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珞的心狠狠一抽,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之間,栗夏的眼睛裏隻有陌生和痛苦。

    不用猜都知道那張5億的支票和他有關係。

    “給我看看,”他去拿她的手機,可她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著,在他即將碰到的一刻,栗夏猛然迴神,飛速後退著躲開他的手,目色驚恐而悲怨,強忍著眼睛都紅了。

    倪珞心裏又是一刺,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仿佛他們之間不太疏遠不太親密的距離,在昨晚驟然拉近之後,又在這一刻,隔上了山窮水盡。

    栗夏全身發顫,盯著他,沒有怨言隻有無力,看了幾秒就轉身跑走。

    倪珞趕緊追去。

    栗夏衝下樓的時候,倪家人還有喬喬,都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奶奶和張蘭媽媽在聊天,來來坐在高高的木製兒童座椅裏,喬喬坐在椅子上,旁邊放著小輪椅,兩個小家夥都是沉默又好奇地看著對方,眼珠都是黑溜溜的。

    倪珈坐在旁邊,一邊給來來喂米粉,一邊叮囑喬喬喝牛奶。兩個小家夥都乖乖的,沒有一個吐泡泡。

    栗夏原本想抱上喬喬,馬上離開這裏;可下樓的時候腦子裏重複想起千賢的話,她不得不留下來。而有些事情,她必須問清楚。

    栗夏的突然出現,讓奶奶和媽媽都詫異了一下,雖然習慣性地料到是倪珞帶迴來的朋友借宿,可畢竟他很多年沒帶過女生迴來了。

    栗夏笑不出來:“昨天打擾了,謝謝倪奶奶,謝謝阿姨。”

    兩位長輩也沒掛在心上,奶奶沒什麽特別的表情,張蘭倒是笑著招唿:“你是倪珞的朋友吧,先坐下來吃早餐。”

    栗夏努力扯扯嘴角,坐了下來。倪珞跟著跑下來,見栗夏竟然沒有衝出門去,不知是慶幸還是疑惑,這麽看來,難道是自己惹了她?

    傭人們問了栗夏的喜好,很快又端上來兩份早餐。

    栗夏盯著精致的食物,卻沒有任何胃口,看一眼喬喬,小家夥正專注地盯著小來來;見來來“啊嗚”吃了一大口米粉,就趕緊舀了一大口豬肝粥吃進嘴裏,像比賽似的。

    栗夏腦子裏一片混亂,剛要說什麽,張蘭卻問倪珈:“阿澤什麽時候來接你?”

    倪珈望了一下掛鍾:“半小時吧。”

    張蘭放下筷子,“都是不監督就不吃早餐的,我去給他煮碗湯。”

    “讓陳嫂去做就好了,你操心什麽?”

    倪珈的話沒起作用,張蘭一走,陳嫂和幾個傭人都跟著下廚房去了。

    餐廳裏的人少了一大半,栗夏莫名覺得壓力小了點,緩緩放下勺子,看著奶奶,輕聲道:“倪奶奶,有件事,我想請教一下。”

    奶奶平靜無波的:“說吧。”

    “今天,我聽到一個傳言,說是我媽媽當年發布的第二期金融券,有一張五億的沒有兌現。去年年初到期時栗氏沒錢支付,又寬限拖後了十八個月,今天就是截止還款日了。”栗夏整個人都輕輕地顫抖著,“我看到掃描件上債權人的簽名,是您的名字,倪瑾,請問這張支票,是真的嗎?”

    她眼睛裏燃著一絲迫切到瘋狂的希望,目不轉睛地盯著奶奶精神矍鑠的容顏。

    一旁的倪珞張口結舌,奶奶怎麽會莫名其妙去買一個商廈價值五億的金融債券?雖然他認為,有人發布虛假信息時動用倪瑾的名字不太靠譜,但想到傅家和郎家那一群奇葩,其實也很好理解。

    問題很簡單啊,他們偽造了假支票,一麵為了攪亂市場,讓本來沒有充裕資金的栗氏在這次的債權人大會上陷得更深;一麵為了挑撥栗夏和倪珞的關係。

    最有可能的就是這樣。

    倪珈一如既往地淡定,就跟聽到的是50塊錢一樣。

    奶奶聽了她的話,穩穩放下筷子,擦擦手,淡淡地說了兩個字:“是的。”

    倪珞一怔。

    栗夏如遭雷擊,頭腦一片空白,緊握的拳頭裏,指甲差點兒掐進手心,聲音顫抖著越來越小:“能不能,請您再給我一年的時間。”

    奶奶神色如常,直接道:“我憑什麽相信你?”

