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去哪,我就跟著去哪。”


    陳大錘沒那麽多的心思,隻是跟著任大哥,並保護好他就好了。


    四海樓已經空了,外麵也已經黑透了。


    豐台縣那邊的混亂,暫時還沒有影響到清水縣這邊,青城鎮裏依然祥和。


    打更人敲著鑼,街上偶爾犬吠,而人影已經沒有了。


    迴到家裏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但任平生還沒有睡下的心思,起事造反的想法壓在心頭,興奮的沒有困意。


    坐在電腦前頭,任平生打開文件,開始劈裏啪啦的撰寫方案。


    天命、理論、製度、民心、祥瑞、執政的正確性、軍隊的建設、內政機構、財物的支持······一個個詞匯和想法在腦海之中盤旋不休,最終化為一個個文字落在了紙上。


    任平生打印出來,又拿筆寫寫劃劃,添添改改,直到快要外邊雄雞唱曉的時候,才將一份滿意的方案寫了出來。


    “算不上指導綱領,隻能在以後按照實際情況,再繼續增改。”


    任平生拿起紅筆,在方案之中的情報組織創立、指導理論創建、完善製度、軍隊建設等方麵,都畫上了一個紅色的圈圈。


    “時不待我,現在必須要適當的放開手腳一些了。”


    任平生將打印好的方案放到了書桌的抽屜裏,看著外邊天色已經發亮,竟然不知不覺之間熬了一夜!


    “以前在單位上班寫方案的時候,怎麽從沒有過這樣的激情?”


    打著哈欠,任平生打算上床眯上一會兒。


    “小婉管家,您這是練得什麽呢?”


    公雞打鳴的時候,勤奮的如畫已經開始了她新一天的生活。


    到了後廚,將廚娘已經燒好的熱水灌到水壺裏,把毛巾洗幹淨,等著老爺起床以後,用正好的水溫,為老爺刷牙洗臉。


    準備這些以後,正好見到小婉已經在院子跑跑跳跳的鍛煉身體。


    “廣播體操。”


    小婉說道。


    自從大姨媽來了以後,她發現自己不論是做激烈的活動,還是做瑜伽拉伸,身體迴複的都非常快。即便是非常疲累之後,第二天身體也會迴複的非常好。


    既然有了這樣的特長,她就打算多鍛煉鍛煉,將身體練得棒棒的。


    一覺睡到九點多。


    “老爺起來了,快去催廚房把飯菜熱好。”


    如畫看到老爺起來,趕緊將外套準備好,給他穿好。


    又將銅盆之中冷熱水溫調好,將牙膏擠好,將被子裏的水倒好。


    任平生拿過牙膏刷完牙,對著鏡子一照,嘿,倍兒白!


    洗完了臉,吩咐說道:“如畫,照著你老爺我,還有小婉管家的身量,去找兩件普通百姓的服飾來,就要那種穿過的二手衣服就行。


    另外還有大錘、劉書、大海狗子他們,也都準備一下。我下午出去調研,不要耽誤了穿。”


    “好,我這就出去找找。”


    如畫伺候任平生上了桌,就匆匆出去了。


    幾個小丫鬟的效率很快的,出去了沒多久,就找了一些衣服迴來。


    都是一些舊衣服,補丁摞著補丁。


    “老爺······“


    虎子探頭探腦的從前院兒進來。


    “怎麽了?”


    小婉被任平生勸的吃多了,正揉著小肚子在院子裏消食兒。


    “小婉管家,門口糖人裴想要求見咱們老爺,似是遇到了困難。不知道老爺願不願見他。”


    虎子有些為難的說道。


    畢竟糖人裴雖然在任府外邊賣糖人,但實際上和府裏沒有什麽關係。


    隻是虎子平時無聊的時候,偶爾和糖人裴聊天,有了些交往,見到人家遇到了難事兒求來了府上不忍心,給通報一聲。


    第97章 社情民意


    “讓他進來吧。”


    任平生從屋子走了出來,他頭上盤了個道髻穿著一件月白色的道袍,寬寬鬆鬆的跟沒穿似的,很是舒服。


    “老爺早安。”


    糖人裴一進來,低頭哈腰的,臉上一片苦澀,勉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了,到了任平生的跟前,“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行了一個大禮。


    “老裴,先起來吧,到底是遇到了什麽難事兒,看看我能不能幫上你。”


    任平生使了個眼色,虎子連忙上千將糖人裴拉了起來。


    “老爺,是我婆娘,我婆娘前些天突發惡疾,送到了醫館裏去治療,這已經四天了,家裏銀錢已經耗盡。


    平日裏我也不敢來求您,實在是我想不到別的辦法了,鄰裏親戚能借的都借過了,就連印子錢都借了,但實在是把錢都扔進了醫館,再也借不到錢了。要是婆娘沒了,還有我那還在吃奶的孩子可怎麽辦呐···嗚嗚嗚······”


    說著說著,糖人裴抱著腦袋,嗚嗚痛哭起來。


    這幾日的難,或許已經擊穿了他這個中年男人的心理防線。


    幾個丫鬟對看了一眼,彼此之間都有些感同身受。


    都是從這種日子裏過來的,她們當初或者被賣,或者自賣的時候,何嚐沒有經曆過這樣的難處呢?


