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秦安隻說了兩個字,簡潔的讓我分不清裏麵是何感情。


    說完之後才補了一句,“一群人。”


    我若有所思,看著他半晌,問道:“我爸有沒有告訴你為什麽會有人襲擊他?”


    他優雅的把牛排吃完,點頭,“有。”


    我很專注的看著他,眼神裏帶了點好奇,“什麽事情,也說給我聽聽。”


    他看著我,“你爸讓說嗎?”


    我撒謊不眨眼睛,“當然讓!”


    秦安還是用狐疑的眼神看著我,為了更有說服力,我拿了紙巾抹眼角,“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們所有人都瞞著我,我爸不讓我知道,我哥和逸之也不說,我什麽都不清楚,這種被欺瞞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很、不、好、受。”


    他的眼睛裏是一種無法言喻的表情,他右手的指尖戳了戳自己的眉心,他說:“似乎是跟他的對家有什麽衝突吧。”


    “對家?”我微哂,我父親的對家算不上多,縱使我被保護得好,不過也曾經不經意聽他們提起過,父親最大的對家叫做馬國宏,名字雖然起得相當正氣,但是聽說是一個狠角色。跟我爸的勢力平分秋色,也是黑白兩道都很吃得開的一個人。


    我問:“是不是叫馬國宏?”


    秦安點頭,“是的。”


    “是因為什麽事情?”我繼續追問。


    他拉下臉,“約是因為軍火走私之類的吧。”


    這些事情我不懂,我隻能專心的對食物做著進攻,順便祈求大家都能平安無事。


    “我吃完了。”我放下叉子,笑嘻嘻地看向他。


    他不解的看向我,嘴唇微動,“那又怎樣。”


    我繼續笑嘻嘻地說:“家裏沒什麽傭人,沒人洗碗。”


    秦安的臉色有些憂鬱,那是我在再遇他後第一次看到他臉上出現了人能夠看懂的表情。


    “那又怎樣。”


    我笑得越發陽光燦爛,把盤子往他麵前一推,“勞煩你了,謝謝。”


    他很聽話的拿著盤子叉子走了進去,幾分鍾後,廚房裏響起了“砰砰砰”的聲音。


    我咽了口口水,著急的就往裏闖。


    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聽見秦安說了一句,“別進來!”


    奈何,已經晚了。


    大夏天的,我喜歡光著腳丫在家裏跑是很正常的事情,於是我的左腳就這麽壯烈犧牲了一大塊盤子的殘渣進去。


    “疼,好疼……”我扶著門,抬起腳,一臉委屈的樣子。


    他跨步走了過來,不見外的就直接橫抱起我,將我放到了沙發上。


    我嚶嚶嚶哭泣著,腳掌下鮮血淋漓,他坐在我旁邊,很溫柔的把我的腳放在了他的膝上。動作自然的讓我恍惚。仿佛,他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秦安,仿佛,這是很久很久前的片段。


    “秦安?”我輕輕的喚了一句。


    他拿著一個很亮很小的燈,對著我的傷口照了幾下,說道:“傷口不大,但是有些深,我們要去醫院一趟。”


    我坐著不動,隻是又喚了他一句,“秦安。”


    他抬頭,眼神裏有來不及收迴的溫柔,“怎麽了?”


    這個表情讓我更加恍惚了,他不是忘記了嗎,他不是應該是根木頭一樣的嗎。


    秦安大約也是覺得我們的距離太過近,動作太過親密,他把我的腳放在了沙發上,坐的遠了一些。


    “秦安。”我偏著頭問他,“你以前有沒有交過女朋友?”


    他頭也不抬的搖腦袋,“沒有。”


    “那有沒有喜歡過別人?”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說:“這是我的私事,沒有必要與小姐說。”


    “秦安。”我笑著,薄唇一啟,“我以前交過一個男朋友,我很喜歡他,他也很喜歡我,我們相愛的很深。”


    他打斷我的話,“跟我說這些幹嘛?”


    我忍著腳心的痛,說道:“因為在心裏忍著不痛快。”


    他過來拉起我,說著:“先別說這個。你不去醫院會感染的,我不好跟你父親交待。”


    秦安的這句話讓我在唇上咬下了一個小小的牙印,我怨念道:“腳疼,走不動。我給逸之打個電話。”


    我掙紮的爬著去拿沙發上的手機。


    他半路把我截了下來,一把拿過手機,“他在忙,我帶你去醫院。”


    我繼而哀怨的看著他,“走不動,怎麽去醫院。”


    秦安猶豫的看了我幾眼,伸開雙手,準備抱我。


    我也猶豫的往後退著,失笑道:“我變胖了。”


    他的嘴角很小幅度地動了,聲音卻是嚴厲著,“上來。”


    我艱難的往他手的方向爬去,他走近兩步,終於成功會師了。


    我的手摟著他的脖頸,看著他近在咫尺的麵龐,總覺得有些事情不在我的預料之中發展。


    我無意的摩挲了幾下他的腰,說道:“剛才的事情我還沒有說完。”


    他的眼睛直視前方,語氣略微生硬,“我不想聽。”


    我的頭擺著離他的心髒最近的位置,靠在他心胸前,一意孤行的說道:“我就是要說!你不想聽我也要說!”