    倪珞皺眉:“奶奶!”

    奶奶看他一眼:“我們家不是做慈善的。”

    栗夏臉色慘白,咬咬牙,努力想要振作,“我,我一定會努力,改變栗氏,讓它越來越好……”可說到後麵,怎麽都沒有底氣。這一刻,心裏的孤獨和絕望深刻得可怕,5億啊!栗氏的固定總資產總共都隻有不到30億。這麽重的債務,連當年的媽媽都放棄了,她一年,她根本就做不到!

    是啊,倪家奶奶連媽媽都不相信,又怎麽會相信自己?或許還認為她就是之前那個不成器的小太妹。與其等她把栗氏敗光了破產,還不如現在就破產了迴收。

    這一刻,栗夏前所未有地痛恨自己的無能,可是,心底另外一種委屈悲怨的情緒彌漫

    上心頭,鼻子酸得像是泡了醋,眼睛狠狠地刺痛起來。

    她固執地睜大著眼睛,漸漸續起的水霧中,麵前老人家的臉還是那麽的平靜,她哽咽得幾近顫抖:“十八個月前,這張支票的兌付日期,正好是我媽媽跳樓的那一天。我想知道,當年,我媽媽來求過您沒有?您究竟她說了什麽?為什麽那麽堅強的媽媽會跳樓?”

    心底大悲大傷,眼淚一顆顆砸下,“倪奶奶,原諒我的無禮。可是我可不可以問一句,是不是您,逼死了我媽媽?”

    倪珈極輕地蹙了眉,把來來交到保姆手裏,起身去洗手。

    倪珞更是一臉震驚:“栗夏,我奶奶不是這種人!”

    可栗夏仍是固執地望著倪奶奶,心像是被誰揪扯著痛得無處發泄:“為什麽我媽媽一死,您就把支票延期了十八個月。是內疚了嗎?對不起,我不該懷疑您,也不是怪您,借錢還錢是天經地義,我不怨也不恨,可那個人是我媽媽,我真的無法冷靜。”她真的不想在外人麵前這麽卑微落淚,可眼淚更泉湧一樣怎麽都止不住,“她來求過您對不對?您究竟對她說了什麽?她是您的學生,您為什麽不能哪怕稍微溫和一點點……是不是您,是不是……”

    “和當年一樣,”奶奶打斷了栗夏的話,神色依舊無波,“我沒有責任和義務,去照顧你的感情。你選擇咬牙活著,還是放棄生命,都是你自己的決定。”

    栗夏怔住,臉上突然沒有了一切情緒,隻剩淚痕斑駁。

    “謝謝!”她胡亂抹幹眼淚站起來,深深鞠了個躬,走過去抱起一臉驚恐的喬喬和小輪椅,頭也不迴地離開。

    “奶奶,”倪珞急得皺了眉,“到底怎麽一迴事?是不是您真說了……”

    “你給我閉嘴!”倪珈一腳飛過來,“怎麽和奶奶說話的?”

    倪珈望著摔在地上的倪珞,臉色微冷:“你要認清楚一件事,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為你的命運負責,也沒有人有義務寬容你拯救你。你的任何決定都是自己做的,你的後果當然也要自己承擔。”

    倪珞張了張口,最終憋屈地重新站起來,一聲不吭把椅子拉得嘩啦響。

    倪珈看他一會兒,臉色緩了緩,道:“再不去追,人都走了。”

    倪珞別扭地斜她一眼,這才跑出去。

    倪珈坐下來吃早餐,問:“奶奶不希望她和倪珞在一起?”

    “何以見得?”奶奶也鬧別扭了。

    倪珈喝了口清湯,淡淡一笑:

    “奶奶沒做過的事情,卻讓她誤以為你做過,不就是讓她心裏別扭,不和倪珞在一起?雖然借債還錢天經地義,可她的反應也是人之常情。媽媽因為不能延期,走投無路跳樓而死,於法於理都沒有問題,可感情上,怎麽都過不去這個坎。要是我,也會失控。”

    “理智上能夠理解,情感上卻不能和間接讓媽媽死的家族在一起。”

    奶奶看她:“你怎麽知道我沒有做過?”

