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黃泰來後,周重一轉身剛想請若望神父和納德教士進去,畢竟再怎麽說納德教士還送給自己一些辣椒種子,所以無論如何也要感謝對方一下,雖然對方不願意接受錢財,但請他們吃頓飯應該沒有問題。


    不過周重在轉過身來時才發現,那位身材矮小的衛大夫卻正在和若望神父交談甚歡,周重走過去聽了一下,結果意外的發現這位衛大夫竟然是個十分謙虛好學之人,正在向若望神父請教他的放血療法,而若望神父也難得遇到一個對自己感興趣的人,因此也沒有絲毫保留,把自已所學的放血療法絲毫沒有保留的講了出來。


    周重看到衛大夫聽的十分認真,甚至還有種躍躍欲試的表情,這讓他也是嚇了一跳,為了避免商會之中的病人遭到衛大夫放血的毒手,周重急忙打斷他們的談話,然後把若望神父和納德教士請到了交易中心裏麵。


    現在整個交易已經成為一個綜合性的區域,這裏不但是商會與貨主、貨主與貨主談生意的地方,同時園子裏也有自己的酒樓、茶館和住宿的地方,有些貨主隻要一來北港,就會立刻進到交易中心,吃住做生意全都在這裏麵,畢竟雙嶼港的治安並不太好,相比別處的旅館,交易中心這裏可要安全多了,至少不用擔心有人會來這裏鬧事。


    周重帶著若望神父兩人來到交易中心內部的酒樓裏要了一間包間,然後又給他們點了一桌好菜,結果菜剛上來,還沒等周重說什麽,若望神父兩人就已經眼冒綠光,根本無心聽周重說話,最後周重隻好讓他們先吃,結果這兩人立刻開始狼吞虎咽,看樣子他們這段時間餓的不輕。


    好不容易等到若望神父兩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周重這才笑著說道:“若望神父,之前的問題你還沒有迴答我,你們不是在南港區嗎,怎麽又跑到北港區來了?”


    聽到周重的問話,隻見吃的滿臉油光的若望神父和納德教士對視一眼,然後露出一臉的苦笑道:“不瞞周公子,我們其實是在南港區實在混不下去了,所以才跑來北港區試試,不過我們也知道北港這裏是您的地盤,若是您不願意讓我們呆在這裏的話,那我們就去西港區,反正我們是不會放棄傳播主的光輝的!”


    “哦,你們幹了什麽事情讓自己在南港區混不下去了,而且我看你們的樣子,好像幾天都沒吃飯似的?”周重聽到這裏很是奇怪的問道,他這段時間一直忙於商會的事,根本沒時間關注這兩個葡萄牙人的動向。


    隻見若望神父聽到這裏再次苦笑一聲,當下把自己在南港區惹的禍講了一遍。


    原來這兩人坐著謝家商會的船到達南港區後,就立刻積極的向能接觸到的所有人開始傳教,隻不過他們顯然還是沒有吸取之前在舟山島的教訓,傳教時根本沒有任何技巧,隻是一味的向人宣傳上帝是多麽仁慈,信奉上帝日後可以進入天堂等等。


    若望神父和納德教士的這種做法,顯然不可能吸收到什麽人信教,甚至還引起不少人的反感,不過若僅僅是這樣的話,還至於他們在南港混不下去,最主要的是他們兩人在南港又得罪了一批人,這才被逼的不得不離開南港。


    南港區雖然是謝家商會的地盤,不過除了謝家商會外,其實還有一些中小商會駐紮在南港區,若望神父他們得罪的就是其中一個中型商會。至於事情的原因倒不是對方仗勢欺人,而是若望神父他們有錯在先。


    若望神父和納德教士所在的多明我會屬於托缽教會的一員,他們不接受財物,平時隻靠向別人乞食為生,若是在歐洲還好,畢竟那裏是基督教會的天下,總能找到願意施舍的教徒,但是在大明這裏,他們的這種行為卻是與乞丐無異。再加雙嶼港中的居民大都是各個商會的家屬,他們本來都是在大明活不下去才逃到這裏,看到若望神父兩人有手有腳卻不幹活,隻靠著乞討為生,自然都十分鄙視,這也直接導致他們兩人根本討不到足夠的食物。


    對於這種情況,若望神父和納德教士已經早有準備,畢竟他們在舟山時就已經遇到過這種情況,而且他們兩人雖然固執,但在生存的壓力下,還是懂得一些變通的,因此有時實在找不到食物時,他們就會到碼頭上做幾天苦力,這樣也能掙到一些糊口的錢。


