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雅抬頭看看輕雨,心思轉過幾迴,很想哭,起身來靠窗望個黑黑暗了天空,苦苦發愁,越表哥不是那親色心重貪多的人,這麽些年,貼身侍候的,來來迴迴,也就那麽一兩個人,自己花了這麽一番心思,要麽成了,說不定再養出個妙兒來呢,要不成,叫他知道是自己安排過去塞搪他的,倒又寒了心,兩人之間愈發不好迴轉了。


    還是不叫人去了吧,看他自己挑吧。


    轉身要迴來,聽見腳底輕輕沙響,像是有東西,低下頭看時,見著自己水粉繡綠梅花的布鞋底下,踩著一張書箋,


    彎身撿起看了,迴頭笑問輕雨:“大少爺剛才在屋子裏,可曾聽到他有什麽吩咐?”


    輕雨搖頭,道:“沒聽著什麽動靜啊,也不知道為啥,不吩咐一聲就走,還以為誰惹著他了。”


    這便是了,屋子裏沒風,且自己的紙稿,她記得是壓著的,王惠雅這才舒解掉心結,輕輕笑道:“原來越表哥以為我委屈了。”她抱著被子睡下,越表哥自小便對她溫溫和和,怎麽會這樣無緣無故對她甩臉子,改天,好好對他好些,一定能叫他有心思全放在自己身上。


    一會又起身來,將桌上紙片兒一古腦全收了,本要叫人拿去燒了,剛才了嘴,還沒發聲兒,又停住,一疊疊收整齊了,打開床頭上櫃兒,將櫃裏小東小西先全搬出,打開了最底層的暗格,將自己的手中紙箋再看一眼,末了閉上眼,一下子塞了進去,啪的一聲扣上,東西都塞進去,落上小銅鎖。


    向茵茵都收拾著睡下了,聽見叩門聲,外間守著的玉珠去開了門,聽見她喊:“大少爺。”再然後是關門聲,一個人沉沉腳步聲過來。


    林家越看見向茵茵時,她披著頭發,長長的黑頭發披散在脖子間,竟然比挽著時多了一份風情,腳下趿著鞋,褲子也是貼身薄褲,穿著卻寬大小襖子,扣子扣得整整齊齊,想來她是睡下了,聽見自己進來,穿成這樣的。


    向茵茵起身,說道:“大少爺怎麽來了?”


    林家越先在搖床邊上站了一會,見小娃兒睡得沉,踢掉鞋子,上了榻,笑說:“不是你叫我多來看看她?”


    向茵茵皺眉道:“大少爺從哪裏過來?”


    “書房,怎麽?”林家越答。


    “在書房裏喝酒?”這是在躲著喝酒麽?喝悶酒?


    “嗯。”林家越仰頭倒下,一個翻身,抱住一床被子。


    向茵茵看他身子,實在覺得好像,一般來說,卷著身子抱著被子睡的,都是小女生好吧?忍著一些不適,她說:“大少爺這大半夜過來,不怕人說閑話?”


    林家越側身閉眼睡著道:“我來自己妾室屋子,怕誰說閑話?”


    “嗯,老太太這邊講究清靜的。”向茵茵有些覺得屋子氣氛怪異,溫香的屋子,有過關係的男女兩人,男的還喝了酒,這深更半夜的。


    林家越悶頭在被子裏說道:“你一直說,你不是妙兒,你隻是占著她的身體?”


    向茵茵點頭,嗯了一聲。


    林家越道:“那,你能用她的身體,我為什麽不能用?”


    向茵茵被他這話嚇了一大跳,實在是很不可思議,這話,額,怎麽說來著,信息量略大啊,你要怎麽用?你這是說認真的,還是嚇唬人?這完全是耍流氓調戲人啊,向茵茵覺得手臂上一陣陣起雞皮疙瘩,要怎樣才會在人前一副忠厚老實好大哥的樣子,卻在屋裏這樣悶騷。


    “大少爺,你喝多了?”因為他趴著在睡,向茵茵看不清他的臉,隻能試著問他。一麵想著,他一會若是發狂,自己是軟弱真誠的求,還是操起手邊家夥與他結結實實幹一場,砸他個頭破血流腦袋開花。算了,不想了,還是求吧。砸了他不說他不放過自己,他身後那般女人不得吃了自己啊。


    “還真是很可惜,我就與你談得來些,偏偏你還就不記得我了,剩下這個呆瓜樣的腦子,無趣得很,以前咱們的妙兒多機靈啊。”說著還伸手出來,揉揉她的一頭長頭發,末了從她腰間挑起一縷,慢慢在手中繞了玩。


    向茵茵見他語帶睡意,大為鬆口氣,又有些不服氣,鄙視地說道:“大少爺啊,天涯何處無芳草,沒了妙兒,您還不能活了不成?”