    倪珈聳聳肩:“不難想啊,您從來都把人看得比錢重要,對華氏的員工就是這樣。如果栗夏的媽媽真來求過你,你一定會答應延期。栗夏懷疑她媽媽死後支票延期是因為你內疚,我卻認為,如果奶奶真的決定讓商廈跳票,就不會因為誰還不起錢自殺而有所改變。所以她媽媽的死,應該是有別的原因。就連這次信息傳出去,隻怕也是栗氏內部的人。奶奶要是想讓她懷疑你逼她媽媽走上絕路,派人私下拿支票給她看就行,不需要公開鬧得滿城風雨,讓栗氏陷入這場大危機。”

    說罷,她微微眯眼,不知在想什麽,歎了口氣,“家破人亡,一個人麵對那麽多事,她其實也挺不容易的。”

    奶奶笑了笑,卻沒什麽笑意,見倪珈隻喝粥,不說話了,問:“看你的樣子,有點兒站在她那邊,覺得我這麽拆散他們,狠了?”

    “沒有。”珈喝著粥,麵無表情,“她,我不喜歡也不討厭。我關心的,隻是倪珞。我不想他難過,但也不想他受傷。”

    “我和你一樣,所以惡人我來做吧。”奶奶輕歎,“這孩子是個好孩子,可就像你說的,她們家爛攤子太多太複雜,不說栗氏要管,她的爸爸也實在……而且,門不當戶不對。”

    對最後一句話,倪珈不太讚同:“什麽年代了,奶奶你還老思想呢。”

    奶奶搖搖頭:“就像當年你姑媽和宋明一樣,雖然栗夏這孩子不像宋明動機不純,可我還是擔心她對倪珞的感情摻雜了別的考慮。”

    倪珈不以為然:“我和阿澤一開始的時候,你也沒……”話沒說完,倪珈心裏一梗,是啊,幸好她全心全意愛上他了,不然,對越澤多不公平。

    奶奶卻很坦然:“誰叫你是我的孫女呢?親情本來就是雙重標準的。而且越家阿澤一開始的時候和你的想法差不多,也算公平。可珞珞這孩子,雖然這幾年成熟了,心地還是太良善,他要是真喜歡了一個人……”

    倪珈默了,他要是真喜歡了一個人,不會有試探,不會有各種因素考慮,權衡對比,隻有實心實意。

    “和奶奶不一樣,我相信他看人的眼光,起碼不會像前幾年專看上些奇葩。他喜歡誰,和誰在一起,我都沒意見。我擔心的隻是,”她手中的勺子頓了頓,“我擔心,她太敏感,他會很受傷;就像,”她默默垂下眼,“就像當初阿澤因為我,受了很多傷一樣。”

    奶奶默然半晌,淡淡道:“所以這次,隻有珞珞來求我,我才會把支票延期。”

    倪珈一怔:“你是逼栗夏接受倪珞的幫助?”給他們的感情加上5億的壓力,這麽重的金錢色彩,那以後奶奶已經放下餐巾,起身:“不用說了,這就是我的決定。”

    “奶奶!如果倪珞真有那麽喜歡她,她也真心喜歡倪珞,如果他們能把奶奶種下的危機解決,”倪珈的話擲地有聲,“那我請奶奶,到此為止!”

    末了,緩下聲音,“支票的事我不會管。但我希望這件事以後,奶奶不要讓倪珞為難,您也知道,他是孝順您的。”

    倪珞追出門去,就見栗夏一手抱著喬喬一手拖著輪椅,走得飛快。

    “栗夏!”他上前抓住她的手,“這件事我去和奶奶說,一定可以解決的。”

    “謝謝!”她禮貌地迴答,卻輕輕掙脫了他的手。

    倪珞的手一空,心也空了。

    喬喬至始至終驚恐地望著栗夏和倪珞,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栗夏把他緊緊一摟,讓他趴在自己肩膀上,再也看不到她的臉。

    她垂著眸,睫毛還是濕漉的,臉頰上淚痕未幹。

    她很想有骨氣地說我不需要你的幫忙,可不能說。因為已經沒有別的希望,除了倪珞,再沒有可以阻止栗氏跳票的方法。

    媽媽的遺產,足夠把她的背脊壓彎。

    倪奶奶根本不相信她的能力,當年媽媽和姐姐還在時,她就不信她們有翻盤的能力,現在區區一個她,憑什麽?

    “倪珞,請你幫幫我。”話沒說完,她的眼淚就再次砸了下來,“就這一次,請給我一年的時間,就這一次。幫幫我。”

    她越說越卑微,抬不起頭看他,眼淚珠子一樣滾落。

    “我都說了幫你,你別哭呀。”倪珞看她哭,一時心疼,急得手足無措,忍不住抬手要替她擦眼淚。

    她卻默默別過臉去:“還有一件事。”

    倪珞心裏又是一個咯噔,莫名不祥:“什麽?”