    這是這個離亂而殘酷的社會之中,常見的一幕罷了。


    “還差多少錢?”


    任平生問道。


    “借!借一貫。”


    糖人裴抬起頭來,淚眼之中含著幾分期待。


    他抱著希望而來,但並沒有奢望自己一定能借到錢,畢竟任府雖然財大氣粗,但和他卻並沒有幾分關係,隻是進來進去偶爾的點頭之交罷了,況且任家允許他在府門前做買賣,已經是自己占了便宜。


    “小婉,給他拿一貫錢。”


    “嗯。”


    小婉點點頭,轉頭迴屋拿了一吊錢出來,放在了糖人裴的跟前。


    “謝、謝謝任老爺,等我給婆娘治好了病······”


    糖人裴一怔,又跪了下去。


    任平生看了虎子一眼,虎子又給他拉了起來。


    “老裴,咱這鎮上也沒幾個賣糖人的,看你平日裏生意也不錯,一個月應該也有一二兩銀子吧?


    這種時候怎麽會拿不出錢?”


    任平生在門前的石階上坐下,衝他問道。


    “老爺不知,鎮上的謝鎮長他不是人,他收稅太狠了。對於那些士紳家的酒樓、客棧、勾欄隻是象征性的收稅,而對於我們這些小民卻下手極狠!


    每個月都要被收走稅餉,多的時候一月500多文,少的時候也有三百多,這糖成本本身就高,又還能攢的下多少銀錢呢?”


    任平生和謝延武的關係不對付,那日凝香齋之前鬧出那一出之後,青城鎮幾乎是人盡皆知了。


    所以,糖人裴說起來也不用遮掩害怕。


    “士紳的錢如數奉還,百姓的錢三七分賬。”


    任平生忽然想起了電影中的一句台詞。


    “除此之外,還有狼幫的份子錢,一個月也要上百文的錢。再加上現在百姓手裏都沒有什麽銀錢,生意其實並不好。”


    任平生歎一句:“官府盤完,黑幫盤,真是盤剝無度。”


    而糖人裴聽著任平生的感歎,悲從中來:“前年時候,我大閨女好妹,就被謝延武和鄭經龍他們的兒子,那幾個畜生······”


    他的嘴開始止不住的哆嗦,臉上肌肉因為緊張而顯得有些扭曲:“那幾個畜生,把好妹給玷汙掐死,我和婆娘半夜出去尋找,就在那胡同裏碰到那些畜生,正在、他們正在······嗚嗚嗚嗚······”


    嗚咽的聲音,有太多情感壓抑在其中,他不敢哭的大聲,想要止住,卻又控製不住。


    “報官了嗎?”


    思齊忍不住問道。


    “報了,這種仇哪能不報官!可他們官官相護,縣老爺收了謝延武他們的錢。


    我被打,還被威脅,狼幫多大的勢力,說是如果再去報官,就讓我們全家消失,我還有婆娘、孩子,還有一個老父······我哪裏還敢啊!


    我無能,無用,是個懦夫!”


    糖人裴捂著腦袋,痛哭流涕。手指已經扣進了皮肉裏,鮮血流了出來,他卻絲毫沒有察覺一般。


    “老裴,拿上錢,快點迴家去吧,先給你婆娘看好病再說,你家婆娘和孩子都等著你呢。


    記住,熬過去,好日子會來到的!”


    任平生走到他的跟前,將糖人裴拉了起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似的說道,但是他的聲音卻十分的堅定,讓人能感覺到話語中的力量。


    “謝謝任老爺,我老裴以後給您當牛做馬,也要報答您的恩情!”


    糖人裴感受到了聲音之中的力量,隻覺得在這暗無天日的環境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仿佛能在深井之中探出頭來,看到幾分光亮了。


    “去吧。”


    任平生送走了糖人裴。


    “社會底層生活的民眾,已經是身在水火,一點火星子落在上麵,或許就能燎原了。


    小婉,一會兒換上衣服,咱們去周邊的村裏實地走訪,調研一下社情民意。”


    任平生將衣服拿迴地球,很快洗完烘幹後拿了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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