    林家越突然伸手過來將她腰身圈了抱住,閉著眼,語音含糊說:“原來這話你是這樣理解的啊。真是個傻丫頭。跟我說說,你天天想著出去,出去,出去要做什麽?還是要找什麽人麽?”


    向茵茵坐著在榻上,被他抱著,原本要掙紮的,可一看他沒有動靜,心想著不要一掙紮把他反而弄清醒了,便靜著不動,慢慢開口用盡量安靜語調說道:“不知道做什麽。要是能有幾塊地,種些吃的,再養些雞鴨什麽的,再學會裁衣服,買些便宜的土布,也不至於沒衣服穿,要是再能學點什麽,找份事做就更好了,總之不至於餓死就成。”


    “可惜,家裏那屋子太破了,我真怕一場大風就將它吹倒子。其實日子也是不好過的啊?隻是沒法子,肯定不能在這府上呆一輩子啊。我好歹也是有知識有理想有自由需求的年輕人,怎麽能一輩子被困在這院子裏呢。”


    她聽見林家越輕聲一笑。


    不理他,接著說:“至於說找什麽人,我現在還沒想過找什麽人。但是,要是能找得著個合心意的,我愛他,他也愛我,那是最好了,找不著,也不要緊,我們哪好多女人一個也過了。”


    林家越抬了抬眉,沒有睜開眼,隻好閉著眼就問:“你說的愛是什麽?”


    向茵茵頓了頓想好一會,道:“我說不清楚,但是至少有一樣,就是如果我的愛人這樣抱著我,我會很開心,肯定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就拿大少爺您來說,大概就是那種,看見她就開心的笑,時不時想著見到她,這一輩子,不要別的女人在其中摻活,隻守著她一個人,安定美滿,子孫滿堂,過一輩子。”


    又聽林家越輕笑一聲。


    向茵茵試著引導他說:“其實有時候那個人在的時候,我們並不知道。但是,大少爺您有沒有想過,可能您的愛人,其實就是少夫人。”


    沒有動靜。


    “如若不是,您在半夜的喝什麽悶酒?又為什麽到我這?”向茵茵追問。


    這話說得林家越身子一僵,而後又輕聲一笑。


    “可能是您納妾收通房丫頭太多,傷了她的心,還與妙兒生孩子!她不冷淡著您才怪呢。隻是這世上女人命苦,沒辦法,要守著個男人,所以,隻要你願意改過,以後對她一心一意,夫妻倆的感情還是能修複好的。”


    林家越收迴手,自個裹了被子睡了一邊去,向茵茵看著他的身子,鄙夷地搖搖頭。


    想是在帳子上看著了自己搖頭的影子,林家越伸出腳來,將她踢了一腳,踢得她離自己遠些個,再裹了裹,睡實過去。


    向茵茵驚訝奇怪不可思議,一個看似敦厚,實則暗地裏小氣矯情的男人?還是喝過酒的男人,智商與心理都降到三周歲?話說他從哪邊來,為何自己躲在書房喝悶酒啊。


    他這樣,今晚肯定不會走了,向茵茵在榻角找了個地兒小心趴著睡,半夜起來照顧小孩子時,聽見林家越在說夢話,然後她聽到了天籟:他在夢裏喊“惠兒”。


    早上林家越起床時,見著自己的妙兒笑意盈盈,以為她是因為自己在她屋裏過了夜高興的,不免多看她兩眼,側目冷冷說道:“你若是記起事來了,就叫我知道,我自然不會虧待你的。你若總抱著自己受了莫大委屈的心思,哄騙我說些什麽自己不是妙兒的話,我也並不會多愧疚補償你更多。”


    向茵茵笑道:“不會不會,我沒要什麽補償,你快迴去吧,與夫人好好說話,夫妻兩好好談談心,啊,那個,祝你們倆以後夫妻和睦,舉案齊眉,呃,兒孫滿堂,多子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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