    “剛才是我無禮,我也知道你奶奶沒有錯。是我媽媽脆弱才跳樓,我也恨她這樣不負責任地自殺,可……”她臉上空茫得沒有一絲情緒,晶瑩的淚珠一顆顆滑落,“我知道這樣說很不講理,可我還是會想,如果你的奶奶當初寬限一點點,或許我媽媽就不會死。奶奶沒有錯,可我心裏怎麽也過不去。我不怨她,卻也不喜歡她。所以……”

    倪珞懸在半空中的手,一點,一點,放下來。

    年輕人俊朗的臉上也沒了一絲情緒,聲音很沉:“我知道了。”說完,退後一步,“山上沒有公共交通,到門口讓司機送你。”

    “謝謝。”栗夏轉身離去。

    喬喬依舊懵懂,驚慌地朝倪珞伸手,“小爸爸,你為什麽不和我一起了?小爸爸!”

    倪珞立在陽光斑駁的樹影裏,側頭看著,可栗夏始終沒有迴頭,越走越遠,終於不見。

    他抬頭望天,早晨的陽光是金色的,在綠葉上跳躍,很美好,可心裏說不清的難受。他退後幾步,索性往草地上一躺,遮著眼睛,什麽也想了。

    也不知躺了多久,有汽車過來在他身邊停下,沒有響笛。那人的習慣就是這樣。倪珞立刻起身,就見某人清挺的身影。

    “越澤哥,”倪珞跳起來,“有事要找你。”

    “剛好,”越澤唇角微彎,“珈珈剛剛給我打了電話,有些事也要和你說一下。”

    倪珞心一沉:“什麽事?”

    越澤眸光微閃:“你別緊張,隻是看看你有多喜歡她。”末了,清黑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笑,“如果真那麽喜歡,倒是有一個辦法。”

    栗夏很快到了栗氏商廈,去會議室的路上,數不清的員工迎上來問:“那張支票是真的嗎?”

    “栗氏是不是要跳票了?”

    “員工都買了股票的,破產了該怎麽辦?”

    栗夏終究是不能對大家的焦慮和擔憂熟視無睹,竭力鎮定地迴應:“大家放心,我會盡力,盡力保住栗氏。”

    眾人平息半刻,卻又質疑,心急則亂:“可你憑什麽?你以前什麽都不懂不是嗎?”

    “聽說栗氏可以由郎家接管的,是你硬要搶迴來。沒這個能力,我們小員工小股民要被你害死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激動起來,栗夏獨自一人,寂靜地立在狂躁不安的人群裏,聽任他

    們發泄不滿。她覺得前所未有的孤立無援,可腦子裏莫名地清醒了,有一句話好奇怪,為什麽有人提到郎家?

    還有,倪奶奶要是想提醒她還錢,直接把支票送去銀行就行,沒必要公開成為大家的談資。栗氏商廈在倪家人眼裏估計就是小商廈一枚,實在不需要大動幹戈。

    那些掃描內容,除了倪家,就隻有栗氏內部有,難道是傅家人幹的?或許還和郎家聯了手。

    還想著,手機震動了,是倪珞的短信,隻有兩個字:“好了。”

    栗夏一時間不知是慶幸還是悲傷。因為他,暫時保住栗氏了,可因為栗氏,她不能再喜歡他了。

    直到這一刻,心裏酸痛得幾乎再次落淚,才知道對他的喜歡已經深到了一定的程度。

    可,這或許是他們最後一次通訊。

    她都沒有時間傷感緬懷,就要離開擁擠混亂的人群,趕去會議室開債權人會議。

    一進去,幾十上百個債權人代表就齊齊湧來追問:“那張5億的支票是不是真的?”