    但是苦力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做的,有一天他們在碼頭扛貨物時,一不小心打破了一箱貨物,結果剛巧裏麵放的是易碎的瓷器,而這些瓷器則是南港一個中型商會的貨物,結果對方自然要讓他們賠。


    若望神父和納德教士本來就是身無分文,根本就沒錢賠給對方,人家商會倒也不是非逼著他們現在就賠錢,所以就提出一個辦法,讓他們在自己商會裏幹活賠錢,什麽時候把錢還清了什麽時候再離開。


    本來這對於普通人來說倒也沒什麽,無非就是多賣些力氣就行了,但是若望神父和納德教士卻還想要四處傳教,來碼頭做苦力也隻是他們的兼職,更不可能長時間在對方的商會裏幹活,所以最後他們商量了一下,結果竟然趁著對方不注意逃了出來。


    若望神父和納德教士這種不道德的做法,自然把對方給惹怒了,畢竟幹走私這行的大部分都和海盜差不多,惹了他們自然沒有好果子吃。所以現在對方已經在發下話來,非要抓住若望神父兩人,讓他們知道得罪他們是什麽下場?


    也正是因為如此,若望神父和納德教士在南港根本呆不下去了,否則萬一被那個商會給抓住的話,恐怕非得被打死不可,於是在這種情況下,兩人就離開了南港,跑到北港打算避一避風頭,畢竟對方隻是個一中型商會,根本不可能把勢力伸到這邊。


    周重聽完若望神父的講述後,也不由得哈哈一笑,說起來他也感覺眼前這兩個葡萄牙人十分有趣,做為苦修士,有時他們表現的確像個虔誠的天主教徒,哪怕是孤身在大明這裏,也對教會的教義嚴格的遵守,但有時為了生存,他們卻又經常做出一些違背道德的事,比如當初在舟山島時,他們就為了生存偷當地百姓的食物,這次在南港又打壞東西不賠,這兩種矛盾的狀態都在他們身上有所表現,實在是個十分有趣的現象。


    “若望神父,那你們現在有什麽打算,不會就想這麽一直躲下去吧?”隻見這時周重品了口茶笑著問道。


    若望神父聽到這個問題時,不禁再次和納德教士對視一眼,然後苦笑著道:“啟稟周公子,這個我們也沒有想好,不過我們打算先在北港呆一段時間,若是對方沒有追來的話,到時我們可能會在這裏繼續傳教,直到有人願意成為上帝的信徒為止。”


    果然,若望神父的話並沒有出乎周重的意料,不過他忽然腦子中靈光一閃,想出一件十分重要的事,當下沉吟了片刻開口道:“若望神父,我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可以算的上是朋友了,不過做為一個朋友,我對你們有一個小小的建議!”


    看到周重如此客氣,若望神父也有些受寵若驚的站起來道:“周公子您太客氣了,有什麽建議您盡管提,我和納德教士難得有一個了解大明的朋友,所以對於您提出的意見,我們一定會慎重考慮的!”


    幾月不見,若望神父的漢語說的越發流利了,對周重也知道用上敬語了,不過周重倒是不在意這些,隻見目光中精光一閃道:“兩位,你們之前先是在福州和舟山傳過教,然後又來到雙嶼港,但是這三次的傳教經曆都是大同小異,根本沒有人願意信教,這點我說的沒有錯吧?”


    若望神父和納德教士聽到這裏也是點了點頭,這時隻見周重接著又道:“三次傳教都失敗了,這也就足以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你們的傳教方式有問題,而且還是大問題,否則不會到現在都沒能發展出一個教徒!”


    “這……”若望神父和納德教士雖然固執,但卻也知道周重的分析很有道理,因此隻見他們再次點了點頭道,“周公子說的不錯,我們承認自己的傳教方式應該有問題,但是現在我們卻不知道該如何改變,所以隻能用這種笨辦法傳教了。”


    “哈哈哈哈~,其實你們根本不必用這種笨辦法,我這裏倒是有個辦法可以讓你們站穩腳根,雖然不至於能讓你們發展出信徒,但絕對比你們現在溫無目地的四處傳教要好多了!”聽到若望神父兩人承認自己的傳教方式有問題,周重這時忽然大笑著說道。


    他剛才忽然想到,現在西方在一些科學技術上麵已經超過了大明,自己也許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從眼前這兩個教士的身上打開一個缺口,把那些先進的技術學過來。至於什麽傳教的事,隻不過是他吸引對方為自己賣命的一塊畫餅罷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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