    秦安把我放在後麵的位置上,然後自己坐在駕駛處,語氣無奈,“那你說。”


    我沒有說,隻是靠著椅背,問道:“你什麽時候學會開車的?”


    他說:“我一直都會。”


    我的目光微微下垂,決定繼續剛才的話題,“我和他很相愛,可是不能夠在一起。”


    他頭都不迴,也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我抓著短褲的一角,眼裏多了一份柔情,我糾結著說:“其實我還是很喜歡他的,可是我不能害他。”


    秦安抓著方向盤的手細微的動了動,“你怎麽知道你做的一切於他是怎麽樣的?你怎麽知道你是在幫他還是害他?”


    他這番話曾經我在心裏也思考過無數遍,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都不知道我貿然的離開他是對還是錯。我瘋狂的迷戀著他身上溫暖純良的味道,可是比起迷戀,我更害怕我所愛的人會發生危險,任何危險我都會怕。所以,我隻能用我的方法阻止他受傷。我本來就是一個自私懦弱的女人,但是現在這麽注視著他,看著他的改變,看著他重新出現在我的生活裏,我仍舊拚死迷戀著。我想知道,他究竟是忘記了,還是記得。


    “我的確是不知道,所以……”


    “到醫院了。”他的聲音冷然傳來,截斷我未完的話。


    他幫我拉開車門,又抱著我進了醫院大樓。


    我緊摟著他的腰,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他的腰間瘦了。


    以前秦安的身材屬於好得人神共憤的那種,緊透的腰肢,緊實的肌肉,緊繃的身材。再加上那一身黑色襯衫,每次看到,我都會情|欲的想著用雙腿纏上他的腰肢,然後一輩子不放開。


    可是現在他瘦了好多,我兩隻胳膊圈著都有餘。


    我閉著眼睛喃喃的念了一句,“秦安,好喜歡你。”


    他應是沒有聽見的,隻是冷靜地往醫院裏走。


    “醫生,傷口會感染嗎?不會有破傷風的危險吧?”包紮完了之後,秦安向醫生問道。


    醫生搖頭,笑著他的多心,“沒事,隻是小傷,迴家去上點藥,包紮好不要沾水就可以了。”


    秦安點頭,道了句謝,又一把抱起我。


    其實我的腳已經包紮好,大概是可以走路了,但是出來時太匆忙沒有穿鞋子,隻好再委托他了。


    “秦安,”在他又準備把我放到後麵去的時候,我叫道:“我要坐副駕駛的位置,不要坐後麵。”


    他很為難,“副駕駛上沒地方給你放腳。”


    我任性的說道:“已經包紮好了,可以直接放。”


    “車子髒,會感染。”他堅持。


    “不髒,爸有定期洗車的。”


    秦安把我放在了後麵,拿著紙把車子好好擦了一陣之後,才抱著我到了副駕駛位置。


    我舒心的坐在他旁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帶著慵懶的口氣道:“你那天說你不喜歡和女人相處,可是你剛才抱我的時候,臉不紅,眼睛不眨,連心跳都沒有什麽變化。”


    “你說的這些和我不喜歡和女人相處有什麽關係嗎?”他問。


    “當然有啊!”我強烈的點頭,“你不喜歡女性,於是我是和你第一個相處的女人,可是你的行為很平常,平常的不像第一次。”


    他不迴答了。


    我聳聳肩,繼續問道:“那天你拒絕了我爸,他也沒有強求,今天不是應該逸之來的嗎?”


    秦安沉默著,沉默了許久,才緩緩問道:“你希望他來嗎?我來和他來,又有什麽區別。”


    我想說有區別,而且有很大的區別,但是這句話在我的喉嚨裏哽了好久,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他又道:“既然沒有區別,誰來都是一樣的。你大哥找他有事情,他便讓我來了。”


    我悶悶的哦了一聲,卻又覺得哪裏不對。


    “這不是迴去的路,你要去哪裏?”


    他的聲音沉沉的,“總悶在家裏麵,我帶你出去走走。”


    我又哦了一聲,覺得車子裏有些悶,左右摸索著準備打開窗戶。


    他用右手拉著我,“別開窗戶。”


    秦安的右手上多了許些成熟的老繭,不免粗糙。


    我隱隱覺得心疼的同時,也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問道:“為什麽?”


    他說:“開了空調,開窗戶冷氣會走的。”


    我不相信,說了一句騙人,看了看車前的後射鏡,果然發現我們後麵有一輛小型的轎車跟著。爸說得沒錯,這次真的是攤上事了,而且是攤上大事了。


    我的心猛地提了上來,雖然出身黑道,但真的這是我第一次碰到被人追殺的情況。


    我吞了口唾沫,抓著車扶手。


    秦安的右手牽著我的左手,聲音堅定而淡然,“不怕,我在,會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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