    栗夏頭一次麵對這麽大陣仗,心跳狂亂,臉色微白,聲音卻很穩定:“是真的。但是……”

    後麵的話沒說完,所有人瞬間紅了眼,餓狼一樣撲上來,死死扯著栗夏要還錢兌現。千賢護都護不住,栗夏本來身子就單薄,被一大群人圍著推搡拉扯,跟狂風裏的小舟一樣無力,幾乎像要被扯成碎片。

    大家都聽說了栗氏要跳票的消息,又看是倪瑾的簽名,早就不安了。現在連栗夏都親口承認,更是驚慌失措。誰都要栗氏先兌換自己的流動支票。

    刺耳的爭吵聲和蠻力拉扯讓栗夏無能為力,她知道他們的怒火還沒發泄完,說什麽大家都聽不進去,索性一句話不說,任他們咒罵叫嚷,推來攘去。

    直到大家發火發夠了,聲音減小,栗夏才深吸一口氣,用力喊:“我拿到了一年的延期,那張支票今天不會兌現。”

    這下,四周一片安靜,仿佛點燃了一點希望地看著她,紛紛問:“那今天我們的支票能夠兌現嗎?”

    栗夏臉紅了,咬咬唇,定定地說:“不能。”

    一下子又是一片混亂,甚至有人開口威脅:“你不兌,我們集體去銀行去法院,讓你破產!”

    栗夏被刺激得一笑,看著那人:“聽說各位債權人都是和栗氏往來多年的夥伴,我母親在世時,各位不少人還受過她的恩惠。沒想到栗氏才遇到一

    小點危機,就有人說出這種話。”

    又是寂靜,有人麵色緩和了。

    那人卻像是存心來找事的,當即又挑撥:“你這個沒本事的小太妹能管得好?栗氏遲早被你敗光,我保護自己的利益有什麽錯?5億就憑你能1年還清?”

    栗夏這才知道,昨晚生日宴她能請人去砸場子,今天傅家也可以請人來挑刺。

    她冷冷勾唇,鎮定自若地撒謊:“我沒本事,至少把5億的支票延期了一年。人家5億都沒有要兌現,栗氏欠你多少錢你就要煽動大家去告栗氏跳票。你安的什麽心?”

    那人一梗,沒想這小丫頭牙尖嘴利,竟把他說出錯處,眼看其他人似乎有鬆動的跡象,他大聲叫嚷起來:“這小太妹沒本事,萬一栗氏給她玩破產了,我們一分錢也沒有。現在就要兌換!”

    栗夏靜靜看他幾秒,往後退幾步,拉開和眾人的距離,沉默不知多久,等現場沒有一丁點聲音之後,一字一句,用力道:“我一定會努力拯救栗氏,可光說沒用。所以請大家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讓我擬定栗氏商廈近期的企劃案和自救方案。到時候,如果大家覺得可行,就請寬限栗氏,推遲兌現日期;如果覺得不可行,再申請強製兌現。”

    她娓娓提出解決方案之後,語氣又變狠,“至於現在,我說了,栗氏沒錢。你們想讓栗氏破產,可以。把栗氏處理掉去還債務,按照法律渠道,最先是銀行和信托公司。然後再是你們,當然,你們前麵還擋著一個5億。所以,你們隻有兩個選擇,要麽相信我,讓栗氏正常化,或許花長一點的時間,拿迴本金利息;要麽栗氏破產,你們,一分錢也拿不到!”

    現場落針可聞,大家或是半點相信,或是無可奈何,都不做聲。可這女孩一瞬間決然堅定的氣勢令人印象深刻,而且,怎麽有一種栗伊人和栗秋的錯覺?

    大家還是抱怨連連,但也忍著氣不了了之地散會了。

    栗夏立在會議室門口,一個個給離開的債權人們鞠躬:“謝謝!”

    “謝謝!”

    ……

    直到送走最後一個怒氣未消的人,栗夏才覺全身發軟,無力靠在牆壁上,緊張又後怕,默默迴想一遍剛才陌生的自己,心底悄然無聲:“姐姐,謝謝你!謝謝你幫了我!”

    這一戰讓栗夏有如抽筋剝皮,累得跟狗一樣迴家,卻見倪珞大搖大擺地坐在她家的客廳裏看電視。

    栗夏驚訝:“倪珞你幹什麽

    ?這是我家,”怕他不明白意思,咬牙心狠地說,“我早上的意思是,我和你絕交了!”

    沒想倪珞不生氣也不跳腳,懶散地靠在沙發上紋絲不動,斜斜看她,清淡又傲慢:“我不是來追你的,是來追債的。”

    “我說過的吧?我是放高利貸的。”他吊兒郎當翹著二郎腿,慢悠悠掏出支票,瀟灑地往茶幾上一拍:“你欠我這麽多錢,從某種意義上說,現在栗氏所有的流動資金,你家的不動產,包括這座房子,都是我的。可這樣還是遠遠不夠還錢,”

    他摸摸下巴,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終於忍不住,笑容燦爛得像桃花,“所以,連你,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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