一個個因為營養充足,並且長期鍛煉而得到的挺拔身子,與這些北地的百姓差別太大了,大到在鴨蛋這樣一個北地農村姑娘的眼中,就像是一群世界級模特闖入了小城鎮一樣!


    “前麵吃飯,然後裝車,今天要把糧食物資拉過貢西山。”


    運輸隊伍有人在進行指揮。


    當到了一處中轉站的時候,那像是小山一樣堆疊的糧食,深深的震撼了鴨蛋的心靈。


    白花花的大米裝進鍋裏蒸煮,香噴噴的米香味在中轉站飄出來,鴨蛋忍不住咽著口水,雙眼羨慕而又渴望的看著那一口口大鍋。


    當被人安排著去排隊盛飯的時候,鴨蛋和她爹,以及鄉親們還不敢相信,這些這麽好的白米飯是給他們這些賤命人吃的!


    當鴨蛋在指揮下,放下了手裏的破碗,領了一個幹淨的不鏽鋼餐盤,看著餐盤上那光潔的,能照出自己臉來的樣子,自小別說是飯碗了,就是在地主家見過的鏡子,也沒有這個亮呀!


    再有炊事兵毫不吝嗇的給她打了滿滿的一盤米飯,又給了她一小袋泛著油光的鹹菜絲。


    或許是見她是個女孩,又太過瘦弱,還額外給她抓了一把炸花生米。


    當她和她爹端著餐盤,愣愣的迴到自家板車前麵吃飯的時候,竟然沒有想象中那樣狼吞虎咽,平生第一次的,覺得自己像個人了。


    第567章 相信與信仰


    “阿爸,齊國人每天都能吃上這樣的飯嗎?”


    鴨蛋愣愣的問道。


    她夾起一根泛著油光的鹹菜,吃到嘴裏。


    那鮮美的鹹味,衝擊著她的味蕾。


    又鹹又香的美妙味道,像是給她打開了一個新的世界。


    她爹搖了搖頭,猶疑猜測著說道:“或許、會比這更好吧?”


    鴨蛋細細的咀嚼著餐盤裏的大米,不是那種陳米,而是新鮮的大米,糧食的香味帶著絲絲的甜味,再夾上一根泛著油光的鹹菜絲,在鴨蛋的嘴巴裏,感覺它簡直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了。


    “就算是地主家裏,也吃不上這樣的飯菜吧!”


    鴨蛋想著。


    食物能讓人幸福,更何況一個常年吃不飽的孩子。


    她咀嚼了一顆花生,香香脆脆的,油脂的香味差點讓她把舌頭咬破。


    她將炸花生撿給爹爹:“阿爸,你嚐嚐,好香!”


    “嗯!”


    男人重重的點點頭。


    “阿爸,你多吃一點,一會兒你還要幹活。”


    鴨蛋將自己餐盤裏的米飯,又給爹爹撥了一些。


    “你也吃一些吧,爹爹能吃飽的。”


    男人勸道。


    “嗯。”


    鴨蛋點了點頭,一口一口,仔細的咀嚼著香甜的飯菜。


    不遠處,一些齊國的士兵,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坐在地上,捧著飯碗,快速的解決著午飯。


    在他們麵前的地上,擺著一盒盒罐頭。


    如今,齊國的生產力已經上來了。


    軍隊的夥食待遇也在穩步提升,按照標準,在沒有埋鍋做飯條件的時候,每個士兵每頓都有一盒肉罐頭,一個蔬菜罐頭,和一盒水果罐頭,以及若幹糖果。


    “北邊的老百姓過的真苦,昨天我經過一個村莊的時候,見到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娃子,個子才到我的腰,就非要跟著我們隊伍去前線打仗,我們班長好不容易才把他勸迴去。”


    “咋?那娃子家人不管?”


    “管啥啊,聽村裏人說,那孩子爹娘都沒了,一個孤兒。”


    “唉!”


    幾個士兵聞言,歎息一聲。


    “吃飽了,你們也快一點,今天傍晚之前,我們團要趕到瓦城,前邊的路要進山,路不好走。”


    班長吃飽站了起來,到了水邊刷幹淨盤子,送迴了炊事班。


    對著水麵,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軍裝。


    雖然日常訓練,曬的皮膚黝黑,但是身姿挺拔,五官硬挺,再配合硬挺的軍裝特別裝飾人,任誰一看也要誇一句好小夥。


    “小妹子,你怎麽也跟著運輸隊了?”


    迴來的時候,見到一個將餐盤吃的幹幹淨淨,正悄悄打量著他們的小女孩,他好奇的問了一句。


    軍隊之中,除了隨軍軍醫和軍樂團以外,是很少有機會見到女人的。


    “我跟著阿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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